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无精打采的眯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林远把车开的像一条蛇打摆子一样，林远瞥了他一眼，心说以后就是同事了，对于九处和特殊事件处理大队，说实话林远心里还是非常好奇又八卦的，但这里好多事根本不能明着问蒋安国，现在趁着空档不如先套套水生的话也好啊。

“水生啊……”

“啊？”

水生看起来恹恹的，林远看他状态不对劲，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饿”

林远抱歉的笑笑：“怪我怪我，把吃饭这茬给忘了，前边不远就有服务区，咱们先吃点东西”

“好”

林远挠了挠头，问道：“水生啊，你瞧咱们过会儿可就到凤鸣山了，你跟哥说句实话……你确定那王八蛋藏在一片湖后头？”

“嗯”

“那你到时候能带个路不？还是说咱们就得挨着一座山一座山的找了？”

“找”

林远叹了口气，说：“在给你饭吃之前，你是不是就一直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

水生索性连眼都闭上了。

林远加足了马力，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服务区，好在服务区虽小，但好歹有口热乎东西吃，也无非就是汤面盖饭之类的简餐，林远要了两碗面条摆上桌刚拿起筷子挑了一口，水生已经连汤都喝完在舔碗了。

不得已，林远又叫了两碗，另加了一份炒饭三个烧饼这才将将把水生喂饱，然后水生从林远这又拿了两百块钱，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大包零食，往车后座上一扔这才食饱餍足的抚抚肚皮，说：“嗯，来劲了！”

林远刚觉得这句台词有点耳熟，狐疑的问：“靠这不是……”

再一看水生，果然拿了根士力架巧克力一口一口的啃着，林远有点肉疼的说：“你们九处工资是特低么？我还没正式入职呢就先往里搭了三百了，蒋叔不给你发工资的？”

水生很快啃完了士力架，又翻出一袋子薯片咔嚓咔嚓嚼了起来，浑不在意的说：“俺也不知道工资是多少，蒋队说我人还小用不着，都是每个月直接把钱打给俺爹娘呢”

林远无语道：“你就不怕那老小子骗你啊？他说把钱给你爹娘了你就信啊，我说你可得当心，蒋叔这人可抠门了，好多年前就因为五百块钱跟我掰扯不清，否则我早就进了九处了！”

水生憨厚一笑：“不能，蒋队对俺好得很”

林远八卦心起，贼兮兮的忽然问：“水生啊，你是怎么被招进九处的？”

水生眼神忽然有点落寞，连嚼薯片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俺家是山东一个小山村里的，我生下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头顶上长了个肉瘤，本来也没啥，可小时候俺也不知道咋了，就喜欢往荒山野坟里跑，一坐就是一天，慢慢的村里人就说俺是怪物，直到有一天村里一个老汉死了，他打了一辈子光棍也莫有亲人，邻家的就找了张席子随便一卷把那老汉扔在荒坟堆里了，俺那时候小，在坟地里耍呢，忽然就奔着那老汉的死尸去了，他的脚从席子里露了出来，旁边还围着几条野狗……”

林远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呲牙咧嘴：“我咋觉得这么瘆得慌！那时候你几岁？”

“大概四五岁吧”

林远夸张的啊了一声，说：“四五岁你爹娘就敢让你一个人蹲坟圈子里玩？不怕给野狗叼走了啊？！”

水生默默的叹了口气，说：“山村里的娃哪那么多讲究麽，大人们都下地耕田，哪有时间管娃”

林远忽然觉得有点心酸，问：“之后呢？你碰了那老汉的死尸怎么着了？”

水生垂着头，看不见表情，愣了一会才说：“俺碰了他，就忽然看见了他是怎么死的，那时候我才知道，老汉不是自己到了寿命，而是被邻家下了老鼠药弄死的，无非就是看老汉人老了，又无儿无女，家里还有一栋老宅子两亩地，邻家跟老汉又是宗亲，老汉死了那些东西就归了他们了”

