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和伍筠在芦蒲村留了两天,因为老李家在村里人丁单薄,而且胖子又算晚辈,况且又不算寿终正寝,所以丧事办的极其简单。
但林远非让纸扎铺连夜赶了许多陪葬用的扎纸,洋房汽车,纸马纸人,他这个兄弟生前造孽太多,林远怕他死后到了地下吃苦,所以又可劲儿的买了许多的冥钱元宝,再加上重新修葺了胖子父母的坟,所以时间就耽误了下来。
等一切结束,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林远一个人还呆呆的坐在胖子的坟前,看一会就往坟前的火堆扔一把冥钱,林远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个冬天实在是多雨,而且每次林远来送逝者的时候,天总是要下雨。
林远想,老天大概也是感于哀他的哀伤吧……
伍筠在远处打着伞默默的看着,雨势并不大,只有毛毛细雨,但坐的久了头发和身体也都被打湿了,那堆火倒是一直没有熄灭,林远又抓了一把印着玉皇大帝头像的冥钱扔进火堆,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雨水,说:“兄弟,收买路钱了……”
林远无力气再絮絮叨叨的说别的话,只不停的重复着那句:“兄弟,收买路钱了……”
两大纸箱的冥币元宝终于烧完了,林远站起来,定定的看了胖子的坟最后一眼,转身就走了,伍筠默默的在林远身边给他打着伞,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他没什么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脚步有些踉跄。
临离开芦蒲村的时候,林远找到四爷爷的儿子,又从包里拿了大概五千块钱的样子,说:“李叔,小凯这一支就算是没后了,我不能常来,还得麻烦您每年清明寒食去祭奠祭奠”
李叔木讷的把钱手下,也没说什么,只是闷头答应了一声就回了村子,林远在村口愣了一会,终于叹道:“走吧……”
回到H市之后,林远足足在家睡了一天一夜,爬起来之后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然后就给一个认识的房产中介打了电话,胖子留下的房子虽然在城南的老城区,但那一块属于中心城区,价格还算可以,林远想把房子卖掉,把卖房子的钱留给四爷爷。
一来四爷爷已经是胖子最后的亲人,而且四爷爷和他儿子生活太过清苦,林远想这笔钱对他们父子来说应该能在村里衣食无忧很多年,二来他也想胖子和他父母时常有人祭拜,不至于太过凄惨。
房产中介琢磨了一下那房子的地段和大小,就说:“那地段不错,虽然是老房子但这几年那个地段还是走俏的,六十万问题不大,我争取给林爷卖个好价钱”
林远就问:“大概多长时间能卖出去?”
“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以内吧,正好我手上有几个客户有意向,我给您问问”
“成,那就麻烦你了”
“林爷客气了,有消息我给您打电话!”
林远挂了电话,又晕晕乎乎的在沙发上缩了很久,因为一直忙胖子的事,他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如今几天水米不打牙了,胡乱的洗了个澡,强打起精神就出门找东西吃。
当天晚上刚到七点林远就又去了酒吧,他不能这么一直消沉下去,胖子这事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虽说伤心是真的,但日子总还得过下去,何况还有大把的事等着他去办。
花九看到林远,着实吓了一跳,说:“林爷你这是瘦了一圈啊!”
临出门的时候林远的确在镜子里照过,胡子拉碴,面容消瘦,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林远有气无力的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就问:“这几天我不在,生意怎么样?”
花九要给林远倒碗三里香,林远就摆摆手:“给我泡杯热茶吧”
花九一边忙活着找茶一边说:“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现在整条酒吧街就属咱们这火爆,那俩家店也开始装修了,潇潇一直在那边盯着,这边有我和三爷看着,林爷放心,一切如常!”
花九很快就泡了一杯热茶给林远端了过来,林远喝着就问:“三爷来了吗?”
“三爷说他今天有点事,要晚一点过来”
店里开始上客,三三俩俩的客人进到店,林远就挥挥手:“把这几天的流水单拿来我瞧瞧,你就去招呼客人吧”
“得嘞!”
花九上了阁楼很快就把这几日的单据都拿呃下来,然后忙不迭的跑去招呼其他的客人,林远翻着厚厚的单据,听着不远处的顾客询问着办理会员的事,张口就要十碗三里香尝尝。
大概是在酒吧干的时间长了,林远觉得这种氛围让自己异常的心安,他慢慢的翻看着流水单,不知不觉前几日的阴霾就散去了。
林远看的有点出神,连对面何时坐了个人都不知道,等杯子里的茶干了他抬头想让人续水的时候,才看见伍筠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他。
林远温暖一笑:“伍大警官怎么来了?”
伍筠今天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一向御姐范儿的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丝质衬衫,波浪卷的长发高高梳起,脸上画着淡妆,青春无敌。
“来喝酒啊,听说你这有新酒,名头都传到警局里去了,所以我特意过来尝尝”
伍筠笑意嫣然的,林远一听就叫住正好经过身边的服务生说:“小薇,倒两碗三里香来”,然后转头看着伍筠笑道:“警局不忙?”
“不忙了,该忙的都忙完了”
林远诧异道:“你们警局的活儿还有忙完的时候?”
伍筠神秘的一笑:“我申请了调令,工作交接了一个月,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林远微微错愕,心里头忽然就有点不是滋味,愣愣的看着伍筠说不出来话,憋了半天才问:“这么说你以后就不在城东分局了?调去了哪?”
伍筠看着林远的表情,“噗嗤”一声就笑了,狡捷的眨了眨眼,好像心情十分的好:“怎么?舍不得我啊?”
林远尴尬的忙喝了一口酒,“别瞎说!”
伍筠笑笑也不说话,双手捧起酒碗好奇的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就笑道:“这酒真好闻!”说着就喝了一口,立时眼睛一亮:“警局里的同事说琅嬛福地的三里香奇香无比,我还不相信,本以为都是酒嘛有什么好喝的,今天一尝,没想到原来酒也可以味道这么好!”
林远笑道:“以后什么时候想喝就来,报我的名字给你打九折”
伍筠顿时撇撇嘴:“真小气!我还以为你会说报你的名字免费呢!”
林远摆起一副奸商的模样,煞有介事的说:“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白吃白喝啊……”
气的伍筠顿时一顿粉拳,经过这一闹,刚刚的尴尬都消散不少,林远也知道了伍筠是在故意打岔,调令究竟调去了哪里,看来她是不肯说了。
两人就坐在那个巨型生态缸之前,虽说三里香度数不高,但伍筠这种不善饮酒的人也是很快就喝的微醺,脸微微红润了起来,眼睛里似有似无的雾气,看起来格外的动人。
这样的伍筠没有了平时英气和高冷,显得如小女孩一样清纯可爱,托着双颊眼神迷离的歪头看着生态缸里游戏水草间的小鱼,笑的天真无邪。
等伍筠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见林远呆呆的看着她,眼睛发直,于是嬉笑的伸手在林远眼前晃了晃,林远一下子楞过神来,尴尬的不知所措,老脸一红忙假装喝酒。
真是见了鬼了,林远看着此时的伍筠心里竟然怦怦直跳,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傻小子,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代表了什么,伍筠笑的更是欢畅,林远顿时连手都不知道放哪了,忙找了个借口说要开闸放水,就逃也似的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