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漓笑着道:“姐姐最是守规矩,在义母家三哥哥和她说话,她都不怎么理,倒是韩公子与姐姐说话,姐姐还应个几句。”
李氏放下心来:“这就好了,我明儿就回了你义母的话,答应韩家来求亲。”
然后对江月漓道:“你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快去睡吧。”
江月漓轻点了点头,道:“母亲也要早点睡。”想起什么,又道:“明儿母亲记得要给那些灾民一人加碗红烧肉,肉要肥些,分量要足,再一人发三百个钱,给他们添置衣服,皇恩浩荡,让他们也沾沾。”
李氏笑着道:“灾民人数现在都发展到好几千了,一人一碗红烧肉倒没什么,一人三百个钱,皇上赏的那点金子哪里够,我们可是亏了。”
她说是这么说,江月漓却是知道李氏最爱行善。
江月漓回到沁芳阁,那些丫头们都没睡,全等着郡主回来,见了她,都跪下,口呼:“拜见郡主,愿郡主千岁千千岁!”
江月漓笑了:“都起来吧,我今天累了,明日给你们发赏银。”
南心、青菱服侍她洗浴,水仙被众丫头围住,向她打听宫里的奇闻妙事。
水仙逃过一劫般合掌念佛:“快别说什么奇闻妙事了,没把我吓死就已经很不错了,皇家威严,天威不可冒犯,真真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的。”
江月漓洗浴过后,便上床睡了。
今天累了一天,倦意很快便袭来了,她昏昏沉沉正欲睡去,心头又像有无数牵挂一样,又难以入睡。
在皇宫里,李承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那句简简单单洞悉一切的反问句:“是吗?”突兀的出现在了江月漓的脑海里,使她顿时睡意全无。
当初赈灾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似乎在为什么做着准备,可究竟未来会发生什么,江月漓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因为这次重生,许多事情已重新洗牌,而她,并不能未卜先知。
自己没想好的事,李承越似乎已洞察了几分。
江月漓暗自庆幸,幸亏李承越不是敌人,可前世自己为了李承毅却是把他当敌人对待的。
江月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承越如此睿智,前世怎么没有看出自己一步一步构陷他的计谋?
他不可能没有看出!那他又为什么甘愿中计?
想到这里,江月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夜已深,江府里除了缀锦轩灯火通明,其他地方除了廊下悬着的路灯,全都黑漆漆的。
金氏母女正坐在灯下紧急地商量着对策。
江如云一向是不怎么发表议论的,反正她说什么也没人会当回事,有时还会遭来金氏的呵斥,说她只会出馊主意,所以,久而久之,江如云便不开口了。
素来出谋划策的江如燕这时也紧闭着嘴,铁青着脸,一看就是心情很差。
她心情能不差吗,本来与岳氏谈妥了,由岳氏出马,当着众人的面,逼江月漓拿一笔银子出来,她和岳氏平分,她好有钱把脸伤治一治。
江月漓实在是太狠毒了,居然怂恿永宁公主在她脸上刻下‘贱人’二字,这比那些**娼妓还要丢脸。
好歹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谁知道这个娼伎是娼伎?
可自己呢,不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一看她脸上的刺字就知道她是贱人。
幸亏自己机灵,当时取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饰苦苦哀求,保证自己不再出现在永宁公主面前,才总算让那几个给她动刑的宫女开恩,只在她脸上敷衍了事的刺了‘贱人’两个字,刺的很浅,只要好好用药就能好。
可江月漓是个狠角儿,岳氏不仅没能向她要到钱,她还把自己脸为何弄成这样的原因告诉了岳氏特意请来的那几个老夫人,使自己的名声又坏了一层。
明明是江月漓不想冶好自己的脸,因此不想拿银子,却推说是永宁不让她拿!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到这里,江如燕气得脸上肌肉直抽搐,扯到了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心中对江月漓简直恨之入骨,恨不能手刃了她!
她越想越郁闷,自己脸花了,又中了江月漓的圈套,得罪了永宁公主,偏偏江月漓小贱人又被皇上封为永安郡主,现在这府里她最大,便是岳氏见了她都要参见,这更让金氏母子如鲠在喉。
今儿夜里她们到现在都没睡,就是在特意留意江月漓什么时候回的宫,见她几个时辰后方才会,江如燕心中越发觉得堵得慌,江月漓回来的越晚,说明圣恩越浓,那么她们家想要谋夺江月漓的家产就更加困难。
江如燕母女两个像家里死了人似的大过年的唉声叹气,一个小丫头突然来报:“江公子回来了!”
