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好原本高烧就还没退,又经过张合那件事情绪激动,这次她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被活活渴醒的。
一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她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只剩下一层皮包肉。
她费力地撑着身体起来,伸手要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才摸到,脑袋就是一阵眩晕,手一松,水杯滚落在地毯上,虽然没碎,但也发出了声音,Tam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你醒了?先别动。”
他开了灯,走了过来:“刚熬好的药,趁热喝,凉了就没药效了。”
他将碗送到她面前,黑色的液体还漂浮着药渣,可见倒药的人多么不熟练,姜晚好只看了一眼,伸手,掀翻。
Tam看着熬了两个多小时的药,悉数泼洒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也不生气,随手将碗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抽了面巾纸去擦她手臂上几点药汁:“我知道你还在气,但你再气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五十个小时,这已经是休克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姜晚好不想和他说话,掀开被子下床,扶着墙往外走,直接拉开大门,似乎想就这样离开。
Tam追出去,从背后抱住她,语气听起来很无可奈何:“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行吗?我错了,我什么都错了,你骂我吧,要是有力气的话,打我也成,你随意发泄。”
“算你错了?”姜晚好就笑了,“你连一句认错都说得这么勉强,是不是本身觉得自己是没错的?你知道你放走的人是谁吗?张合,张合啊,我这一年来发了无数悬赏通告,发了无数寻人启事要找的张合啊!”
“没了他,谁救我爸出来?你吗?你从一年前就跟我说你能救他出来,现在你做到了吗?你没有,你除了用一张嘴跟我说‘放心’外,你还为我做过什么?你还不如乔律师呢,他为了帮我抓张合,拔输液针,不顾危险闯马路,你呢?你放走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面对她的指责,Tam眉梢一挑反问:“没有我,你爸早就在大半年前判死刑了,那时候那个什么乔律师能为你做什么?”
“是,是你把我爸的案子压下来,可又是谁让我爸的案子提前上了检察院?就是你Tam啊!”姜晚好冷笑,“我真不知道我姜晚好哪里好了,怎么就得你高看,让你如此费尽心思。”
他闻言竟真的做出沉思的神情,似也在扪心自问她有哪里好,半响,他笑起来,笑容被门口的小壁灯照着格外清晰:“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我就愿意为你费心思。”
“姜晚好,你放心,今天让你丢掉的,明天我会加倍补偿给你,我Tam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
姜晚好被他这话气得一阵晕眩,手刚扶住门框,Tam就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蓝眸映着天边月色,似清凉似清冷:“现在,你给我好好养病,别忘了,你是我的所有物,我可没兴趣天天对着个病秧子,你们中国的黛玉美,我不喜欢,也不适合你。”
姜晚好不是听话的人,别人越要求她必须这样做,她越生反骨。
第二天Tam起床,去客房看她时,就发现床位已经凉透,某个病得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已经拉着行李箱走了。
Tam气极反笑,立即打她的电话,她竟然接听了:“在机场,准备飞巴黎。”
“谁准你走的?”
“我自己。”
一晚上不见,她又恢复成那个张牙舞爪的姜晚好,但Tam很神奇地发现,他的气竟然一下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满意’的情绪,放佛她喜欢看到的是这样的她,而不是昨天那个病怏怏,只会发脾气的她。
他轻嗤了一声,意味不明。
姜晚好等不到他的下文,就说:“没事我挂了。”
按掉了通话,身边随即响起一道声音:“为什么要骗他?”
