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玦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我知道不是你。”
“你信我吗?”
“当然。”
苏瑕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血色,抿了抿唇:“你信我就好。”
紧张等待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灯才暗下来,医生打开门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送医及时,手术很成功,病人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再留院观察。”
总算等来好消息,众人皆是松了口气,随后护士推着顾母的病床到病房,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护士拦住他们:“不能打扰病人休息,留下一两个家属陪床即可。”
苏瑕想留下,但是顾南芵不肯,她说如果苏瑕要留下她也要留下,但让她留下只会越帮越忙,到最后只能由顾东玦和顾北爝留下,他们三人都回去。
“我也能照顾妈啊,怎么你们都不信我。”顾南芵满是不情愿,顾西珏只好哄着,他们那边闹腾时,顾东玦走到苏瑕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苏瑕听完神情略显惊愕,倏地侧头看他,但顾东玦却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张扬。
苏瑕心里忐忑,但还是点头答应。
这番小动作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到,安排好事宜后,顾西珏就推着不情愿的顾南芵出门,在确定顾母没有危险后,他恢复了嬉皮笑脸,出门后还又折返回来,扶着门框不正经地说:“大哥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你老婆和你老妹,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看,我就是你背后的男人!”
顾东玦冷眼一扫,他立即缩头就跑。
……
顾西珏将车从停车场倒出来,顾南芵直接坐上副驾驶座,苏瑕自然只能坐在后座。
顾南芵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当是没好事,登时冷笑一声:“犯罪嫌疑人!”
这个医院位于十字路口,来往车辆众多,他们的车被堵在中间进退不得,顾西珏只好停下车等,听见妹妹又胡言乱语,忍不住道:“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顾南芵撇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
苏瑕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淡淡道:“你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倒是知道你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阴谋论。”
“谁阴谋了?如果不是你,我妈可能变成这样吗?你还敢否认!”顾南芵蹭的一下站起来,却忘了现在她是在车厢里,‘砰’的一声直接撞上车顶,她疼得又蜷缩回去,“哎呀妈呀,你这车顶怎么那么坚硬啊!”
顾西珏忍俊不禁:“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争取将车顶换成棉花的。”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嘲笑了,顾南芵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哥,又顺带回头再瞪一眼苏瑕。
苏瑕神色不变:“妈是怎么中毒的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食物的问题,我用的那些食材里根本没有防腐剂,再说我又不是瞎子,如果真掉了一包防腐剂下去,我还能看不见?还能喂妈吃下去?”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投毒呢。”
苏瑕为她的智商感到担忧,摇头笑道:“我为什么要投毒害妈?我要是真想害妈,在A市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有下手的机会,何必等到华盛顿?”
……好像有点道理。
顾南芵无语了片刻。
她总习惯性地将矛头指向她讨厌的苏瑕,这次也不例外。
“不是你,难道是有人故意投毒?呵呵,你觉得有人的胆子能大到,我们所有人都在家的情况下,还潜入进去投毒?并且整个过程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苏瑕,你脑洞是不是开太大了?”
苏瑕反唇相讥:“在别墅时,都有人可以当着我们和佣人们的面爬窗进妈的房间,这次的手法大同小异,为什么是脑洞大开?”
顾西珏听着有理:“嫂子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人既然可以跑到我们家里,自然也可能跑到华盛顿。”
见连平时最宠她的二哥现在也站在苏瑕那边,顾南芵恼得不行,气急败坏地吼:“那肯定也是跟她有关系!”
顾西珏抽抽嘴角:“……怎么什么事都跟嫂子有关系?”
顾南芵胡搅蛮缠道:“你想想自从她来了之后,我家多了多少麻烦事?她简直就是个灾星!”
她这逻辑实在太感人,苏瑕刚想反驳,但转而又想,这女人本就是没双商,俗话说不与傻瓜论短长,她跟她争什么争?
这样想着,她干脆推开车门下车。
顾西珏一愣,连忙摇下车窗:“嫂子你去哪儿?”
