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更换了一位女性陪护家属,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穿得素素净净的,应该是专门换的衣裳,管小河心细,感觉这位女子平素应该喜欢那种特别时尚的穿着风格。
魏家长子和大徒弟都没在病房里待着,想必是有事出去了。
“管大夫,您好。我是患者的女儿,刚刚才从国外回来。”那位中年女子起身冲管小河客气了几句。
“您好,方才我们在楼道里听到有人轻声诵读佛经,是您在读吗?”管小河一边为魏河卒扎针,一边随口问道。
“是本人在读,听我大哥说这是您的意思?!”魏老爷子的女儿略带疑惑地问道。
“是的,是我让他那样做的。您对此是不是有什么疑问?”管小河随口问道。
“恕我直言,我怎么感觉诵读佛经与疾病治疗二者之间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呢?”魏老爷子的女儿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相信,魏家上上下下,许多人都有类似的想法。
“您听说过‘心疗’吗?”管小河已经结束行针,回过身来随口问道。
魏老爷子的女儿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此种疗法。
“您知道老爷子平素有抄写、诵读佛经的习惯吗?”管小河微笑着问了一句。
“知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老人家大概是在我上大学那几年才开始抄写佛经的。”魏河卒的女儿略微想了想,缓缓回应道。
“是吗?您还记得大概是哪一年吗?”管小河随口问道。
“记不大清了,上大三的那一年?还是大四?说不好了……”魏河卒的女儿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具体是哪一年。
照这位魏家女儿的年纪推测,魏河卒大约是在七、八年前开始抄录佛经的,也就是说,那二年,魏河卒或许做过一些欺心之事。当然,这只是管小河的猜测,自己也不方便就此事向眼前这位女士提问一二。
当着别人子女的面,尽量不要提及他们父母的过错。
血亲之间有对错吗?
那得看家风了呢!
魏家的家风如何管小河对此是一无所知,不过,从“火蟒”和“麻石”的日常作派上推测的话,魏家的门风恐怕还是有些……
看着管大夫没有接着自己的话茬儿继续往下聊,魏河卒的女儿意识到管大夫这是在向自己提示着什么。不过,思索片刻之后,魏河卒的女儿发现自己还是没弄清楚这诵读佛经与治疗老父亲的急症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管大夫,我还是没搞明白这诵读佛经与治疗疾病之间有什么样的必然联系。您能不能指教一二?”
“辅之以佛经诵读的治疗方法只适用于魏老先生,到了其他患者那边,这个办法或许就基本无效了。”管小河始终不愿意把话说透,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没必要把家属也捎带上。
伤人自尊也是无德之为,能不做则不做。
“您的意思是?”魏河卒的女儿好象猜测到一些意思了。
“自赎,有些话本来不想说得太明了,您既然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那我就提示您一下。您父亲为什么选择在那个特殊的年月开始抄录佛经?而且每日不辍,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因为他在自赎。”管小河一边解释着,一边在针灸针末端附近上了点药,这一回,他没用萃取精华晶体,而是用的普通药膏。
这种药膏可是管小河熬夜才赶制出来的。
“您的意思是我父亲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了?自己在内心深处试图自我拯救,借助佛经求得内心的平衡?!”魏河卒的女儿其实一直就有这种疑虑,今天当面被管小河的话予以证实,虽说她早有思想准备,但于感情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样吧,您回头跟您大哥好好聊聊,相信会有收获的。”管小河笑着回应道。
“好吧,您方才所说的‘心疗’是否就是指佛经疗法吗?”魏河卒的女儿性格还很执拗,不管什么问题,只要不搞清楚她好象就会感觉很不舒服似的。
“不一而足,‘心疗’的方式方法非常多样的,比如坦诚的聊天,就是那种敞开心扉非常自然的交谈。与西医的心理疗法大体有些类似,不过,中医往往不借助药物发挥作用,而是通过‘直指人心’的方式帮助患者摆脱病魔的折磨。”管小河侃侃而谈,希望魏家女儿用心体察自己的意思,事后再帮着魏家长子好好做做魏老爷的思想工作,使其早日祛除“心魔”,坦坦荡荡地度过自己人生的余后时光。
魏河卒的女儿点点头,表示她可以部分接受管大夫的说法,至于剩余部分,她还得会同长兄一起参详参详。
醒针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管小河替魏河卒拔除了身上所有的钢针。
从始至终,魏河卒除了帮着管小河打打下手之外,自是一言不发。显然,魏河卒与魏家女儿之间的关系甚是疏远,二人甚至于有可能从未谋面。
“二位,我将要为魏老先生诵读一遍《心经》经文,在我诵读过程中,你们二位如果感觉心血来潮,继而出现心悸、慌乱、失神……等症状时,请马上离开病房到楼道随便走走缓解一下。二位不必担心,那都是正常反应,无碍的。”管小河解释了几句,顺手从小茶几上抄起一部佛经合集,开始熟悉《心经》经文。
《心经》篇幅短小,总共也不过二百多字的样子,诵读起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是否有疗效,一读便知。
管小河侧耳倾听片刻,基本上掌握了魏河卒气血运行的速度、强弱、频率……诸项数据特点。随后又为其把了把寸关脉、脖颈脉关、足部脉关……
通过把脉,管小河进一步全面确认了魏河卒气血运行的基本情况。
稍事休息片刻,管小河潜运内力,尽可能地不振动声带,运用一种类似于“腹语”的方式轻声诵读起经文来。
没过两分钟,魏伏安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好象不由自己作主似的,心惊之余,他抬腿迅速离开了病房,来至楼道开始调整呼息好使自己镇静下来。
他脚跟还没站稳呢,魏河卒的女儿也从病房中快步“逃”了出来。
“您是魏师兄吧?”魏河卒的女儿轻声问道。
“在下魏伏安。”
“您说,管大夫方才所用疗法到底是何原理,为什么我们的心脉会感觉如此得难受?”魏河卒的女儿平素自认为见多识广,今日遇到管小河,才知道自己在许多事情上也是井底之蛙。
魏伏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也一无所知。
常言道,关心则乱。其实,关于魏河卒的病症特点,管小河早已讲为魏家上下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魏家上下也是懂医之人,只要稍加揣摩应该可以猜得到管大夫采用这种疗法的基本原理。
魏伏安和魏河卒的女儿尤其精明强干,只要平心静气地稍微往深里琢磨琢磨,其理自明。
管小河其实也就是反其道而为之,既然老爷子是在同频共振上面吃的亏,现在就反其理而为之,通过精微的音频调节,慢慢地将老爷子的心脉气血运行调理得顺畅一些也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