林远皱了皱眉，只听水生又说：“俺知道这事以后，人小不懂事，有一天见了老汉的邻家指着他就问，欸，咋老李头儿吃了你给的饭就死了呢？那些黑乎乎的小粒粒到底是个啥东西嚒？”

林远苦笑道：“你也够缺心眼的了……”

水生也跟着笑起来，说：“是呢，那老汉的邻家听俺说完就怕了，他欺负我哥小孩啥也不懂，就造谣说看见我在坟圈子里扒死人的肉吃，说我是鬼娃！一来二去，大家就都信了，再说俺脑袋上的瘤也越长越大，俺爹也信了他们的话，赶了一天俺娘没留意的时候，背着我下了山，俺们那片山附近有条河，他把我山上绑了块石头扔河里就回家了”

林远听到这里，不禁愤怒的“啊？”了一声，车子的四个轮顿时又摆了几个蛇形，惹得前后的几辆车都嘟嘟鸣笛，听声音就知道那几位司机异常的愤怒。

林远抱歉的并进了最里侧车道，乖乖的老实开，开口就大骂：“靠！你那什么爹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不对，那你还让蒋老头把你的工资交给他，这种人不趁早跟他断绝来往难道留着过年啊！”

“不是……”水生脸上忽然有点难为情，说：“现在的俺爹不是那个爹，那是俺亲爹，虽说是亲的，但俺不认他，现在俺爹是后来的，虽然是后爹，但他对俺好，对俺娘也好，俺认他！”

林远一阵头大：“我都让你绕糊涂了，什么亲爹后爹的？……哦对了，你不是被扔河里了么？怎么活下来的？”

水生默默的又打开一包荷兰豆，嘎嘣嘎嘣嚼着：“俺是命大，绑在身上的石头刚落水就掉了，俺漂了上来，水过湾的时候抓住根树枝子爬了上来，俺又晕又怕，在原地呆了两天，再然后俺娘就找到了俺，抱着俺就离家走了”

林远不知道说什么好，啧啧了半天，叹道：“曲折离奇，悲惨人生啊，你的经历要记录下来那就是一本上百万字的yy小说啊！太不容易了……”

水生呵呵一笑，说：“曲折的还在后头呢，爹背着俺娘把俺扔了，俺娘知道后大哭了一场，抄起一块石头就砸俺爹后脑勺了，没一会功夫爹就死了，娘吓坏了，收拾包袱就下山顺着河寻俺，老天爷长眼，俺娘俩总算又见着面哩！”

“再然后，俺娘带着俺走了好远，找了个陌生的地方住下来，她说俺们娘俩能再活下来不容易，以后的日子都是赚来的，就给俺改了名字叫水生，过了两年就碰上俺现在的爹哩，他人好，见一个女人带着娃不容易就处处帮衬着，后来俺娘想开了，俩人就成了亲。”

林远默默的开着车，这时候已经进入到山区，路变成了盘山路，但好在还修的齐整，也宽敞，林远把车速慢慢的降下来，慢悠悠的开着，问：“那蒋叔到底是怎么找到的你啊？”

水生歪着头想了想，说：“俺忘了是哪一年了，大概五六年前吧，俺爹终于凑够了钱，带着俺去省城开刀动手术，要把俺脑袋上的肉瘤切了，住院的时候碰上的蒋队，当时他身边有个人，指着俺说就是他了，就这么，蒋队就收了俺到了他那麽”

林远咂摸着牙花，说：“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你是说，蒋叔身边有个人，他能看出来谁有超能力？这才把你引荐给蒋叔？”

水生也是半犹豫的点头：“俺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后来俺进了九处就没再见过那个人哩”

林远心里合计着，如此说来，蒋安国身边应该是另有一个对他和水生这种特殊人群有感应的人在，否则蒋安国普通人一个，怎么可能再茫茫人海中寻找到他们呢，那是不是当初，自己被蒋安国初次招揽时，也是那个人先行发现了自己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