众街坊正欲从西园退出，金氏主仆央求道：“我俩真的看见鬼了，求你们再往里走一点。”

众人见她俩不像撒谎的样子，便又往里走了些，仍是风平浪静。

有人取笑道：“金夫人，以后少做缺德事，就不会这般疑神疑鬼。”

又有人嘲笑道：“说不定真有鬼，人家冤有头债有主，只找她主仆二人呢？所以我们看不见鬼呢？”

金氏主仆二人在后颤声道：“别说了！”

忽有一人尖叫了一声：“是什么动物从我脚上爬过？”

一老者道：“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小动物，况且这房子久无人住，连吃的也没有，就是老鼠也不会在这里蹿，怎么可能是动物！”

他这一番话一说出口，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众人之间弥漫，既然不是小动物，那只能是……

众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随即又不安四顾。

天上月亮时隐时现，映在雪地上，光线忽明忽暗，满地下重重阴影，除了众人不安的呼吸声，和如鬼哭狼嚎的风声，杳无其它声音，甚是阴森寂静。

有人害怕道：“咱们家去吧，免得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许多人马上响应。

忽有人惊恐地问：“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几双绿森森的眼睛在不远处瞪着他们。

众人毛发皆竖，惶恐四顾。

刹时，黑暗里冒出无数只绿幽幽的眼睛在雪地里蹿来蹿去。

有人惊恐大叫：“哪来这么多狐狸和黄鼠狼？”

狐狸和黄鼠狼可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尤其这多么多只同时出现在刚闹过鬼的空宅子里，更让人觉得晦气、诡异。

忽然领头的老者手上灯笼扑地着火，瞬间烧得没有了。

众人皆惊疑。

其他几盏灯笼也先后着火。

一人大喊一声：“有鬼呀！”调转身子仓皇往西园外跑去，众人一听，也急夺路而逃，一时间闹了个人仰马翻。

金氏主仆走在后面，被突然改变方向往园外涌去的人群撞倒在地，混乱中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金氏主仆险些被惊惶的人群踩出翔来。

待众人都逃了，她主仆方才挣扎着爬起，互相搀扶着跑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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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带着一群仆妇巡夜，见沁芳阁江月漓的房间仍亮了烛光。

李氏推门走了进去，见江月漓正坐在烛光下看书，南心坐在一旁的锦杌上做着针线活儿。

南心看见李氏忙起身福身道：“夫人来了。”说罢就要去倒茶。

李氏道：“好孩子，不用忙，我跟二丫头说几句就走了。”

江月漓也已起身，浅笑着道：“母亲快请坐，这么晚了还在巡夜吗？”

李氏在她对面坐下道：“咱们家孤儿寡母的，自然要门户严谨，不多巡几遍，怕那些守门的婆子小厮偷懒。”

江月漓方也坐下：“这有何难，在这些守门巡夜的妈妈小厮月钱之外再设一项奖惩，凡是值夜的奴才，一月之内无任何差错，月末奖月钱的一半，若擒到贼人了，奖一个月的月钱。

反之，出了任何差错，至少扣月钱的一半，视过错的大小可全扣，外加仗责，或赶出府去，这样母亲晚上就可以安枕了。”

李氏笑着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又道：“很晚了，你也去睡吧，什么书不能留到明儿看？女孩子经不起熬夜的。”

江月漓道：“我再过一会子就睡了，母亲劳乏了一天，赶紧回去歌息吧。”又想起一事来：“母亲，我想升南心做我的一等大丫鬟，你看可好？”

李氏笑道：“这有何不可，我以后就按一等丫鬟给南心发月例。”

南心忙对着李氏跪下磕了个头谢恩，又调转身给小姐磕头谢恩。

李氏走了没一会子，青菱回来了。

江月漓问：“一切都还顺利吗？”

青菱有点兴奋：“很顺利，奴婢照小姐说的，先装鬼吓破金氏主仆二人的胆，又放了许多狐狸和黄鼠狼吓唬那些进院查看的街坊，再把浸了油的布裹着小石子弹到那些街坊手里提的灯笼烛火上，把他们的灯笼全烧了，那些街坊全吓得屁滚尿流逃了出去，明儿一早，西园闹鬼的消息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江月漓微扬了扬唇角：“我正要如此。”

第二天，大街小巷到处流传着西园闹鬼的事，众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都说董妈妈阴魂不散，追着金氏主仆二人到了西园，又附身在狐狸黄鼠狼身上，成了恶妖，在园子里作祟云云等话，说得众人从西园经过，都觉背上冷浸浸的。

江松睡了一觉，从客栈出来，买了一堆热气腾腾的包子用纸袋装着往西园走，一路听到不少关于西园的谣言，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西园附近，就看见金氏和罗氏被人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金氏主仆二人昨夜逃得匆忙，连棉衣棉裙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来，被众人踩踏后，装可怜，好说歹说才有一户人家贪小利收留了她俩。

谁知主人家一大早出门就听见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金氏坏事做绝，逼死江家的忠仆，人家阴魂索命来了，金氏躲到哪里，阴魂就跟到哪里作祟，很是不祥，谁沾惹金氏谁就会惹上晦气。

主人家一听，自然心中恐慌，立刻用棍子把金氏主仆二人赶了出去，咣当把门关上。

金氏主仆二人只穿了一身寢衣，站在户外冻得脸都紫了。

金氏捶门大喊：“我说，你这就不厚道了，收了我的金戒指还把人往外赶，心太黑了吧！”

门呀的开了一半，露出女主人气愤的脸来，她把手里的金戒指往远处一扔，忿忿道：“早知你二人是不祥之人，别说一枚小小的金戒指，就是金山银山堆在我跟前，我都不会收留你们两个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罢仍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金氏与罗氏忙扭身向金戒指抛出的方向追去，金氏生怕罗氏会跟她抢似的，抢先一步从雪地里捡起黄灿灿的金戒指，左看右看，识出是自己的那枚，方才放下心来，忽听有人在背后问她：“娘，你怎么在这里？快回西园去，免得又冻病了。”

金氏回头，见是江松，惶恐道：“我不回西园，里面有鬼！”

一旁的罗氏也心有余悸地猛点头。

江松嗤笑：“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鬼？别自己吓自己了，随我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