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在心中不齿，以前为金氏卖命，金氏只听朱绣那几个丫头挑唆，便对她的功劳视而不见，并且又最爱做过河拆桥的事，她早就对她失望了，再加上现如今江月漓不计前嫌重用她，让她人前风光，两相一对比，她早已决定从今以后一心一意的效忠江月漓了。

听了金氏的话，她表面惶恐，实则句句反击道：“金夫人过奖，老奴生得愚笨，怎能算人才，所以在金夫人手下数十载也上不了高盘。

只是金夫人一家抛下奴才们一走了之之后，二小姐看老奴素来对金夫人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怜惜老奴是个忠奴，才指派老奴担当大任。

老奴也回过自己笨，怕是管理不了什么事，可二小姐说，不需要聪明的，只要忠心就好，老奴这才答应下来，也算是物尽其用罢了。”

金氏脸气成猪肝，却发作不得，他们一家被江月漓赶出府时，只带了罗氏等几个家仆离开，其余的全都甩在江府，任他们自生自灭，余妈妈也是其中一个，现如今她被江月漓重用，自己若给她穿小鞋，那些下人怎么看自己？

自己马上就要主中馈了，绝不能民心尽失，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那些仆人都不服自己管教，自己能成什么事，因此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恶气，吩咐她二人把家里的奴才都召集起来。

她二人才走，一个小丫头来报：“扫园子的朱婆子想见夫人。”

金氏一听竟是这么一个粗使婆子，不屑道：“她见我作甚？就说我不见！”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被江如燕叫住，对金氏说道：“这个朱婆子既有把年纪了，定知道府里的规矩，她不能到的地方，她也轻易不敢来，可她竟然来了，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娘亲，娘亲见见又何妨，若是无事打扰，交给周大娘一顿棍子侍候，杀一儆百，若是有事，娘亲如果不见，岂不耽搁了事？”

金氏听她说得有理，于是极不情愿的对了小丫头说：“你把人带进来吧。”

那小丫头出去，带进一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粗糙、一双浑浊的眼睛骨碌骨碌乱转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跪了下来，给金氏和江如燕请安。

金氏很是瞧不起她，觉得接见这样的奴才降低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叫她起来，傲慢的问道：“你就是朱妈妈？你找我有何事？”

她老婆子嘿嘿笑着，视线在屋里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可就是不说话。

江如燕见状，便把屋里的丫头婆子都打发出去，朱老婆子此时方才开口，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夫人，昨儿夜里老奴看见顾妈妈从夫人这里出来之后，又偷偷溜进了稻香坞。”

金氏警觉地“哦？”了一声，“你可看得真切？”

朱老婆子道：“别人老奴还有可能认错，顾妈妈就是化成灰老奴都能一眼认出！”

金氏听她语气中颇有仇恨的意味，猜她肯定和顾妈妈结过怨，因此跑到自己跟前告顾妈妈的黑状。

想到这里，她神情淡淡地问：“顾妈妈在稻香坞呆的时间可长？”

朱婆子原是厨房里的厨役，油水丰厚，因前几年行窃被顾妈妈罚了一顿，还被降为扫园子的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因此对顾妈妈怀恨在心，一直想拿她的短处没拿到。

昨夜见她两边跑，以为她是两边讨好，一心想戳穿她。

可二小姐不在家，对李氏说，李氏向来是一个不轻易苛责他人的人，只怕说也白说，自己反而和顾妈妈又结一层梁子，于是想到跑到金氏这里告黑状，现听金氏详尽打听，心中大喜，自以为金氏上钩了，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答道：“待了好一会子才走。”想借此一句话暗指顾妈妈与李氏母女在密谋对策。

金氏并不论长短，仍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干活吧。”

朱婆子一愣，随即感到万分失望，只得悻悻退下。

江如燕走到金氏跟前，严肃的说：“娘亲，你看这个顾妈妈会不会是两面三刀的人？”

金氏眼神甚为不以为然，冷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我们家暂且失势，要我是她也会去攀高枝，可她又怕我们东山再起，故两边讨好，等我有机会敲打敲打她。”

顾妈妈和余妈妈把家里的下人召集到金玉满堂前的空地上，余妈妈对顾妈妈说道：“我本是金夫人的旧仆，现跟二小姐，如今再跟金夫人见面总觉得有些尴尬，嫂子一人去回金夫人，就说人都已经召集齐了。”

顾妈妈点头，独自一人去了缀锦轩。

她刚准备上台阶，廊下一个小丫头忙飞快地跑了下来，把她拦住，一脸肃然小声道：“顾妈妈，刚才朱老婆子跑来不知跟金夫人嘀咕了什么，我只听她临走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没天理呀，这样都整不死那个姓顾的，所以顾妈妈你可要当心点。”

顾妈妈认得她，是马房一个婆子的孙女，那个婆子在抓罗氏等人的事件中出过力，她奉二小姐之命给她送过一刀肉和一两银子。

那个马房婆子当时拿着那两银子和那刀肉就哭了起来，说自己儿子儿媳死的早，老伴也过世了，她一个老妇人拖着三个孙子孙女，过得异常艰难，家里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吃肉了。

顾妈妈见她说得可怜，又听说她的大孙女已经有十二岁了，便招进府里让她在缀锦楼当了一名三等的小丫头，好歹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半吊钱可拿，省了家里的费用不说，还能补贴一点，也算是能够稍微改善一下她家困苦的生活。

这个小丫头冒着危险给她通风报信，纯属投桃报李。

顾妈妈心里很感动，小声道：“我知道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小丫头点头，又飞快地跑上台阶，对着屋内禀道：“顾妈妈来了。”然后挑起帘子，请顾妈妈进去。

顾妈妈禀道：“夫人，下人们都已集齐了，只等着夫人去说话呢。”

金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随她来到了金玉满堂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