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护士，这鸡蛋你不仅得拿回去，而且还得煮好了再给我拿回来。”管小河忽然冒出这样几句话。

“啊？为什么呀？！”王迟玉感觉管小河说的话简直奇怪之极。

“我要用它来为你和师傅治病呀！记着哟！千万别忘了！”管小河语气当中透着一种惊喜。

“方便给我讲讲不？我很好奇。”王迟玉的情绪本来有些低落，听管小河这么一说，一下子来神了。

“当初上大学那会儿，我总喜欢往学校图书馆跑。同学们成天争着抢着排队翻阅那些最新的医学书籍资料。我却偏偏喜欢在故纸堆里乱翻一气，呵呵……”管小河回想起上大学的岁月，感觉自己当年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们是为了考研吧？”王迟玉喜欢听管小河讲过去的事，她渴望了解面前这位又帅又酷的小神医。

每回见到管小河，王迟玉就感觉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时代，那种感觉特别美妙。

“何止呀！有的同学还想中医改西医呢！考研就是个跳板，他们感觉当个中医大夫没什么前途，不如趁着上研究生的机会，换个专业，将来改行在西医行当里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你不想吗？”王迟玉心想，这与煮鸡蛋有什么关系呢？

“我？嘿嘿嘿……我不是个上进的人……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要翻看那些尘封多年的旧书，我就感觉自己内心好平静……真是心如静水……你体验过那种感觉没有？物我两忘般的沉静……”

“自失？”王迟玉补充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你也有过呀？”

“嗯，我上学那会儿也不是特别活跃，喜欢读书。不过，嘻嘻……我喜欢看婚恋小说。”王迟玉不好意思地笑了。

“哈哈哈……原来大家都差不多嘛！如今想想，还是上学那会儿好。只要考试合格，再也不用顾忌那么多，无忧无虑的，平平静静、自由自在，多好！哪象现在，忙忙碌碌的，成天还得考虑这个琢磨那个的，累！”

“谁说不是呢？！其实成家也挺没意思的，太平淡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估计我也不能平平静静接受当下这种少盐无味的生活……对了，您说的这些跟煮鸡蛋有什么关系吗？”王迟玉脑子总算转回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跑题了，当时我看至过一部民国时期的手抄本中医典籍，好象一共有五部的样子，篇幅都不太长。其中一部提到过‘蛋疗法’，你听说过吗？”

“没有！听说您用几十斤煮熟的鸡蛋就控制住了王局长的病情，那是‘蛋疗法’吗？”

“那是‘蛋疗法’的一种。不过，没有那么夸张！当时使用了大约15斤鸡蛋吧。”

“我的天呐！那得有100多枚鸡蛋吧？”

“差不多，实际疗效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您打算在我和您师傅身上施用‘蛋疗法’？”

“然也！你明天早上来上班时候，记着把煮好的鸡蛋一并带来。病房里煮鸡蛋不方便，水汽蒸腾的，对师傅不好。”

“您放心好了。一定谨记于心。”

“哟！时间差不多了，我得给你把针拔了。”说到这儿，管小河将王迟玉后背上的钢针尽数拔除。

“我把鸡蛋全部拿走？还是？”王迟玉问道。

“给我留下10枚就可以了，其余的你全部拿走。”管小河将钢针扔进了医用垃圾桶，在贺家和关副所长那位战友家使用过的钢针也一并找出来扔了进去。

管小河到外间屋整理鸡蛋，王迟玉借机赶紧把衣服穿好。

“蛋疗法”？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治疗体验呢？联想到熟鸡蛋那白白嫩嫩的模样，王迟玉忽然心生一种无限向往的期待感。

“这篮子纺织得好漂亮呀！”王迟玉看到那位护工盛放鸡蛋的篮子相当精致，心生喜爱之心。

“看着好你就留在你家里吧，以后存放鸡蛋还方便呢！”管小河随口说道。

“那谢谢了！”这一回，王迟玉倒是没有客气。

那篮子太漂亮了，任哪个女人见了也会喜欢的。

王迟玉和管小河并不知道，其实那篮子是那位年轻的女护工自己编制的，根本不是他们二人想象的那样：由老家农村老手艺人编织而成的。

师傅童至锋饭量还真是不错，陈雨虹送的饭被他老人家吃了精光。与往常不同的是，童至锋总是拿眼瞅管小河，好象有什么话想跟徒弟讲似的。

“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管小河随口问了一句，床头已被摇高，师徒二人正好聊两句。

童至锋微微地点了点。

“您老试试，声音小点儿没关系。徒弟我现在的听力可强了。您试一下……”

