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故作姿态的悠长的叹了口气,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是因为我看见你们孤苦无依实在可怜,就逼着我媳妇把你们买了回来我自己用,就算你们是不祥之人,也碍不到府里其他人,所有不祥我一个人受。
可是我那媳妇却认为我不该强迫她把你们买回来,她这人最是阴险,当面装孝顺,什么都没说,可回来就告诉她的郡主女儿,说我买回两个丧门星,肯定会闹得家宅不宁。
我那个郡主孙女年纪小,不明事理,听她母亲这么说,便信以为真,刚才把我特意叫到她的住所,当着许多奴才的面狠狠说了我一通,然后逼着我搬出这里,住进另一个院子。
其实我那媳妇是借着你们修理我,所以我才说与你们有关又与你们无关,”
两个寡妇听岳氏这么说,心中很是惶恐,正因为被世人认为是不祥之人,她们才沦落至此,要真的被郡主或是夫人因为这个原因赶出府去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都全然忘了,她们在南城根儿下看见的李氏的善举和岳氏的恶性,只顾着讨好岳氏,希望能抱紧她的大腿,留自己在江府里扎下根来,便都替岳氏愤愤不平道:“就是我们小家小户,也要凡事孝为先,像江府这样的深宅大院更应该尊老才是,虽然郡主身份高贵,可老夫人毕竟是她的祖母,郡主怎么可以把老夫人叫去训话,还在奴才面前出老夫人的丑!”
岳氏唉声叹气道:“我与郡主虽名为祖孙,其实是无半点血缘关系,她怎么会把我当祖母看待?怪只怪我的二儿子死得早,他若活着,怎么回忍心叫我受这等气,早就把那个目无尊长的小贱人卖给人牙子了!”
两个寡妇道:“老夫人且放宽心,不要跟那种不成器的东西一般计较,奴婢们以后一心一计的服侍老夫人。”
岳氏见目的已达到,脸上微露出些许笑意:“你二人说的何尝不是,我一个快要入土之人,跟一个晚辈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郡主才多大,行事那会那般狠毒,还不都是她母亲挑唆的,都说婊砸无情,全是真话。”
两个寡妇忙问:“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氏道:“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江府里的这位李氏曾经是个烟花女子,被郡主的娘好心救了,她不知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趁着我二儿子不在家时,毒死了郡主的亲生母亲,却跟我二儿子说,郡主的娘是得急病死了,瞒过了众人,后来我儿子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就占山为王,现在我来了,她见郡主对我好,心中不乐意,所以才百般挑唆的郡主不喜欢我。”
两个寡妇见岳氏对她二人倾心吐胆无话不说,便以为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还没跟李氏母女几个接触,就已经在心里认定他母女几个没一个好东西。
岳氏又道:“我是要你们做我的贴身侍奉之人,每月是二两银子的月钱,你们可都满意?”其实她身边贴身服侍之人,李氏为了突出她在府里的至高地位,给的是三两银子的月钱。
岳氏一直觉得给的太多,反正这两个寡妇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所以岳氏跟她两说是二两,这样,自己每个月可以私吞她二人二两银子,这个事她还没跟李氏提过,等有机会背着这两个寡妇跟李氏提一提,以后她手下奴才的月钱都直接从她手头过,由她自己发放给她的奴才,这点小小的要求想必李氏不会不答应。
那两个寡妇都是贫苦人家出生,哪里曾想到,在人家家里为奴,有吃有穿有主,竟然每个月还有白花花二两银子的月钱,觉得自己简直交到鸿运了,都喜不自禁道:“怎不满意?实与老夫人说了吧,奴婢两个长这么大都没怎么看过银子!”
岳氏适时的叹了口气道:“其实作为我的贴身服侍之人,郡主原本给的是三两银子的月钱,可是后来被李氏挑唆的只给了二两,委屈你们了。”
两个寡妇听说就因为李氏的原因,她们每月就平白无故的少了一两银子的收入,肉疼死了,对李氏的恨意愈发浓厚,什么娼妇,心竟这般歹毒!
同时连江月漓也恨上了。世上哪有这种蠢东西,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叫人害死了,不说报仇雪恨,竟然还对仇人言听计从!
