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一听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瞪大双眼,一手指着江月漓:“哦!我知道了这些食物里的毒一定都是你下的,然后你贼喊捉贼,想要冤枉敏妃,对吧。”
江月漓挑眉平静的看着永宁:“奴婢和永宁公主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谋害永宁公主?”
永宁激动得几乎从席位上跳下来:“我和你怎么叫无缘无仇,我们俩可是仇深似海!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为了肖品玉与我做对,破坏我的大好姻缘!”
贾皇后一听这话,脸上闪过几丝无语的表情,看永宁的眼神就像看一堆烂泥扶不上墙似的,然后凉凉的移开目光。
江月漓嘴角微翘:“公主这么说,应该是公主恨奴婢,而不是奴婢恨公主,所以奴婢更没有理由要谋害公主,倒是公主有理由陷害奴婢。”
永宁嗤笑:“你也值得我陷害,我想弄死你不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吗!”
“住口!”皇上沉声喝道,永宁扭头看见皇上一脸愠怒,心中一惊,不敢再说话了。
皇上看着江月漓,把语气稍微放柔和了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与朕听。”
江月漓禀道:“敏妃娘娘因脸上生疮,所以命奴婢把这些贺礼给公主送来,可是在路上遇见皇后娘娘身边的金枝姑娘,奴婢因要帮金芝姑娘把勾在树枝上的头发弄下来,所以把这些贺礼暂且放在一块石头上,但我再次拿起这些贺礼时,总觉得似乎有问题,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毕竟当时只有奴婢和金枝姐姐在场,而金枝是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刚才永宁公主拿话梅吃的时候,奴婢才知道之前的怀疑并非是多疑,原来敏妃娘娘托奴婢送的贺礼果然已经调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永宁问道。
“因为奴婢好奇,想看看敏妃娘娘送公主的是什么,曾经偷看过盒子里的东西,里面根本就没有装话梅。”
贾皇后沉声问一旁侍立的金枝:“江姑娘所说的句句可是实话?”
金枝忙跪在地上禀报:“江姑娘所说的倒是实情,只是奴婢也没有察觉到是谁做的手脚。”
永宁把那个奁盒往旁一推,蹙眉命一个太监道:“快快把这东西拿下去!”
那个太监忙上前,拿了那个奁盒,小心翼翼的问永宁:“公主殿下,这些绸缎是拿到库房收起来还是……”
永宁不耐烦道:“兰妃娘娘最喜欢这几种绸缎,自然是送给兰妃娘娘的,你又来问!”
那个太监唯唯诺诺,抱起那些绸缎,道:“奴才这就给兰妃娘娘送到她宫里去。”
江月漓又叫了声:“慢着!”
众人又都看着她。
永宁居高临下的藐视着她:“你又要弄什么玄虚,别告诉我连这些绸缎都有毒。”
江月漓低头垂眸道:“被公主猜中了,奴婢的确觉得这些绸缎有问题。”
皇上有点惊讶的看着她:“你又是怎样看出来的?”
江月漓道:“动物的鼻子远比人的鼻子要灵敏得多,这些绸缎才一放上永宁公主的桌子上,与她相隔不远的那只波斯猫就闻到了异样的气味,所以才会逃窜而去,皇上若不信,可以把这些绸缎给猫啊狗啊闻一闻,看看它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皇上依言,命人牵来了几只猫狗,果然如江月漓预料的那样,那些猫狗一靠近敏妃送给永宁公主的那几匹绸缎,就惊恐地呜咽哀嚎百般挣扎着往后退,怎么也不肯靠前。
偌大的宫殿,人也不少,却静得几闻落针之声,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皇上震怒:“彻查此案。”
江月漓从凤阳阁出来,才走到御膳房附近,一个小太监似专程在等她,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递给她一封信:“这是铃铛的家信,因为铃铛已经死了,所以我就想着把这封信给你。”
江月漓默默的接过那封信,放在身上收好,等进了屋,把门关好,才坐到窗前细细的看起铃铛的家书。
信中写道,铃铛三月前寄回家的十锭白银已经收到,家里拿着十锭白银去了几亩薄田,勉强度日是没有问题的了,铃铛的母亲要铃铛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等到二十五岁,到了年龄放出宫之后,就嫁给阿狗。
铃铛的母亲在信里说,阿狗愿意等她,还叮嘱铃铛,在宫里不要太节省了,要吃好穿好,别老想着赚银子寄回家里。
江月漓盯着那封信愣了好久,铃铛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宫女,她进宫也不过只半年有余,怎么就能够攒到十锭银子,
忽然想起那日曲公公和玲珰慌乱的眼神,以及曲公公因为丧失了人伦,所以衍生出喜欢折磨宫女的怪僻传闻,还有玲珰找曲公公得以住进她房间里,这一桩桩一件件如珠子一般串联起来,真相渐渐展现在江月濞的眼前。
难怪玲珰会半夜三更趁她熟睡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溜出房间。
也难怪她再三保证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
可是她却一直在做伤害她自己的事,她才十三岁!这么小的年龄,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换银子!
江月漓看完信后久久无法释怀,铃铛小小年纪就做了他乡亡魂,而她的家人竟一无所知,还心心念念记挂着她,难免不感到伤怀。
江月漓想,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成全玲珰的娘亲,也算是免了她丧女之痛,替铃铛写一封报平安的信。
可坐在案前提起笔,却觉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神魂浮荡不宁,索性恣意投下砚支,托首颔下,目光凝滞的看着窗外,默默地发呆,这么一坐就从中午坐到夜黑,方才拿起笔来,模仿着铃铛的语气,勉强写了一封家书,
又拿了十锭银子准备寄给给铃铛的母亲,以全她俩的姐妹之情。
心里叹息,这深宫中每个地位卑微的女子,不过如蒲苇般易于采折罢了。
江月漓把写好的信和那十锭银子收好,准备过几天找个可靠的太监帮她把信和银子交给二皇子,让二皇子帮忙寄出。
做完这些,江月漓便睡下了,可心间似有无数烦忧,扰得她不能睡去。
……若不是铃铛去了坤宁宫之后便不知所知踪,之后死得蹊跷,让她对坤宁宫充满戒心,不然今天肯定要着了金枝的道——金枝引住她的注意力,另一个同伙则掉包那个奁盒,只是那些想暗算自己和敏妃的人却不知,敏妃早已在那几匹罕见的绸缎里下了毒,想借永宁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兰妃。
今日自己还能安然无恙,说到底全凭了铃铛的命换来的,想到这里,泪水不禁滚滚而下。
含凉殿里,敏妃一个人坐在她富丽堂皇而又宽敞的卧房里,惶惶不安。
绿玉端了一碗安神的药走了进来,对她道:“娘娘,夜深了,把这药喝了,好就寢。”
敏妃一把抓住她的手,惶恐道:“你说,皇上会不会查到本宫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