“这样才不会妨碍我。”姜晚好根本没在机场,也没打算去什么巴黎,她就在乔默储的律师所,但她不能让Tam发现,她最近要把精神放在追查张合下落上,没心思应付每天都有花样的Tam。
乔默储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两人的关系,但他身为律师,太懂法了,不会轻易打听别人的私事是第一准则。
“那我们开始吧。”
“好。”
他们从警局那边拿来道路监控录像,一段段查找张合那天跑了之后是往那个方向而去,从而推测他可能藏身的地点,但大路上的人来人往,要找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们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一目十人,稍有不慎,就可能遗漏掉这个重要人物。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过去,他们等到两点多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饿,只能暂停工作,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继续,可好巧不巧,他们才刚在位置上坐下,餐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伴随着服务生甜美的欢迎声,三四个人走了进来,餐厅里隐隐有些骚动,姜晚好下意识转身,只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落座。
那人的背影她感到很熟悉,再一看他身边的两男一女,她倏地转回头,立即用菜单挡住脸——Tam!
A市这么大,可偏偏这么巧。
他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两人都是美国人,用非常流畅的英语在对话,语速很快,姜晚好离得有点远,听不大清楚他们是在说什么,不过他们语调很轻快,偶尔还伴随轻笑声,应该又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
他们身边那个女人,姜晚好也认识,当初他们在公寓举办派对,为她开门的小明星。
她忽然娇嗔道:“你们好讨厌啊,欺负我不会英语,哥哥,说中文啦,人家也要听。”
姜晚好又忍不住回头,那小明星果然是靠在Tam身上,那声‘哥哥’喊得何其婉转多情。
Tam笑着睨着她:“可我们的话题你又没你份,让你听了又如何?”
“为什么没人家的份?难道你们想去玩不带我吗?”小明星一扁嘴,做出很委屈的模样,Tam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凑近她也不知道轻声说了什么,小明星又撒娇地说,“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就不生气。”
Tam身边的男人忽然笑了声,姜晚好听出几分讽刺和不屑。
“好啊,我告诉你。”Tam笑得一派温柔,可说的话,却像是在糖里下了玻璃,难以下咽,“我们在说过两天的海天盛筵,那种级别的地方你做梦都没资格去,就算让你听我们说的话又能如何?还有,别太高看你自己,你生不生气与我何干?在那儿的瞎逼逼什么?你不乐意陪尽管走人,我最讨厌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的女人。”
小明星脸色迅速一僵,难看至极,可又不得不强硬挤出笑,生怕真的把他得罪了:“……哥哥,别生气,人、人家就是开玩笑。”
男人看了一会儿好戏,才笑着说:“脾气越来越大了,算了算了,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别让人家下不来台,你看看,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这回轮到Tam笑了。
他们在那边聊了半个多小时,姜晚好这边就紧绷了半个多小时,她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直到他们吃完离开,她才敢将垂下的刘海拂上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个小明星忽然又跑了回来,拿起落在桌上的手机,一抬头,恰好和姜晚好对上。
姜晚好微惊。
小明星也惊讶,看看她,又看看坐在她对面的乔默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暧昧表情,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姜晚好都是胆战心惊的,她生怕小明星会把在餐厅里看到她的事告诉Tam,不过直到晚上,她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第二天她精神有点不好地来到律师所,继续昨天没找完的视频,一推开门,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个人了。
她愣了一下,笑道:“现在才七点,我以为我来得够早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早。”
乔默储坐在电脑桌前,神情很严肃,示意她过来:“我找到张合了。”
姜晚好脸上笑容一敛,立即走了过去。
乔默储指着电脑屏幕:“监控摄像头拍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新华街,他最后上了这辆车。”
姜晚好双击画面,放大了那辆车,看到车标,微微惊讶:“凯迪拉克?豪车?张合只是个普通打工仔,怎么会有开豪车的朋友?”
“我拜托公安机关查了车牌号,车主是这个人。”他又调出一张图片,“Bale,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姜晚好眯起眼睛,较劲脑汁地回想,将这个头像和记忆里的人来人往做了对比,忽然惊讶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们是不是看到过他?和Tam坐在一起的男人?”
乔默储抿唇:“应该是他。”
姜晚好的心一下子沉下来。
Tam放走张合,张合最后上了他的好友Bale的车。
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