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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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衣服燃尽,几乎是瞬间, 顾树歌身上,换了新衣。

这一身新衣,就是和尚所说的衣服的灵。

她这才知道, 原来爱,是有形状, 有温度的。衣服软得像轻云, 暖得像仲春清晨的雾,带着春暖花香, 氤氲得恰到好处。

没有逼迫,没有退却, 带着温柔与欣喜而来,轻轻地覆盖在她的身上,围绕在她的周围。

她真的能感觉到被沈眷的爱包裹着。

顾树歌从心底涌起一阵狂喜。狂喜到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沈眷,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只是想时时被沈眷的喜欢包围,她提出恳求的时候, 很有信心,沈眷一定会答应的,可是她没想到沈眷给了她爱, 她毫无保留地把能给的,一口气都给了她。

“衣服有不同吗?”沈眷问。

顾树歌点了下头,又觉得不够表达她的欢喜, 连忙说:“我感觉到了。”

说完,她无所适从地捏了下衣角,不敢看沈眷。这个时候,她应该告诉沈眷她也爱她,可是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仿佛有某种制约在阻止她将爱说出来。

她想起刚刚回来的那一阵,她发现,她对沈眷没有爱意。她依赖她,想要和她亲近,看到她笑,会高兴,看着她锁眉会跟着忧心,想要和她永远地在一起,最好寸步不离,最好分分秒秒都能看到。

但是这些感觉,并不是她自己产生的,而像是从天而降,是她从养魂佛里一醒来就完完整整地存在。她没有过往,于是也就体会不到这些依赖和亲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是怎么来的。

顾树歌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她太爱沈眷,以至于这份爱与她的魂魄同在,所以,即便她忘记了所有,她也牢牢地记得,沈眷是她的女朋友,即便她忘了她们是怎么相爱,有过怎样的磨难和坎坷,幸福和快乐,她也忍不住靠近她,想要得到她的注视,得到她的喜欢。

顾树歌感到悲伤,难道要等到她的记忆全部回来,等到她想起她们相爱过程,才能把这个字毫无障碍地说出来吗?可是她不想等,听到沈眷说爱她的时候,她又惊又喜,哪怕对沈眷的爱心知肚明,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时,依然欢喜到灵魂震颤。

如果她能把我爱你,这三个字说给沈眷听,沈眷一定也会这么高兴。

她想让沈眷也高兴。

顾树歌低头看衣角,越想越彷徨。

“把头抬起来。”沈眷说。

顾树歌立马抬头,茫然的表情还留着,看上去呆呆的。

沈眷不由有了笑意,上下地端详了她一阵,夸了她一句:“乖小孩儿。”

乖小孩儿立即站直立正。

沈眷的笑意满得从眼中流淌出来:“乖乖待着。”

顾树歌道:“好。”

衣服烧成了灰烬,香烛还在烧。沈眷弯□□收拾。

为了给顾树歌换装,家里的佣人都被提前下了班。不过即便没下班,这些灰烬和香烛,沈眷也不会假他人之手。

她先扫了,然后蹲下来,用干湿布把余下扫不了的小灰末擦干净。

顾树歌帮不上忙,只好在边上看,未免显得碍手碍脚,她没有出声,也没走得太近。

只是这样一来,她看沈眷就看得更投入了。

沈眷的手腕很细,没有戴什么修饰品,细细的手腕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皮肤底下青色的筋脉。她的脖子修长,头发绾起来了,露出白皙的后颈。

顾树歌吞了吞唾液,又悄悄地愧疚,她没法把爱字说出来。沈眷会不会很失望。

每个人在表白后,都会希望听到对方说一句,我也爱你的吧。

沈眷擦干净地,站起来,把用过的香束和蜡烛取下来,熄灭,丢进垃圾袋里。她的动作很熟练,顾树歌隐隐觉得熟悉,仿佛这一幕在很久前见过。

两侧的太阳穴抽疼了一下,脑海深处有什么在翻涌,一幅画面浮现出来。

开始是模糊的,像是袅袅上升的香烟隔开了视线,隐约可以看到沈眷在一丝不苟地净手,虔诚地焚香,对着点燃的香束,默念经句。

沈眷在做什么?顾树歌疑惑,额头两角猛地抽疼,她忙抬起手,按在额角上,竭力集中注意力到那段记忆上。

沈眷念完了经句,拿出一张符纸,点燃,放在一个装了水的玻璃杯上面。符纸烧尽,灰烬落进杯子里。

沈眷把那杯水喝了下去。接着沈眷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她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身体也逐渐虚化。

哪怕知道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顾树歌都禁不住心一颤,恨不得立刻回到过去,照顾沈眷。

沈眷越来越虚弱,身体近乎透明,脸色从苍白变得蜡黄,仿佛大病了一场,浑身都是冷汗。

她到底在做什么?

顾树歌唇角抿得紧紧的,双手也握成了拳。

过了好一会儿,沈眷才恢复了一些,她没有休息,也没有查看自己的情况,而是寻视近处,目光有些犹豫,不知该落在哪一点。

“小歌?”她唤了一声。

顾树歌一怔,原来她当时也在吗?

