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墨云皓带着上官泠月直奔自己的书房，二人进到书房后，墨云皓将门关好，对上官泠月道：“随便坐吧。”

上官泠月听他这么说，戏谑地问他：“如此随便，不怕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被我看到了？

墨云皓坐到桌前便是一笑：“我的书房，十七年来没有女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个，既然让你进来了，便没什么要藏的，要藏的话早就藏起来了，还容你看见？”

上官泠月亦是一笑，倾城笑颜，如画似梦：“说吧，向皇后的事。”

墨云皓刚想说话，忽地想起什么：“等一下。”

“暗影，去吩咐膳房做些菜来，尽量清淡，但要精致。”

“是！”

上官泠月忙道：“其实不用的，我等下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就好了。”

墨云皓状作惊讶：“何时变得这样客气了？我看你刚刚生起气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上官泠月登时瞪起了眼睛：“还敢提这事，要不是你来招我，我何至于生那样大的气！”

墨云皓放下手中的书卷，认真地问她：“你还在生我的气？”

上官泠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都已经原谅你了吗？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墨云皓连连道：“别，别，别，真的太可怕了，刻骨铭心。”话锋一转，话语中多了分关怀，“至于晚膳，你就在我这里用吧，我母后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讲多久，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回去，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上官泠月心中一暖，即便不是真的在关心，但最起码有这样一句关心的话，想着，便是应道：“好，多谢。”

提到自己的母后，墨云皓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格外的悲伤和痛苦。带着这样的情绪，他缓缓道来：“关于我母后的事，也都是石叔告诉我的。我母后性情温良贤淑，出身富贵却不爱财富荣誉，淡泊名利，是一位可以称得上母仪天下的好皇后。我父皇是极其专情的人，与我母后是青梅竹马，自小二人就两情相悦，他一生虽有过其他嫔妃，也都是推不得的各国公主和朝臣家的小姐，能让他真心相待的也只有我母后一人。那年夏侯明发动反叛，皇宫中到处都是战争和熊熊烈火，我父皇自知嘉封王朝必要灭于己手，也自知他必死无疑，便拼了命地想要保护我母后，送她出宫，可我母后却不肯走，她对我父皇说生不能一起，那便死在一起。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我父皇死在她面前时，她抓起匕首想要自尽，却被石叔阻止了，石叔对我母后说，若是保全太子，复国不是没有可能。我母后听了擦干眼泪，抱起被丢在一旁的我，在石叔和一众婢女侍卫的保护下逃离了皇宫。离开皇宫后，我母后将我交给石叔后便不见了，之后这十六年，杳无音信。我曾想过要寻她，却又不知从何寻起，石叔说她死了，可我偏不信，未见到母后的尸首，我便不信！我不信她这样狠心，留下我一人孤军奋战，我不信！”

上官泠月握起他因悲痛而紧握的拳头，柔声道：“没事的，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还有我呢，我会和你一起，一起去应付这些是非。”

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细腻和温暖，墨云皓慢慢放松了紧握的拳头，他看着面前这个柔声安慰着他的女子，心中柔和了下来。

恰在此时，门开了，暗影端着菜肴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紧握着的双手，暗影顿时觉得幸福得想哭，十七年了，自家公子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这丞相府，终于能见到女人了。

“公……公子，暗影来得好像不是时候，要不……要不你们继续，暗影先回避。”见二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暗影是尴尬不已。

上官泠月这才看见屋中进了人，不自然地放开了手。

墨云皓轻咳一声，亦是很尴尬：“无碍，你……将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是，公子。”暗影松了口气，放下东西便溜出了屋子，留下屋中二人尴尬不已。

上官泠月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那个……关于向皇后，你……就只知道这么多吗？”

墨云皓点了点头：“嗯，石叔告诉我的，只有这些。我想即便是皇帝也难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因此这么多年，关于我母后的下落，我一直未能有什么进展。”

上官泠月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抬起头来：“那么向皇后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信物呢？比如……玉佩？”

墨云皓想了想，起身从书架后面拿出一个小箱子，又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一并递给上官泠月。

上官泠月接过这两样东西，先是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玉佩。那玉佩通体雪白，一看便是极好的羊脂玉，背面刻着“向”字，毫无疑问是代表着此物之主是向皇后。除此之外，上官泠月还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她将玉佩还给墨云皓：“果真是皇族，这样上好的羊脂玉可是极为罕见珍贵的。嗯……箱子……我可以打开吗？”

墨云皓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箱子，其实是有一日石叔交给我的，我已经打开过了，是一幅画卷和一件小孩子穿的百家衣。石叔为人谨慎，又对我极为忠心，我想他给我这个箱子，必定是有什么用意的，但是我数次观察这两样东西，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上官泠月打开箱子，取出那幅画，仔细端详起来。

墨云皓见她看得入神，担心她饿着，便从她手中拿过画卷：“先用膳吧，等下饭菜就凉了。”

上官泠月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

“哇！这个好好吃！”“这个也好美味啊！”

