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中歇息养伤一阵,心芳空落无物,总觉得缺少些贵重的东西,空缺未及时被填补心头的不悦油然而生,时常面无笑意冷若冰霜,思念清和成疾,与她同在永安城,近在咫尺想见又无法相见,隔着的哪是几街几巷的距离,这分明就像是上天入地的遥远。
去时香软伊人在怀,坐于膝下爱不释手,明媚如阳染人心扉,一面浮墙阻隔两人情缘,只怕伊人不怨我身在永安不露面。
我终于耐不住念想急迫的性子,只身一人前往永安府中偷偷会见清和,立足踩于房檐之上,清风徐来净月高挂云头,一身素衣莲纹外袍,那是清和亲手为我挑选而出。
落足房檐瓦片之上,站在此处恰好能将清和所在的院落收入眼底,丑时三更清和该是浅眠,现下我武功全废尽失,无法隐藏住自己的气息,要是走的过近清和便能发现我的踪影,那么我就不好脱身,只能远远的见她一面,屋内瞎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与人气。
“奇怪,清和往日入眠从来都是要留上一枚蜡烛的光亮,她喜我身上的檀香,我命人为她做个相仿的香炉安置在房,现下那抹气息竟不在了。”我心里隐隐不安,莫非清和以为我死去寻了短见,云恒没有拦得住她。
当初我因心急火燎草草离开,走之前仅是嘱托吩咐云恒替我照顾好清和,清和绝学武功出神入化,而云恒区区一界常人,唯有医术了得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域,这双手仅是救济病人,绝不会动用杀意,清和要是死了心的寻丝恩断义绝,他也拦不住。
我不想让清和见我狼狈到脆弱不堪的模样,如果那时再多停留一会儿不离开,恐怕我就会因蛊毒的发作永远都离不开,心意已决,任何人改变不了。
带着疑惑慌乱我一步步朝清和屋内走去,如若她还在里头,我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任何说辞,唯独对清和难以撒谎欺骗她。
走到屋檐门口轻推门而入,屋内寂静无人的气息,清和竟然不在里面,那她还能去哪里,不会真如我所想的因我了结性命,一想到此,我脑中徒然发胀眩晕,蛊毒的残渣还在体内并未消除,后劲直逼脑门,差点一个不稳昏死过去,险险扶住木柜硬撑着。
现下唯有找寻到云恒才能知晓真相,府邸中清和能待的地方除了她的闺阁外,只有我的房中,怀揣着最后的希望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房中,屋内同样黑天摸地,我摸索着点亮了放在席案上的蜡烛,我记得走时烛台上换了根新的红烛,算记着蜡烛的高度,我将柴上源源不断的火光靠近蜡烛,半天都没能挨到边。
另外只空闲出的手往下探去,摸到那截崭新的蜡烛被燃烧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小节勉强能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但当我视线一扫四壁愕然一顿,我之前为清和所做的壁画被洗劫一空,案席砚台上残留凝固的墨水,旁整齐放置着作画的宣纸从中缝隙中抽出几张,整沓变的凌乱参差不齐,无已一不征兆着有人在屋内停住过。
“清和,是你吗。”我自言安慰自己她绝不会出事,指腹触上砚台的石墨微微发抖,眼尖发现蒲团上有一根长过纤腰的青丝,将它缕平缠绕上指缝中绕了好几圈,指不定这消失的壁画都在清和的屋内,方才又没仔细去查看,粗略而过便离开。
我一手捏紧成拳告示着我躁动难安的心,腾出一手拖住蜡台,当烛光照亮了屋内,那些消失不见的壁画重新挂在壁上,梳妆台上留有一封怀靳亲启。
瑞雪纷飞,洛清和身着狐绒大衣,屋内炉火取暖,梳妆台上一烛火光,她一手持起墨笔,纸上一撇一捺斟酌细想半天才肯下笔,张张被撕毁,废纸成团扔到身后。
“怀靳,我从始而终都相信你还活在世间,噬心痛意我并不希望由你来承担,我早知就该隐藏的更好,让你无法发现,已没有机会再度从新一次,我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我不敢告诉自己你已离我远去,你可知我夜半就寝难安,脑中满是你的影子……”
从夜半三更到晨阳出云,洛清和才将这封亲启酝酿出来,站起身松动发酸的肩膀,想要推窗透气迎接多日内第一抹光线的升起,满地的废纸让她无从下脚,才憬悟过来自己竟重写过这么多次。
从头至尾的每一字我都认真看去,我现在才知清和所想要的,不只是她,就连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以身相舍成全对方能够活着,却不知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清和,抱歉,我不知你会这么痛苦,可我更不能看到你从世上消失。”我自责万分,把信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带着失意出了她的屋子,恍恍惚惚突然忘却自己身在何方,顺路走到另一座院子。
云恒居住的屋子此时此刻正灯火通明,我一阵惊喜,这说明云恒并无离开,只是他这么晚还不歇息定是在忙些事情,清和消失若是他不知情的话也不可能停在府中过久,我前去云恒屋外他没有发现我,刚一推门而入,坐于席案前翻阅药典的他浑身一颤被吓到。
“君怀靳,你竟还活着。”被响声一惊扰,云恒回神时瞪大了双眼,唇瓣微张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匆忙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医书。
“你可知清和去哪里了,我方才去找她却不见踪影。”我未给他时间缓冲所发生的一切,现下无时间朝他解释自己如何获得武功手札,靠它躲过一劫。
“我只能告知你,清和现在平安无事,至于去哪我并不知情,你可好好想想从前你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哪一个值得她留恋。”云恒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将案上的东西整理完毕,“现在该你回答了,你为何平安无事的站在这,蛊毒不是已传入你的身体里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