“你怎么了?”沈眷问,声音很温柔。她没有看向她,目光依旧不知该落在哪里,就在身前的一圈转动。

顾树歌明白过来,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沈眷看不到她。

为什么要喝这个符水?顾树歌着急,却无能为力。

“凶手很狡猾,你要尽快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上我的身,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凑效的办法。”沈眷对着空气在说话。

顾树歌一怔,原来是要她上她的身。顾树歌当鬼有些日子了,虽然没了记忆,但也知道了不少事,大致能推测出,这杯符水应该是改变体质的,让沈眷身体变得适应阴鬼附身。

那得多伤身呢?顾树歌说不出的心疼,脑海中的记忆还在往下走。

沈眷显得很孤独,因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在自言自语,她得不到任何反馈。

顾树歌看得很难受,沈眷为她做了多少事,可她却把那些事全部都忘了。

看到接下去的记忆,顾树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因为沈眷拿出了新的香束、蜡烛和符纸,换了一杯新的水。

“如果你在,就到姐姐身边来。”沈眷对着空气说。

她从头开始,焚香,念经,烧符纸,把那杯能她虚弱的符水吞咽下去,她的双眉皱成了一团,她的手握成拳,在颤抖。

顾树歌揪心,脱口喊了一声:“姐姐。”

“怎么了?”沈眷关心地问道。

她收拾完了香烛,走到顾树歌身前,关切地看着她,温声问道:“怎么了?姐姐在这里。”

顾树歌从记忆里出来,恍惚地看着沈眷,直到分清记忆和现实,她抿紧了唇,说:“姐姐,你摸摸我。”

突然撒娇。沈眷笑着抬手。

碰当然是碰不到的,她的手贴着顾树歌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抚摸她的头发。

氛围有些寂静,但这种寂静像是能抓住人的心。顾树歌动了动头,像是在沈眷的手心轻轻地蹭,温驯得像只小绵羊,她又唤了一声:“姐姐。”

“怎么了?”沈眷笑起来,她没有把手收回来,她也眷恋这种感觉,哪怕并不是真的能碰到顾树歌,“怎么这么乖?”

“我以前不乖吗?”顾树歌问。

“乖,你一直都很懂事,小时候就听话,长大了,也总是为我考虑,多过为自己。”在沈眷的心里,顾树歌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可是顾树歌却一下子心酸起来,她觉得自己不好,她知道为什么她怎么都说不出爱字了。不是没有爱意,她有的,她特别特别爱沈眷。

她是对自己失望,失望她竟然忘了她和沈眷之间的过往。

沈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全部忘了。不知哪里来的自卑,顾树歌心慌起来,突然觉得,她不配爱她。

“我以后会更懂事的!”她连忙说,像是要通过这样的保证,给自己增添一点信心。

沈眷点头:“我相信。”

心慌被治愈了一些,可是还不够,顾树歌又说:“我不会和你分开了,你想我的时候,我一定都在。”

一定不能再让沈眷看不到她,不能让沈眷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那段记忆,让她很心疼。

“我也是。”沈眷回答。

顾树歌这才有了一点笑意。

而广平寺中,径云和尚则对着一个漆黑的盒子发呆。

这盒子放在藏经阁的顶层,这个位置,有束之高阁的意味。径云和尚把它取了下来。盒子不小,总有将近两米的长宽,这个规格本来称为箱子更贴切,但它的高很短,扁扁的,只有十厘米左右,于是有偏向于盒子了。

不管是盒子还是箱子,总之都很令径云为难。

他打不开它。

古代锻造的玄铁打造,很沉,没有七八个人一起使力根本搬不动,现代的高科技工具也不一定行,因为不止材质结实,还被几位高僧合力施了咒,要打开,只能打开那把锁,而锁的钥匙,则在白龙寺里,不知去向。

径云长叹了口气,想着明天,得去白龙寺一趟,只是两处早已没有往来,也不知能不能有这个面子问一问钥匙的下落。

又想钥匙遗失是前两代主持的事,如今这位主持,恐怕不一定知道。

径云对着这玄铁盒子长吁短叹,佛门讲究清淡,无执念,可这会儿,径云伸手扣了扣盒子的顶,想着,小鬼和沈施主一定要让执念更深,相守一世,才不枉他云游到一半赶回来,不枉他辛苦一趟,为她们奔波一场。

还是去一趟白龙寺,虽然不知道钥匙的具体下落,但多少能打听到一些线索。

径云挠了挠头,只觉得要不是他自幼出家,早没了头发,现在恐怕也得愁秃。

第二天照旧是带顾树歌旧地重游,这回去的是公司,沈眷顺便能巡视公司近日的情况。

顾树歌就坐在小厅的沙发上,沈眷则是办正事。顾树歌不觉得无聊,沈眷给她播了一部电影,但她不无聊不是因为电影,而是,就这样看着沈眷工作,也让她很充实。

她就乖乖地待着,像以前一样。

沈眷接了个电话,她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说了一句:“知道了。”

顾树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沈眷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告诉她:“祝羽疯了,她的辩护律师在为她申请精神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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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若花辞树其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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