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大早,朝堂上就炸了锅。
以余太师为首的一队人,见奏折并没有生效,便开始公开劝谏,让楚天河赶紧立个太子了。
总之,翻来覆去的还是那老一套的官话。
反正立了太子那是好处大大的,而且作为国之根本啊,立了太子有助于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还能一夜十七次……
呸,不存在的。
于是,楚天河心里听着那个膈应啊。
就算他年纪是有点大了,那也是老当益壮,还没到了拿不动刀的地步,一个个都瞎扯什么犊子,飘什么飘!
作为整个大楚最为尊贵的男人,他不需要太子!
不需要!Noay!
所以现如今,楚天河虎着一张脸,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神情阴郁的仿佛是被糊了一脸的黑芝麻糊。
“陛下,确立太子一事,已经势在必行啊。”
余太师这人吧,似乎自从他那宝贝孙子死翘翘之后,神经受到了点儿刺激,现在越发的不会说话,也不会看人脸色。
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就他说的最愣。
而听他又再叨叨,楚天河的脸色就好像是同时敷了八张竹炭面膜,额头贴个小白纸片儿,那就活脱脱一包公了。
但是,楚天河却一言不发,只是瞪了眼睛,幽幽的看着座下的官员们。
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算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谁也都大气儿不敢出一下,甚至,能听见不知谁冷汗滴在了地面上的‘滴答’声,很清脆。
没错儿,就是这样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余太师身后的某位官员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看看如今的气氛,可余太师却好像是暂时性耳聋了,压根儿都不理会。
紧接着,另一个不怕死的也出来了。
“陛下,臣以为,二皇子可作为太子人选,以继江山。”
这个人叫陈良,目前在学士阁供职,是前进几年新科考进来的人,当时还是个榜眼,颇有文采,最近楚天河还打算重用他来着。
但是,他却已经被宋世殊给收买了。
这才一张嘴,就直直地冲着德妃跟二皇子开了炮,而楚天河最不喜欢这种话题,于是,终于出声了。
“陈良,你是觉得,朕连自己的儿子都拎不清了吗?”
楚天河脸色差到极点,此时的状况,就连竹炭面膜都不足以来形容了。
但陈良却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恭敬地出列,对着楚天河行礼,又缓缓说道,“陛下,微臣并无此意,只是自古以来,立皇储便是皇家不可少的举动,陛下迟迟不见动作,难免会使许多有心之人觉得,他们自己还有可趁之机。”
这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
毕竟表面上,没有人知道他属于宋世殊的麾下,在楚天河看来,他也不过是真的为皇室考虑罢了。
而楚天河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古皇家**争,为了继承这个位置,手足相残、兄弟相杀,这都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甚至,就连小孩子心里头也都清楚的很,想要夺皇位是一定会死人的。
可是,但凡想要搞党争的人,他就是不信这个邪啊。
后宫与前堂利益联系颇大,经陈良这么一说,他才终于想起来,那些后妃们,怕是也按捺不住了吧?
如此一来,没有个明白点的话放出来,怕是很多人等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于是,他冷笑了一声,竟颇有兴致一般,调整了下坐姿,冲那陈良又问道,“既然如此,依你看来的话,为何会觉得二皇子合适?”
众人顿时哗然。
这是史上第一次啊,楚天河竟公然在朝堂上谈论自己的皇储一事,而且,还让一个久不见经传的陈良说自己的想法!
简直是太令人震惊了!
但此时,陈良却并不敢说话了。
因为,早在宋世殊嘱托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念头,还让宋世殊照顾他的家里人。
可现如今的状况,却是他也没想到的。
楚天河的无常性格,这么些年,这么多官员们也没能摸个透啊。
甚至,陈良心里猜测着,陛下为什么让他说说想法呢?
该不是为了试探,自己和德妃之前,是否有利益联系吧?
钓鱼执法啊。
“怎么?刚才那么厉害,现在让你说,你又不说了?”