上官泠月品尝着这些菜肴，发出连连的惊叹。

“墨云皓，你家厨子的手艺，绝对不比宫中的御厨差，不不不，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上官泠月对这些美味赞不绝口。

墨云皓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宠溺一笑：“若是想每日都吃到这样的美味，其实很简单，只要……只要你嫁给我不就好了？”

上官泠月吃东西的嘴一滞，瞪着他：“你！你又来！”

墨云皓哈哈一笑，又怕她生气，忙解释：“我开玩笑呢，月儿别生气。”

上官泠月对着他又是一瞪，接着又埋头吃了起来，忽地像是被什么呛到了，猛烈地咳了起来。

墨云皓见状忙为她倒了杯茶，拍着她的后背道，无奈地摇头：“看你吃东西这样子，真是打破了我对大家闺秀的所有幻想。慢些，又没有人同你抢。”

上官泠月放下筷子：“我不是大家闺秀，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墨云皓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她：“第一眼见你觉得你倾城容姿，举止优雅，是个大家闺秀，了解过后，我发现我错了，倾城容姿不假，可这大家闺秀……还真是算不上。”

上官泠月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你再说一遍！”

墨云皓连连痛呼：“你看你看！一点都不淑女，还打我！”

上官泠月真是无奈了，觉得跟他真是说不出理，便拿起画卷继续研究：“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

墨云皓笑讽：“是理亏吧！”

上官泠月云淡风轻地飘了一句：“才不是，本姑娘气量大，不跟你这无赖一般见识。”

墨云皓笑了笑，问她：“可能看出些什么吗？”

上官泠月指着画中的渔夫和河边的小屋：“这画卷画的应当是世外桃源，若我未猜错，作者应该是想要借此传达自己归隐山林的意愿。”

随即她看向墨云皓：“若这幅画与你母后有关，那么她很有可能还活着，并且生活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墨云皓放下筷子，小心地问她：“你说……你说我母后她还活着？”

上官泠月点点头：“很有可能。”她放下画卷又拿起那件百家衣，里里外外仔细地瞧着，忽地顿住了。

墨云皓见她似是有发现，忙问：“怎么了？”说着凑了过去。

上官泠月指着衣角缝着的小小的“向”字：“这'向'字你看到了吗？用于缝这个字的线的颜色和整个衣服的颜色过于相近，因此不易被发现。你应该没怎么好好看过这个衣服吧？没发现也是正常的，你母后应该是想借此传达她对你的思念和她还活着的讯息，但又不想被别人轻易发现。这样一来，那画就可以确定是与你母后大有关联的了。”

墨云皓几乎是从她手中抢过那件衣服，颤抖着抚摸着那个'向'字，他一把抱住上官泠月，喃喃：“谢谢你，月儿，谢谢你。”

上官泠月轻轻地回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柔柔地安慰着他：“没事的，有线索了总是好的，对吗？”说着又是轻轻拍着他示意他放开自己。

墨云皓放开她，真的很想亲亲她。他的月儿，总能带给他惊喜。

上官泠月整理了一下这些信息，喊道：“疾风，疾影！”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破风声，自窗户跳入二人，对着上官泠月毕恭毕敬地询问：“主人有何吩咐？”

上官泠月抿了口茶，声音清冷而沉稳：“你们二人去秘密调查定安城城郊所有的人家，切记不可打扰他们的正常生活，也不可被任何人发现。”

她转过头去问墨云皓：“可有你母后的画像？”

墨云皓摇了摇头：“没有。”

上官泠月抚额：“这便麻烦了。”随即抬头，拿起桌上的画卷递给疾风：“这样，你们拿着这画卷去找应当更容易些，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画上画的地方，应该是存在于定安城中的。”

疾风，疾影接令：“主人放心，我们二人定会把事情办妥。”

上官泠月点了点头：“明日再去吧，今日太晚了，你们回院中去吧，当心不要叫人发现。”

疾影迟疑地问：“这么晚了，主人一个人回家，疾影不放心。”

墨云皓对他道：“放心，本丞相会亲自送她回去。”

疾风和疾影这才放下心：“多谢丞相大人！”话罢又是一阵破风声，二人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云皓连连称赞：“二人当真好身手，他们可是你的暗卫？”

上官泠月应道：“是，一年前他们还是乞丐的时候，我瞧着他们机灵，便收留了他们，找人教他们武功。他们也聪颖好学，只一年就学得这样好。”

说着揉了揉眼睛，似是有些乏了。

墨云皓见状问她：“不如今夜你在我府中歇息？”

上官泠月一下子清醒了，“腾”地站了起来：“不用了，送我回去吧。”

墨云皓见她这么大反应，无奈道：“唉，你这丫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既不愿在我府中歇息，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上官泠月忽地想起些什么，问他：“那玉佩可以暂时借给我吗？”

墨云皓点了点头，自腰间取下给她：“你要它做什么？”

上官泠月小心地将玉佩收了起来：“总觉得所有疑问解决的关键就在这玉佩上。”

墨云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