江如燕和金氏精神一振,扭头看见江松掀帘走了进来,母女两个忙站了起来,急切地问:“你拜托的那个朋友有回音了吗?”
江松嘚瑟地“切!”了一声,像个大功臣似的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炕上,意气风发道:“这还用问?没有回音,我怎么可能回来?”
金氏心中大喜,口里念佛道:“谢天谢地,总算能听到一点好消息了。”然后又问:“杜唯康现在在哪?”
江松接过江如燕倒的茶,看了一眼她的脸,心中暗暗叫着可惜,虽然江如燕跟江月漓比起来,只能是米粒般大小的珠子与拳头大小的明珠相比,其容貌不值得一提,但是单独看,仍是绝色的,可现在却毁了容,也不知能不能治好恢复到以前的容颜。
他慢慢饮了两口茶,并没急着回答金氏的话,两只眼睛四下里寻了一番,问道:“父亲呢?难道已经睡了吗?”
金氏听他提起江山川,很是不快,把眼一翻,酸溜溜道:“你父亲倒是个快活人,去了碧云那里过夜,家里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操心的。”
江松这才道:“现如今杜维康住在离长安约100里的乡下,听说过得还不错,家里有良田百亩,还有一片山林,雇了一些长工,开了一个养猪场,今年进项至少有一千两银子不止,是当地的一富户。”
他看着金氏道:“母亲跟父亲说,最好叫他明儿就动身去找杜伟康勒索银子,好早去把高利贷还了,不然利滚利,我们一家大小可真就受不了了。”
金氏起身:“我这就去把你父亲叫回来,他自己借下的高利贷,倒叫我们操心!”
江松一言不发,却在心里腹诽,父亲借这些高利贷又是为了谁。
江山川自从被青菱一脚踢成废人,也许是自卑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金氏对他不比从前,金氏虽然凶悍,但在他面前却是比较温顺的,可现在却对他颐指气使的,这让江山川觉得很是不爽,于是才到了碧云这里寻找温暖。
碧云正当二十几岁,正是需要男人的年纪,可江山川却已经成了废人,她心中自然是连连叫苦,可毕竟是个通房大丫头,江山川叫她晚上服侍他,她又能奈何,只能与他虚与委蛇,强颜欢笑而已。
她也曾找过以前的主子,说她想要回来,重新跟着徐文强。
可徐大掌柜不同意,说是现在正是节骨眼上,留她在江府好打探消息,可江山川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整天无所事事,自己有什么消息可打探的。
碧云心里很是苦恼,把这句话说与才与她结成忘年之交的王大掌柜的妻子蒋氏听。
蒋氏当时沉吟了良久,才道:“是不是人家根本就不想要你回去,所以才这么敷衍你?
你想想啊,你一回到徐家,不仅大伯老爷知道你是徐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就连小姐也知道你是徐家派来的卧底。
大伯老爷现在不掌管江府的生意,不会把徐大掌柜怎样,可是家二小姐现在正在整顿家业,她若知道徐大掌柜这么大得胆子,胆敢在她家安插眼线,竟然会严惩徐大掌柜,这种种利害摆在眼前,徐大掌柜又怎会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碧云当时听到这句话,心就凉了一大截。
身边的江山川已经睡着了,碧云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如果真的像蒋夫人说的那样,自己又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跟江三川这样混一辈子吗?可就算自己委曲求全,肯与江山川这么过下去,还得人家金氏答应不答应。
当初徐大掌柜父子俩定计把她送进江府时,曾信誓旦旦的说过,只等江山川把江月漓母女几个赶走,他父子二人再设计赶走江山川,侵占了江家的所有财产,到时她就可以回到徐家,许文强就纳她为侧妻。
侧妻地位在妾之上,妻之下,像她这种丫头能做官老爷的侧妻,是极其难得的,不是为了徐文强的这个诺言,她又怎肯委身于江山川?
为了以后畅通无阻的回到徐文强的身边,她每次和江山川同房之后都会喝红花水,以防怀孕。
却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么做,却是害了自己,如果自己现在有一儿半女,即便只是个通房大丫头,金氏轻易也不敢把自己赶走的,可现在自己孑然一身,江山川又已经废了,金氏是随时都可以把自己赶走的,徐家又回不去,自己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