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晴。”我侧目而视一身凌厉的壮晴,平日温和的嫩黄衣裳被换成青墨长衫,在夜光的映照下幽深诡异,那双眸黯然失色,无论怎样都无法联想到她是个齿白唇红,文文诺诺的女子,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过她的狂傲和阴狠,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
“少说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不是我怕在同一屋檐下搅了姑姑的清宁,你早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你现在可没这么好运来,我换种地方来向你讨债。”壮晴顽固至极,她一手捂住鲜血止不住的手臂,切齿痛恨的用目光剐着我,像是我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并未阻止壮晴重新站起,她用未受伤的左手举着剑,刃气直逼着我袭来。
刀光剑影中,两道强烈的剑气相抵,壮晴的武功虽在我之下,剑招却险险与我齐平,她不像普通百姓家所培养出的女儿,更像是个历年待在江湖中流落风尘的人士。
她究竟是谁,真的是那个娇柔做作一事无成的壮晴吗,我脑中历历在目与她几次见面留下的印象,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同一人,样貌与音色一律相同,完全分辨不出哪点是不一样的,除了她的性格般若两人,似是两种人格分裂开来,又或者是她隐藏的太好。
“何必呢。”我淡然扫了她一眼,她分明就心知肚明君怀靳不可能会对她产生半分情愫,壮晴究竟在执着些什么,适合她的男子大有多数,她却止步于一颗树而放弃了一片林。
“君公子是我看上的人,我劝你放弃,我也知你与君公子并不是夫妻,你们是假扮的,君公子看你时并没有爱慕。”壮晴凄森冷笑着,眼底不近温意,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无一刻不在挑衅着我。
我本见她复伤想要绕她一条性命,从轻而发落她之前夜半伤了我的事情,壮晴既敢口出狂言,三番两次乘间投隙,那我定不会轻饶过她。
“你这般不知好歹,嘴上不饶人,怀靳与我感情深厚,怎会是你两句就能挑拨离间开的。”她一语将我激怒,我看准她受伤的肩膀,两剑相交错开时,迅速收回反握剑柄一转重击她的肩膀,她虽然能很好的隐忍,但她有副人肉之躯,这些劲度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壮晴脸色骤变哀嚎几声,疼的站不直身躯,她单膝跪在地上,一手用剑支撑着自己不倒下来。
我居高临下看着她,激动的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剑锋处未滴干的血液逐一流落,刃尖正对着壮晴,闺阁中被溅的满是鲜红,无一处事干净的,就拜眼前这人所赐。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与壮晴性格上差别甚大,有着相同的皮貌。”壮晴不甘失败,她或许从未向一个仇人低过头。
壮晴在外的形象过于软弱,听那日老婆婆所道之言,壮晴不仅是个偷摸手脚不净的人,更为壮家中惹是生非,她不该变得这么沉着冷静。
一个人唯有经历世俗沧桑,苦苦磨炼性情才会改变,壮晴几乎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内心昏暗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我不想脏了我的屋子,好奇心害死人,也不屑听你无趣味的过往,你是谁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压抑住心底呼之欲出想知其的心意,少知点也好,难不成她还能不是壮晴本人,而是百年不死的传闻老妖怪,那必是异想天开。
“我就知你不会相信,只是没想过竟然会败给你。”壮晴高傲的仰着脸,往日的活泼又浮现出来,她露出白净的脖颈,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她衣领处两肤色差不一,壮晴很好的收住了难过的情绪,连带着戾气都被收敛起来。
“你心里不可能连底数都没有,你只不过是在嫉妒我与我夫君恩爱相依。”我想让壮晴能看看清自己的心,以恶言对之倒不如让她找对方向而不是误入了歧路。
我不讶于壮晴是如何会那一身好功夫的,江湖风云,我所见的较多,不足为奇。
穷困潦倒的村庄中,有一位孤儿少年,他自从出生时便没了爹娘,是被村中的老木匠在臭烘烘的垃圾堆旁捡回来的。
这个老木匠的身世说来也可怜,他刚出世那会他娘难产他而死了,他爹早就不知去踪,世人传言他爹抛弃了他娘远走他乡,留下尚在襁褓中的老木匠。
老木匠向村中唯一的木匠师傅学了份手艺勉强能够糊口自己一人,等他能够独立出去给村中的人修木椅桌时,他的师傅时日已到年华已尽也离去了,而他自己中年时无妻无子,实在难找人继承这一身木工,竟能在半路中捡回个便宜儿子,尽管那时他再穷苦还是将这小小少年拉扯到大。
谁知长大后的少年偏执不想一生只当个木匠,多次离家出走狂言道他一定要学一身好武功,而不是只活在拥挤贫苦的村庄内,老木匠得知后被气的赶少年滚出这个家。
少年对老木匠心存感恩愧疚,老木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他不愿将自己的后半生被旁人牵着脖子走,他狠着心独然从小村庄中走出去了。
就这样,他凭借着毅力徒步走了两天两夜,寻找能教授他武功的师傅。
在他离开的后几日,老木匠一病不起无法下地就医,村中的人又不知他的家事,况且小村庄内根本没有医馆,他就只能等着生命的油灯燃尽,绝望的合上了眼再也无法醒来。
少年几日后归家,本来应是告知他最亲的父亲他拜了个厉害的江湖师傅,没等来欢喜一场,给他来了致命一击。
家中草屋中散发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少年奔向草屋中,他的养父已经西去没了气息。
少年大改性情,回到深山中每日与他师傅一同历练,成了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不负他自己的众望,从苦儿一直到不屑财富淡寡一生,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做法,不然他还是被囚禁成一个仅能苟延残喘活着的木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