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与众人说笑了一回,便起身告辞,李氏知道她名门大户,又是过年,家里事情也多,因此不敢相留,带着自己的几个子女,一直把她送到府门口,亲眼见着她上了马车,等马车远去了,方才敢回府。
到了晚间,江月漓姐弟几个聚在稻香坞,母子几个边吃着各色干果边闲聊。
李氏道:“今儿漓儿的义母给明儿说了几个名门的公子要我挑,我说出来你姐妹两个也帮着合计合计,看谁好。”
江月明羞得脸扭到一边:“哪有女孩家给自己挑婆家的,我是不参与的,妹妹和母亲拿主意吧。”
江月漓瘦子把她的脸扳正:“姐姐可是在说傻话?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不上心,倒交给别人了。”
李氏也道:“别不好意思了,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娘真怕你没娘好运,遇到像你父亲那样重情重义的男人,所以这终身大事是马虎不得的。”
江山海虽然心里爱的不是她,但是对她完全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女人一生不就求个知冷知热,有责任心的男人么。
江月明听李氏这么说,方才含羞小声道:“那母亲把肖夫人提的那几位公子说来听听。”
李氏道:“有太仆寺少卿家的梅靖庭公子,万学士的公子万流芳,左监正的公子韩道明,还有一些正四品和正六品和正七品的官员的公子。
你肖伯母的意思是在梅公子、万公子和韩公子里挑一个,梅公子和万公子两个十七岁,韩公子十八岁,这三个人在那些公子里头人品最端正,最难得的性子也温和。”
江月漓明白,之所以有这许多大官人家托肖夫人来说亲,虽然有巴结肖府之意,但是初一那日江月明身着华服,佩戴的饰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就知她并不是个虚设的嫡小姐,在江府是有地位的,虽然大官之家一般不肯娶商贾之女为儿媳,可像江府这样显赫的长安巨富的嫡女又另当别论。
江月明踌躇道:“人家门第那么高,咱们哪高攀的上,嫁过去矮人一截,岂不是要受气?”
江月漓笑着道:“我们先细细地打听这几个公子的人品,看谁是最好的,等做成了亲事,我写一份文书,把田地、商行分姐姐十分之一做嫁妆,但交给月儿打理,这么丰厚的嫁妆,料来夫家不敢拿捏姐姐。”
江月明感激地看了江月漓一眼,却并未表现出一丝喜悦,闷闷地点了点头,江月漓见了心中有些奇怪,待江月明走了,江月漓对李氏道:“姐姐好像对这几门亲事都不乐意似的。”
李氏支吾了半晌才叹息着道出实情:“你姐姐她喜欢你三哥哥。”
她见江月漓怔住,以为她是因为姐妹俩个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子而意外和难办,便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也喜欢你三哥哥,我会撮合你们俩个的。”
江月漓吃惊不小,问李氏:“母亲是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三哥哥?”
李氏讶异道:“是我会错了意吗?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你三哥哥。”
江月漓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看你这情形,是你三哥哥一厢情愿喜欢你咯。”李氏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肖三公子为人真是不错,难得的是对你真心,又肯为咱们家出力,如果你与他能在一起,你自己终身有靠不说,就是我们江家有镇国公这棵大树做依靠,也没人再敢欺负我们。”
江月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紧张地问:“母亲,你该不是跟我义母透露了你想把我许配给三哥哥的口风吧。”
李氏道:“我倒想来着,可今儿被燕丫头那么一闹,我后来哪还有脸跟你义母提那些?免得你义母以为我和你燕姐姐一样,都在打她儿子的主意。”
江月漓大松了口气道:“幸亏母亲没机会说,不然就酿大错了!”
李氏讶异的问:“漓儿怎么如此说?难道你三哥哥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他还对你这么好?”
“我初一和姐姐弟弟一起去给义父义母拜年,永宁公主也去了,我度其情形,永宁公主钟情于三哥哥,而且我也曾耳闻皇上也有意赐婚他们两个,母亲若是跟我义母撮合我和三哥哥,是不是要坏事?”
李氏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义母一心想把你说给二皇子,她也是怕你和你三哥哥不清不楚,既是这样,你以后要尽量躲着你三哥哥,免得被人误会,传到你义母耳朵里,显得好像是我们破坏你三哥哥的好姻缘。”
“这个我知道,只是高攀二皇子的事母亲也别多想,二皇子的母亲一心是想让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又怎肯让她宝贝儿子娶一个商贾之女做皇子妃?像我们这般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可以了。”
李氏心疼的看着她,才多大的孩子,心境竟如此沧桑。
江月漓又怕江月明因自己要许配给别人难过而彻夜不眠,便到了慕荷轩对江月明道:“母亲都跟我说了,姐姐快些放下心中的妄念吧,三哥哥那样的人品除了公主能与他相配,谁能配他?”