苏瑕将包包跨在肩膀上,挥手道:“你们走在吧,我自己打车。”
“那可不成,我在大哥面前承诺送你们回家的。”要把她丢在半路,回头出什么事,他哥还不杀了他?
顾南芵则是有种终于赢了苏瑕一回的得意感,扣上安全带,催促她哥开车:“走了走了,她要下车就让她走,理她干什么,又不是我们赶她下去的!”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南芵那些话根本一点逻辑都没有,完全是死缠烂打,苏瑕懒得和她说才下车,顾西珏也不强求她上车,只是在华盛顿她人生地不熟,他不放心她单独走。
想了想,他将车从长长的车流中开出来,直接停在路边陪她等车。
顾南芵等了一会儿,只觉得又闷又无聊,偏偏她哥非要等苏瑕走了才肯走,烦躁之下满是不悦,按了几下喇叭示意,想让她上车,大家一起回家,可苏瑕硬是没看她一下,她立即骂道:“贱人就是矫情!”
顾西珏哭笑不得地摇头,心想你把人气下车,现在又想让人家不计前嫌上车,想得倒挺美。
苏瑕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车,才想起那个给她名片的中国人司机,心想也不知道他方不方便来接她,便打了个电话问了声,谁知那司机竟然说他就在附近,五分钟就能绕过来。
这倒是巧。
苏瑕上出租车后,顾西珏的车随之跟上,司机开了一段路,才从后视镜看到顾西珏的车,不明所以地问:“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有问题吗?”
“没关系,是我小叔的车。”
“你小叔的车?”司机随口问,“怎么他有车你不上去坐,反而叫我的车?”
苏瑕不想多说,只道:“照顾你的生意还不乐意?”
司机哈哈大笑:“没有没有,当然乐意,谢谢惠顾。”
傍晚七点多,顾北爝一个人回来,他说是顾东玦让他回来的,今晚他一个人守着就好,他们明天早上再去换班。
华盛顿的夜晚不如巴黎璀璨,也不如A市繁荣,静谧安详得像森林深处的精灵国度,医院在夜幕之下,沐浴着月光和星光,闪闪烁烁圣洁无比。
A46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呼吸的顾母,顾东玦不在,似乎是出去买晚餐了。
有一双手慢慢推开病房的门,拖着一瓶什么东西进去,脚步轻轻地来到氧气瓶边,拔下了插在吸氧口的吸管,插在了她带来的那瓶东西的出气口,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氧气瓶调换了。
那人怕呆太久会被人发现,也没去看清床上的人,连忙拖着氧气瓶想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了声音,惊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都是氧气,可你这个氧气好像不是用来救人的。”
“这是高纯氧?”
“科学研究表明,过度的纯氧吸入会对人身体有害。”
“人在0.MPa(个大气压)高压纯氧环境中,最多可停留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超过了会引起脑中毒和精神错乱。我看你给我吸的这个,起码是0.MPa(个大气压)甚至更高的氧吧,啧,真狠,几分钟就能要我的命。”
这个声音并不是顾母的,可这个病房不是顾母的吗?
来不及多想,那人拔腿就跑,后面既然没人追上来,可还没跑出十几米,一个不留神就被埋伏在其他病房内的人直接扑到,那人用力挣扎想要挣脱,然而换来的只有压着她的人更大力的控制,她的手被扭到伸手,随即‘咔嚓’一声,手腕被冰冷的铁制品扣住。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被压着的人,彻底面无血色。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走到了她面前。
不是别人,就是顾东玦和苏瑕。
顾东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冰锥子一样刺得人心生疼:“我没想到是你,但我也不意外是你。”
周母被两个警察拎起来,她呼吸不稳,抖着唇看着他们,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怎么……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
“明明你的计划那么成功,明明我妈进了医院,明明我们都被你瞒住,可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顾东玦替她说完她想说的话,随之冷冷一笑,“因为你所看到的,不过都是些我们想让你看到的东西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