童至锋张了张嘴，喉间传出几声杂响之后，还是没能发出清晰可辩的声音。即便如此，管小河已经非常开心了。

师傅的表现证明他的大脑意识已经恢复到相当不错的程度了，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师傅应该可以简单地与人沟通交流了。

童至锋反复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后来，童至锋似乎有些疲惫了，于是放弃了努力。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当管小河用热毛巾为师傅擦拭头上的细密汗珠时，童至锋忽然用手抓住了管小河的小臂。

啊！师傅手掌间的握力居然锻炼得这么强了？！

管小河大喜。

“师傅，您是不是想让我找来纸笔，您写点东西给我看？”

童至锋眼神一亮，微微地点点头。

童小河兴奋了！

715病室里只有中性笔和一些稿纸，这种时刻，手头如果有一只稍粗一些的铅笔那才好呢！只是这会儿上哪儿买去呀？！

正当管小河打算就用中性笔凑合一下时，楚眉羽迈着轻捷的步子走进了病房。

“你在找什么呢？”楚眉羽好奇地问了句。

“铅笔！你那儿有吗？”

“好像没有，我到别处给你找找看，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我师傅好象要跟我说什么，试了几次，还是不能正常发声。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想通过写字儿和我交流交流。所以……”

“啊？！尊师居然恢复到如此程度了！感谢上天！真是太好了！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楚眉羽飞快地跑出病房。

不大一会儿，楚眉羽拿着一支眉笔和一本空白病历本一路小跑闯进了715病房。

“给！用这个吧？”

“眉笔吧？”

“嗯！我平时放在医院偶尔用一下，它应该比铅笔更好用一些。”

管小河点点头，将眉笔和空白病历本交到师傅童至锋手中。

童至锋居然以正常的握笔姿式拿起来了那只眉笔，旁观的楚眉羽瞪大一双秀美的大眼睛紧紧地注视着童大夫握笔的右手，感觉童大夫眼下恢复还真是不错呢！

一笔，两笔，三笔……唉！没组成什么可以辨识的文字。

童至锋就像一个初学写字的开蒙学童一般，笨拙地在那里努力地写写画画着……

管小河看到师傅咬紧牙关极其努力的样子，心头一紧，连忙阻止道：“师傅，您老别着急，咱爷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您老康复在望，何必急于一时呢？！歇一会吧。”

童至锋稍稍坚持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没过五分钟，童至锋咿咿呀呀地又要求再试一下。

管小河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把眉笔和病历本递送到童至锋手中。楚眉羽考虑到被子太过柔软，就算是正常人垫着它书写也会感觉不便的，何况童至锋还是一位大病初愈的重病号呢！

管大夫可能是事急失智吧？想到这里，楚眉羽提醒道：“管大夫，我们应该把‘餐桌板’给童大夫支起来。”

管小河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脑门儿，嘴里一个出劲儿说道：“看我有多糊涂！怎么把它给忘记了。”

二人将餐桌板支好，这一回，童至锋垫着书桌一样的餐桌板在那儿写写画画，嗯，手感是好了许多。

管小河和楚眉羽一左一边分立病床两边，仔细观看了看天，最后只认出一个“诀”字。

不错！大有进步。

“师傅，从可以拿起纸笔到写出一个‘诀’字来，您老人家已是旷古横世级的人物了。咱今天要不就到这儿吧？明天一大早，趁着您老神清气爽之时，咱们再练练？”

童至锋执拗地摇了摇头。

管小河与楚眉羽面面相觑，最后只好妥协。

十几分钟过后，楚眉羽一直没认出几个字来，倒是管小河到底跟随师傅学艺少说也有一年多了，对于师傅的书写习惯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管小河后来认出七八个字来。

但是，这些文字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逻辑联系。

管小河此时心情反倒好多了，师傅的神志显然恢复了至少有60%的比例了。否则，怎么可能执笔成字呢？

经管小河再次劝说，童至锋终于松手，斜靠着床头闭上了眼睛。

或许他折腾了半天也累了吧？管小河看看楚眉羽，招呼她到沙发上坐一会少事休息。

楚眉羽到底是医院高材生，童至锋刚才执意想写些什么给徒弟看，从理论上讲，其血氧消耗量是相当大的，同时，其它身体脏器也会深受其影响。于是，她并没有按照管小河的意思放到沙发上休息一下。相反，她开始一项接着一项地检查起童至锋的各项生命体征。

管小河现在也是行家了，一看楚眉羽这架势他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于是，二人开始默默地逐顶检查各项相关数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