江月明强笑着道:“叫妹妹操心了,说到底我是姐姐,虽没有用,可至少不会给家里添乱。”
江月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知道自己一番话并未让她放下肖品玉,爱一个人好难,放下心中的执念就更难,前世自己后来认清了吴永造的为人,可是却因为放不下,竟然他一装可怜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就心软了,安排他当了镇守皇宫的中将,这一举动无异于给自己和家人挖坟。
江月漓想着怎样让江月明跟梅公子等几位公子见上一面,就算不喜欢对方,至少看着人不错,嫁过去不至于觉得太委屈,不然既成了夫妻,两个人别别扭扭的过不到一块,时间长了是会出问题的。
.......看来得麻烦肖品玉了。
过了几天,肖品玉派了个小厮送了封信给江月漓送信,那小厮快走到江府的时候碰到江如燕主仆两个,江如燕准备去庙会逛逛,看能不能钓到凯子。
兰香惊讶的叫了声:“阿狗哥,你怎么在这里?”
叫阿狗的小厮见到兰香也是及意外有些心酸的呵呵笑了两声,扬了扬手中的信,道:“麦子妹妹也到了长安?我今儿来这里是替我主子送信给这府里的江月漓小姐。”
江如燕正准备呵斥兰香,竟然磨磨蹭蹭与男子搭腔,要她这个小姐等奴才,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可一听那小厮的话,忙警觉地问:“你主子是谁?”
阿狗有些自豪道:“镇国公的肖三公子。”
“哦,他呀。”江如燕眼珠一转,跳转话题道:“你与兰香很久没见了吧,不如你与她一起去茶馆喝杯茶叙叙旧。”
阿狗在肖府里待了好几年,早就学会看人了,看江如燕的举止说话衣着就知道她是兰香伺候的小姐,于是赔笑道:“小姐好意小的本不应该拒绝,只是小的要去送信,能否等送完信再与麦子妹妹去茶馆喝茶?”
江如燕故作关心道:“这封信很急吗?那你赶紧去送信,别耽误了正事,只是我与兰香也是轻易出不来的,今日能出府去玩都是求了老夫人好久。”说到这里故意惋惜的长叹一声:“你们好不容易重逢,却情深缘浅至此,连喝杯茶的时间也没有。”
兰香以前与阿狗是一个村的,两人青梅竹马,要不是因为黄河发洪水淹了他们所住的村庄使他们的父母为了让他们活下来,迫不得已把他们卖身为奴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说不定现在已经定了亲。
所以阿狗听见情深缘浅几个字眼圈都红了,强笑着道:“也不是很急,晚点送去也没关系,小的还是听从小姐话,先与妹妹去喝一杯茶叙叙旧,不然太辜负小姐的美意。”
江如燕点头道:“这样甚好,我跟兰香说几句话你们就去吧。”
然后把兰香叫到一旁,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兰香点头。
到了茶馆,阿狗要了两杯茉莉花茶和一碟点心,与兰香说起别离后各自的情况,说到动情处,两个人都落下泪来。
兰香隔着桌子替阿狗擦泪,不小心碰翻了自己的那杯茶,把阿狗放在桌上待送的信给打湿了。
阿狗急了,慌张道:“这可怎么好?”
兰香白了他一眼:“亏你是在显赫人家家里应差,怎么这么胆小如鼠?”然后叫过店小二:“给我们送一壶滚烫的白开水来。”
她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小心翼翼的挑开信封口,把里面的信取出来展开,正好店小二送来一只装着滚水的铜壶来,兰香把那封信贴在铜壶壁上,对爱狗道:“你去买点糨糊,待会儿封信封口用。”
阿狗便起身去出去买糨糊了。
江如燕一直等在茶馆外,这时急忙溜了进来,一目十行飞快的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她本以为这是封见不得人的互诉私情的信,没想到只是肖品玉告诉她,普光寺的梅花开得很好,他约了向江月明提亲的那几位公子,让江月漓带了她姐姐两日后来普光寺借着赏梅,暗中相看相看。
江如燕心中暗喜,虽然没有拿到江月漓的短处,但是她一样可以拿这封信大做文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