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知道陶岳氏祖孙两还是不信,道:“妹妹说得对,按常规去提亲,当然行不通,可是,如果郡主和华儿生米煮成了熟饭呢?”说罢,视线在陶岳氏祖孙两身上缓缓扫过。
陶岳氏却是已经吓得脸都白了,惶恐道:“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岳氏嗤笑:“富贵险中求!郡主如果真的已经是华儿的人了,她哪敢把自己被华儿所污的事让他人知道?
她若敢讲,我们就一口咬定是她勾引华儿,到时看她脸往哪里搁!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华儿被皇上处置,甚至杀头,郡主自己的名节也完了,又怎样苟活于世上?
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做,只怕到时不仅不会往外说,还要千方百计掩盖,那时她走投无路,只得嫁给华儿保清白。
华儿娶得是敌国之富的永安郡主,这一生可就享不尽荣华富贵了,妹妹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做老太君了,而且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岂不好?”
陶岳氏犹犹豫豫:“事关重大,等我好好想想。”
陶岳氏心中不快,嘴上却道:“妹妹慎重考虑一下是极好的。”
又故意问道:“晚膳妹妹和华儿吃着可好?”
一提起晚膳,陶岳氏祖孙两个立刻眉飞色舞:“没想到有钱人家每天吃的竟是这等山珍海味。”
岳氏极有优越感:“我每天吃的都是这些,只要华儿把郡主娶到手,你们只怕吃得更好。”
一提到这个话题上,陶岳氏就马上闭嘴。
岳氏在心里暗暗骂了声:“老狐狸!”
陶光华疑神疑鬼地看着岳氏,来之前他听陶岳氏说起过岳氏,说她刻薄寡情,心中疑惑,这么多年两家没来往,现在他们来了,她竟想撮合他和郡主,难怪祖母会心不安,就是他也疑虑重重的,于是笑着问:“莫非郡主身上有疾,或是丑,或是残?”
岳氏气得猛怕炕桌:“你在胡说什么!”
陶光华慌的跪下:“孙儿只是在想,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到孙儿头上了,所以才会那样猜想。”
岳氏自己把气顺过来,起身道:“你们跟我一起去给郡主请安。”
一行人来到沁芳阁。
李氏已经跟江月漓说过陶光华的为人,因此听丫头来报,江月漓并不出来见他们三个,只在里面贵妃榻上端坐着,青菱南心侍立两旁。
岳氏带头道:“老身给郡主来请晚安。”说着,作势往下跪,平日里她都是这样做做样子,等着江月漓说:“老夫人来给我请安就已折杀我了,怎么能给我跪下?”给她免礼。
可现在等了又等,里面的江月漓却是一声不响,只得跪下,磕了个头。
江月漓方才道:“起来吧。”并不问她身后跟着跪下的是何许人。
陶光华听江月漓的声音似珠玉相撞一样悦耳动听,趁从地上爬起的功夫,从紫水晶的缝隙里往里偷看,见一绝色少女,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江月漓语气清冷道:“大冷天的,老夫人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路上风大。”
岳氏本想待江月漓问起跟她同来的是何人,她才好说起陶月氏祖孙,谁知江月漓根本视而不见,只得开道:“这两位是我的妹妹和妹妹的孙子陶光华,不知你娘跟你起起没有。”
“提过,说那个陶光华为人很不规矩,我母亲就在旁边,她就敢对我姐姐动手动脚的,大概头上脑袋比别人多长了几颗,所以胆子才这么大。
我是因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不然早就派了卫总管一顿乱棍打死!
现我姐姐哭得死去活来,老夫人待会去慕荷轩抚慰我姐姐一番才是。
至于这个陶光华是一刻也不能留在府里的。”江月漓扬声道:“来人!去把卫总管叫来,叫他立刻押了此人出去!轻易不让放进来!”
外面水仙应了一声,就要去叫卫总管,被岳氏喊住:“你慢些去!”
而后隔着水晶帘对江月漓道:“我就知道你母亲会跟你这么说,这一切全是误会,华儿自小稳重,又怎么会轻薄明儿?”
