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见众灾民仍不肯散去,于是朗声道:“我是肖三公子的侍婢,我家公子因虑着江二小姐不在家,那群豺狼恐怕会弄死李夫人和大小姐,特派我和素衣来保护她们,我们现在自己的处境都是万分艰难,即便李夫人有心当了一件首饰,换了羊肉汤替二小姐兑现诺言,可当首饰的银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号,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还望各位体量一下,一切等二小姐回来再说吧。”
其中一个灾民道:“这整个长安只有江二小姐怜悯我们这些灾民,肯赈灾救助我们渡过难关,人家又不欠我们什么,她愿意施舍羊肉我们吃自然更好,即便不愿意施舍,我们也不应该在此闹事。
再说二小姐家孤儿寡母受人欺负,过得也是艰难,我们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不受人挑唆在此闹事,若我们还要为一顿羊肉在此大喊大叫为难李夫人,岂不令别有用心之人心花怒放?”
那些灾民听那人说的有道理,虽然想着盼了许久的羊肉汤可能就此没有了,心中大感失望,但还是都安静地慢慢散去。
李夫人大松了口气。
兰香奉江如燕之命,一直站在府门角落里注视着局势的发展,见李氏平息了灾民之怒,便回到缀锦轩把事情的经过禀告给江如燕听。
江如燕正与金氏等人等着看李氏母女俩个的好戏,却不料等到这个结果,顿时沮丧万分。
昨夜江月漓咳了大半夜,水仙着慌,忙请了胡大夫诊治,侍书的娘煎了药,水仙服侍她喝了,一通忙乎,闹得人仰马翻,直到丑时江月漓方才安稳睡下,因此香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江月漓急从床上爬起,一面问着什么时辰,一面命水仙给她穿衣桥妆。
水仙拿了缎面的皮袄皮裙给她穿上,道:“刚过巳时。”
江月漓听了,忍不住埋怨道:“怎不早点叫我起床?叫老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有多懒!”
水仙把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拿了梳子慢慢地给她梳头,道:“小姐昨夜咳成那样,便是在床上躺个两三天也使得,老夫人凭什么说小姐懒!”
江月漓看着镜子里的水仙叹道:“你不懂,老夫人正想拿捏我,可一直苦于我没有把柄落在她手里,现捉住我这个短,她不大做文章才怪。”
水仙闻言,忙匆匆服侍她梳洗了往宴息处去。
刚走到宴息处窗子底下,主仆二人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钱婆子问:“小的们都来了许久,也没见到二小姐的人,难不成她一大早就出忙了?”
官婆子叹道:“可怜二小姐才这么小,又是女流,要操持这么大一个田庄,可是辛苦她了。”
岳氏撇嘴道:“她哪有出去忙,镇日里只知道好吃懒做。”
主仆二人驻足偷听。
钱婆子道:“不会吧,小的们看二小姐倒是个勤快人。”
岳氏白眼一翻:“勤快个什么,她刚来的那两日只是做做样子给你们看罢了,这才第三日她就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给我请安。”
钱婆子紧闭了嘴,心中却想,哪有祖母这样说自己的孙女的。
江月漓听到这里,走了进来,一脸柔柔的淡淡的笑容,见了岳氏深深福下身去:“昨儿夜里孙女突然病了,咳得夜不能寐,丫头水仙最是个内心没有算计的,大半夜的竟然为这点小事去惊动老夫人,幸喜老夫人不曾理会,不然惊了老夫人的好梦,孙女万死难辞其咎。”
然后又磕头赔罪道:“孙女因病重,今日起得晚了,所以早饭都未顾及的吃,便匆匆赶来给老夫人请安,望老夫人开恩,不要处罚孙女。”说罢,做忐忑不安状。
官、钱两个婆子听了江月漓的话,对岳氏的为人很是撇嘴。
她们之前也听胡太医略略地提起过,岳氏并非二小姐的亲祖母。
可二小姐以待亲祖母之礼待岳氏,岳氏就应该疼二小姐才对。
可岳氏倒好,自己的孙女生病了她也可以不闻不问,还在背后中伤她,心有够狠毒的了。
岳氏岂能听不出江月漓话里含枪夹棒,在控诉她对她的冷酷,心中难免窝着一团怒火,可她却无从发作,自己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和孙女争执,即便真的争了起来,江月漓句句属实,自己也难讨到便宜,不如暂且咽下这口气,装大方道:“既是病了,就多休息,为何非要挣扎着来请安,你我祖孙俩又不是外人,何苦讲这些虚礼?”
钱、官两个婆子见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越发对她不齿。
江月漓从地上起来,给钱、官两位婆子问了好,规规矩矩的在下首坐了,听她三个闲话。
官婆子看了江月漓一眼,道:“小的在来的路上听人说郭老头在抛售他家两个门面,不知是真是假。”
钱老婆子道:“你的耳目也太闭塞了,这是昨天下午整个村里人人都知道,你竟现在才知。”
官老婆子讪笑道:“昨儿我从老夫人这里出去后便去了女儿家帮忙照顾了一夜的婴儿,今儿早上才赶回来,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自然不知。”
江月漓在心中思忖,定是郭老头眼见着自己儿子两个门面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干脆卖了了事,不然空着也是白空。
这时水仙来报:“县令老爷听说小姐病了,命人送来好多补品还有各色汤水。”
江月漓忙命水仙重赏了来人,到了自己的小起居室一看,各色汤水摆了满满一桌,那些补品,她拆开一看,吓了一大跳,除了红枣、桂圆、蜂蜜这些常见的补品之外,竟然还有几根婴儿腕子粗细的长白山千年老参,和几盒冬虫夏草。
江月漓急命水仙快些把千年人参和冬虫夏草收起来。
岳氏贪婪,没缝的鸡蛋她都要叮两口,吸出一点蛋汁来,现听说有人送她补品,她还不四脚落地,朝她这里奔腾而来!
果不其然,水仙刚慌里慌张把东西收好,岳氏估摸着县令派来送东西的人已经走了,便扶着秋棠到了江月漓的房间。
她可没那个胆量,当着县令派来的人的面,把补品据为己有。
官、钱两个婆子也跟在后面看稀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