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那就是胎动,三个月大的宝宝会跟着母亲的手在子宫里游泳,追逐母亲手上的热源。
为此,她还感觉到这是上天的恩赐。
现在,有人告诉她,宝宝没有了胎心,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了胎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艰难的抬起头,张了张嘴,这时,门却被推开了。
江北左手整条手臂都被包了起来,白色的纱布上面还在慢慢的往外浸血,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手术室的病号服。
显然,他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看到林七月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的江北露出温柔的神色,轻轻唤了句:
“小七。”
林七月只呆呆的看着他,却并不言语。
此时的江北哪知道他最难以启口的事情已经被艾风城道出,他上前揉了揉林七月的头发,柔声道:
“被吓坏了吗?还没有回过神来?”
说着,眼神凌厉的往旁边一扫,艾风城立马摊了摊手,转身走了出去。
林七月一寸一寸的打量江北,直从头顶一直打量到了脚背。
江北被她这种奇怪的作为弄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柔声道:
“怎么了?”
林七月用一种几乎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你说过你要好好对我,给我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对吗?”
江北皱了皱眉,道:
“我说过,是不是艾风城对你说了什么?”
林七月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不要最好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不做手术,我不要做手术。”
江北背僵了下,心狠狠的疼痛了起来。
他刚下手术,许诺已经告诉他林七月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引起大出血就更危险了。
其实他就想到了,这次事件中,她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她身子弱,孕育这个孩子已经损了大量元气,加上在山中那样艰难的大量行走和担惊受怕,孩子能在现在还在肚子里,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孩子自己没有了心跳是自然法则中的自然淘汰,这对她的身体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痛得要炸开。
他要怎么来告诉她这件事情。
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些恐惧,他甚至不敢去想林七月会有什么反映。
他艰难的开口道:
“小七,你听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
林七月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我不要听,我不要手术,我的孩子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要手术?你们都不是好人,总想着要夺走我的东西,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这个孩子,你们还想要什么?还想要什么?”
江北强压下心中的楚痛,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他上前抱住她,喃喃道:
“小七,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你不要这样子,乖!”
林七月狠狠的推开他,嘶声哭道:
“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不要再相信你,你说过要保护我们,说过你保护他,现在又告诉我必须拿掉他,你这个骗子,骗子,我不要再相信你。“
江北只觉得,林七月此时的每一颗眼泪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都在控诉着自己的无能,他直觉得他的心被那泪水砸得千疮百孔。
他死死的握紧了拳头,那包扎着大量纱布的手因为用力过头,竟然又有大量血液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到了地板上。
南华,你欠我的,不只是以前的那些了,我要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半晌,他才开口:
“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
九个字,江北觉得他用尽了此生的所有勇气,即使在对面敌人枪口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这样艰难过。
虽然知道这个孩子最终是保不住的,可每次看到林七月因为孩子而喜悦的样子,他就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不去幻想与这个孩子有关的生活。
现在由他亲口来宣判这个孩子的死刑,这一定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这是报应。
江北的话让林七月有一秒钟的失神,不可能,他们都在撒谎,他们都想要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她泪如泉涌,将江北未受伤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
“你摸摸,你看他在动,昨天晚上都在动,刚才也动了,我不骗你,是真的,不要手术,求你不要让我手术。“
她没有发出一点哭声,但那眼泪却成串成串的砸在江北手上,江北只觉得那温度足以刺穿他的整个手掌,比子弹更尖利百倍。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小七,乖,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尽管想过这一天的来临,可为什么这痛苦却比想象中的强烈千倍。
林七月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竟然噗通一声跪在江北脚边,疯了一样求他:
“求你,不要拿掉他,求求你。我以后听话,不到处乱跑,我保证不见周未然,保证不出门,保证不见任何你不喜欢的人。“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仰望江北:
“你不喜欢我家的房子,我不去住了,你不喜欢它就推掉它,只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江北被林七月疯了一样的画面刺激的红了眼框,他慢慢的矮下身,半跪在林七月身边,捧起她的脸:
“小七,你清醒点,不要这样。“
林七月眼都没眨一下,泪水滚落的速度像是要将此生的泪都流光。
突然,她疯了一样狠狠推开江北:
“我这样求你,你也不肯答应,你是有多狠心,你怎么能够如此残忍?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你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吗?“
江北没有说话,只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听话,要乖!”
林七月猛的推开他:
“放开我,不要碰我。”
林七月此时如同失控的野兽,只想着要保护自己幼崽,她绕过江北跑到门口便拉开了门。
她要跑,不能再留在这里,永远的离开这些坏人,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总想要拿走她重要的东西。
江北瞳孔猛的一缩,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不要跑,你必须马上接受手术。”
林七月不停的踢他,却被他牢牢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她的手在晃荡中摸到了光滑冰凉的东西,想也没想,她抓起那东西,狠狠的敲在了江北头上。
哗啦!
薄薄的玻璃花瓶在江北头上碎裂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