岳氏故意告诉她两以前她身边服侍的人拿多少月钱,这样一来可以勾起她们对李氏母子的不满,二来,万一哪个嘴痒的告诉她们她们的前任每个月拿多少时,这两个寡妇便不会想到是自己克扣了她们一两银子的月钱,反而更加相信的确是江月漓听从李氏的话,减了她们一两月钱,从而对自己说话的深信不疑,
虽然岳氏最恨的就是江月漓,但她不敢太把矛头对准江月漓。毕竟人家现在是郡主的身份,别没咬到人,反被人当狗打了,自己一把年纪可丢不起这个人,可是李氏就不同了,一个软柿子,还不由着自己捏一捏,那自己在江月漓那里受的气该怎么释放?
岳氏笑着问:“跟你二人说了半天的话,还不知你们姓什么。”
一个道:“奴婢姓崔,在家时叫红香。”
另一个道:“奴婢姓古,因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叫四儿。”
岳氏道:“红香这个名字还行,你都这个岁数了,还让那些小丫头喊你四儿真真是难听,不如叫做春花。”
那个叫四儿的寡妇磕了个头道:“老夫人取得名字就是响亮。”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余妈妈带着几个小丫头来了,那些小丫头手里都捧着些衣服等物。
余妈妈先给岳氏请了安,然后禀道:“夫人说,老夫人这里新添了两个贴身服侍之人,特命奴婢来给她二人送些衣物,再顺便教些规矩。”
岳氏还要找江松有事,便道:“你慢慢教导她们吧,我去园子里逛逛。”说罢起身。
余妈妈道:“园子里的积雪好深,老夫人带几个人跟着。”
岳氏笑着道:“我哪有那么娇气?”
余妈妈心中奇怪,岳最爱装病娇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于是趁着红香和春花在看李氏赏赐她们的衣物时,悄悄地对一个机灵的小丫头道:“你暗暗的跟着老夫人,看她去哪里,千万别让她发现你了。”
那小丫头紧抿着唇点了一下头,丝毫不引人注目的退出了屋子。
红香和春花两眼放光的看着手里的八成新棉袄,竟然都是绸缎的面料,惊喜的问道:“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余妈妈道:“这些是夫人把她穿的衣服找了几件先给了你们穿,说是老夫人跟前的贴身服侍之人不能穿的太差,不然别人看着像什么样,等过完年就给你们一人做些四季的衣服。”
红香何春花嘴上说着:“多谢夫人。”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觉得李氏不过做给他人看罢了,其实是个心里藏奸之人。
余妈妈又从一个小丫头手里拿过一个木盒子,当着她二人的面在桌子上打开,里面竟然是些首饰,有金的有银的。
春花和红香心里一阵激动,难道这些首饰也是给她两的?
余妈妈道:“这些首饰也是夫人给你们的。”给她们一人分了一对韭菜叶形状的金手镯,一对丁香金耳坠,一个金戒指,一只点翠金簪子,然后一人两对分量十足的麻花银手镯,几根银步摇和几根银簪子,以及好几个银戒指,银耳坠也是好几对。
春花和红香以前做新娘的时候只戴过几件银首饰,那里戴过金首饰,现在时来运转,竟然得到几件金饰,简直欣喜若狂,迫不及待且又小心翼翼的试戴那些金饰,心里更加感谢岳氏,要不是她把她们买回来,她们哪会得到这些好东西!
余妈妈又教了些府里的规矩,最后道:“我家夫人最是和气,你们好好干,好处多着呢。”
春花和红香皆道:“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蜜糖一样的福窝,我们肯定好好干。”
余妈妈听了,方才放心离开。
岳氏到了缀锦楼,江松奇怪的看着她,冷冷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岳氏四下看了看,问道:“你母亲和你两个妹妹呢?”
江松既不给她倒水,也不请她坐,大大咧咧道:“都给小贱人去请安了,人家现在可是郡主,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岳氏因有求于他,见他对自己很是不恭,也不敢计较,自己在炕上坐了,道:“松儿,奶奶有件小事要请你帮忙。”
江松斜睨着她,问:“什么事?”
岳氏道:“明年开春就是我六十大寿了,我想请我的老妹妹过来玩玩。”
“只要小贱人没意见,你就请呗,我是不会坏了你的好事的。”
江松坏笑着道。
“不是,我是想请你帮我写封信。”
“写信?”江松眼珠一转,道:“奶奶,我这几天手头正紧,你能不能给我点零花钱?”
岳氏定定看着他,心里气得山呼海啸,写封信还要好处费!
但谁叫她自己不会写,只得笑着道:“怎不早说,我出来的匆忙,没曾带银钱、不如你写完了,跟我一起去畅园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