江月漓微蹙了蹙眉,不想与岳氏做无谓的争吵,岳氏是个不要脸的,别说这事是李氏告诉她的,即便是江月漓亲眼目睹,岳氏都能红口白牙不承认。
她笑了笑,道:“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打紧,关健我和我姐姐都是女孩子,不便留外姓男子住下,所以只能请陶公子离去。”
她并不称陶光华为表哥。
岳氏没想到江月漓会这样说,她以为是她的亲戚江月漓好歹就算是为了做给外人看也要给她点面子,可人家却拒绝得干脆利落,而且理由冠冕堂皇,让她哑口无言。
半晌,岳氏才道:“我自来了这里,现在也有一月有余,可从未跟郡主说起我的心酸事,如果郡主听了,我想郡主定会留下你表哥的。”
江月漓暗嗤,这是要打苦情牌了,她淡淡一笑,打断岳氏的话:“老辈的恩恩怨怨老夫人不提也罢,我一个女孩儿家只有躲是非的,哪有听是非的,那我成了什么人,与那些粗鲁的长舌妇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我是一个晚辈,即便长辈做的不对,也轮不到我开口指责,老夫人讲给我听也是白讲了。
只是这位陶公子是必须走的,我和我姐姐的名声要紧”
随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明儿是领月钱的日子,老夫人一个月六十两银子应该用不完,想接挤自己娘家的谁都行。”
陶岳氏祖孙两个听了,都惊讶得下巴掉地,他们祖孙俩一个月开销才十几两银子!
江月漓懒得与岳氏周旋,命她们退下了事。
岳氏又气又恨,脸色发青,带着陶岳氏和陶光华退下。
陶岳氏觑着情形,并非像岳氏在信里吹嘘的那样,郡主对她很尊敬。
郡主年纪小,却极聪明,根本不与岳氏正面交手,但又极有谋略,只从侧面就把岳氏杀得无还手之力,难怪她回这么心急火燎的把自己祖孙两个叫来,原来是想让他们帮她,如果真的像岳氏想的那样,华儿与郡主结为秦晋之好,岳氏就好控制郡主了。
陶岳氏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事,不料走在前头的岳氏忽然站住,陶岳氏不曾防备,一头撞在她的背后,把她撞得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陶光华到底年轻,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岳氏,还殷勤备至的问:“姨婆可有受惊?”
岳氏假装大度:“没事,不怪你祖母,我现在要去我媳妇那里一趟,叫她留你们,她是郡主的母亲,她的话郡主会听的。”
陶光华正为郡主要赶他出府心中焦急,先不说别的,光是府里的好饭食他就不肯离开,听岳氏这般说,心中大喜,一揖到地:“多谢姨婆为了我周旋。”
他这话说的岳氏心里舒坦,觉得比江如燕兄妹几个强,因此笑着道:“你知道就好,我就怕帮错了人。”
一行人边说话边来到了稻香坞,还没进门,就被守在廊下的小丫头看见了,连忙进去禀报了李氏,江月明那时还在李氏身边,明天韩家来正式提亲,李氏有些事要交代她。
江月明听说陶光华来了,顿时慌乱起来,李氏忙道:“你先去里间躲着,我来应付。”
江月明刚进去,岳氏就带着陶岳氏和陶光华还有红香春花走了进来。
岳氏是不怕李氏的,李氏请她和陶岳氏在炕上坐了,自己在一旁侍立。
岳氏高高在上的说道:“媳妇啊,我想留我妹妹和她的孙子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次她没敢说永久居住,怕被李氏拒绝,都怪陶光华不争气,一来就撩人家女儿,害自己这么被动。
李氏笑着道:“老夫人先跟我说过,我已经转告过郡主,老夫人没问郡主留还是不留吗?”
李氏之前把陶光华对江月明动手动脚的事跟江月漓一说,江月漓当时就变了脸色,叮嘱她道:“恶人我来做,岳氏在我这里碰了钉子,肯定是会去找母亲的,母亲万不可心软答应岳氏任何事,再说,岳氏并非良善之辈,怎么突然把她落魄的妹妹弄来,光这一点就很可疑,这件事我来处置。”
即便江月漓不说这些话,李氏也是断然不会留陶光华在府里住的,她最宝贝的就是她三个孩子,又怎么会留有可能伤害她孩子的人在府里住!
岳氏神色一僵,强笑道:“郡主说了不想留,可是媳妇也是知道的,郡主年纪小,有些人情世故不懂的,我的亲戚她怎好拒绝,对吧。”
李氏道:“君主虽然年纪轻,可最是知书识礼的,连当今皇太后都说郡主兰心蕙质、贤良淑德,怎么到了老夫人嘴里君主怎么这不堪?是太后评价错了,还是郡主不入老夫人的眼?
再说了,郡主再小,也是这府里的当家人,就像皇上再小也是皇上,老夫人几曾听说过因皇上小下面的大臣敢不听他的话的。老夫人敢,媳妇可不敢!”
岳氏没能达成目的,反倒被抢白一顿,心里郁闷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