楚天河依旧冷笑着,可是却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绪。
百官们顿时又是大气儿不敢喘了,他们也不好琢磨此时的风向,也搞不懂,楚天河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陈良,他是不得不说的。
“回禀陛下。”
陈良脑瓜子里转悠的飞快,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着破解之道,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跪下来,对着楚天河恭敬一大拜,声音清晰的高声说道,“大皇子夭折后,二皇子便为长,理应优先,而且臣以为,德妃娘娘长久礼佛,品行业担得起‘德’之一字,而且,在她的教育之下,二皇子温文儒雅,宽厚亲和,文采也极好,是个很合适的待选人。”
说完这话,陈良自己都觉得牙酸。
德妃娘娘到底德不德,他其实不怎么清楚,可二皇子自卑懦弱的性子,被他硬是给描成了儒雅亲和,实在是很打嘴巴。
这朝中,谁不清楚二皇子的模样啊。
四皇子聪颖活泼,只是因为母妃齐美人,最近有些消沉,但又因为宋世殊献了美人,重新得到了些关照。
五皇子性格敦厚,有些老实,但却并不愚傻,只是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七皇子的舅姥爷就是余太师,这样子出身的皇子,能差到哪儿去?
当然了,那个余慎宝贝疙瘩绝对是例外。
而十三皇子年纪还不大,暂时没有什么竞争性,但据说也很是伶俐可爱,让楚天河很是喜欢。
二皇子虽然是现如今年龄最大的一个,可是,比他优秀的皇子,却——
哦,不对,是其余的皇子,每个都比他优秀的很。
因此,陈良这大瞎话说的,就连楚天河也是皱起了眉头。
“陈良,你是不是觉得朕瞎?”
楚天河阴测测的语气,就好像是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獠牙的猛兽。
糊弄鬼都不带这么敷衍的!
“陛下,微臣真的别无他意啊!”
陈平满身的冷汗,磕头不止,大脑又一次极速运转着,想要给自己再找点儿托词出来。
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当出头鸟挨枪子儿的准备,但是临到了这当口,他才忽然发现了生命的可贵。
他不是那么很想这么早死了。
“陛下,皇储一事不可操之过急,也更不可如此公然讨论,若是被传扬出去,落在皇子们的耳中,怕是要起争执的。”
宋世殊总算是看不下去,出来说了一嘴。
因为他觉得,今天说到这份上,火候也算是差不多了。
先缓缓,以后再继续说。
“哼!”
楚天河终于怒哼了一声,宽大的掌心,将龙椅扶手上的龙头拍的‘啪啪’响,宋世殊低着头,神情却丝毫的不紧张。
因为楚天河虽然看着是想要发怒的样子,可脸色上,似乎好了点。
“陛下,臣以为不妥!”
余太师估计脑子真的秀逗了,这时候非得往枪口上撞。
“皇储不仅是陛下的家事,也是我大楚朝的国事,即便不着急立太子,也应该未雨绸缪,时常拿出来说一说,也好让皇子们奋发学习,向着最高的位置冲刺!”
事实上,余太师这话说的没错儿。
这一套理论,就算是放在现代来讲的话,也是站得住脚的。
引诱激励法嘛。
弄个竿子系上一根胡萝卜挑着,放在驴的眼前,并保持一定的距离,驴要是想吃,就得往前走。
但是,驴却不知道,走到累死,它也吃不到那根胡萝卜。
可问题是,楚天河不愿意听这话题啊。
“余太师是不是还想说,七皇子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啊!啊?”
“陛下,老臣万万不敢这般想!”
余太师没想到,楚天河竟然会抓住这个点来质问他。
而此时,楚天河刚刚缓和点的心情又被点炸,宋世殊心中微微一笑,面上却为他求情道,“陛下,余太师鞠躬尽瘁,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想法,他也不过只是单纯的——”
“你知道啊?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楚天河怒吼着打断他,差点就没从龙椅上冲下来打他们了。
一个个的,心里都没点数了!
这老东西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宋世殊竟然还想替他打圆场!
而余太师看着楚天河,有些失落的垂下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楚天河,他彻底失望了。
“陛下。”
余太师突然对着他跪了下来,恭敬地拜了三拜。
而楚天河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却并不说话,似乎是打算看看,余太师接下来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余太师拜完了之后,抬起头来,老眼中有些晶莹闪动,语气沉重的说道,“臣已经老了,脑子也已经愚钝了,说的话不中听,只会让陛下不快,也不能再替陛下分忧,请陛下准许老臣,告官还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