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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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多久, 看了多久?

顾树歌往外瞧,但隔着一层玻璃, 总觉得视线模糊,于是她的脸穿过了玻璃,伸到了外面。

外面狂风呼啸, 顾树歌感觉不到寒冷,却也想象得出这个零下十几度的清晨, 在狂风中会有多难熬。

路灯下的人还在, 始终望着这边。

他是不是在监视沈眷?

顾树歌心下一沉,整个穿出屋子, 到了外面,她朝那个人飘去。

外面很冷, 昏黄的路灯都映不出温暖的氛围,灯下那个黑影,让这黑夜平添一分诡异。顾树歌飘到那个黑影边上。

她这才发现,从她发现他,到现在,他一动都没有动。

冬日, 黑夜,寂静,伫立。

这种情形按常理很容易让人想到雕像, 可是顾树歌到了那黑影身前,看到他口罩边缘苍白的皮肤,看到他帽子底下漆黑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黑色蠕动的软体动物,黏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这个人是谁?是凶手,还是别的什么?

顾树歌想要掀开他的口罩,反正她是鬼,不会被看到,哪怕掀不动,吓吓他也好。

她伸出手,结果却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顾树歌一愣,摊开手心一看,才发现指尖的血迹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刚刚擦窗子的时候,血被水汽带走了。

真可惜。顾树歌遗憾地想。

她就站在黑影面前,他们面对面。黑影穿得很鼓,很大,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身形,鞋子里多半垫了增高,整个人比顾树歌还要高。

顾树歌正打量着,企图看出什么特征,辨认出这个人,突然她听到一声从喉咙底部发出的轻嗤,像是有什么很好笑的事。

这个声音很短促,听不真切。甚至辨不出男女。

顾树歌猛地转头,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只见她卧室那扇窗子上的水汽被涂开了一圈,这是她涂的。

而窗子后面隐隐约约地站了个人影。

那个人是穿着睡裙的沈眷。

顾树歌心头一跳,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嗯~”,带着长长的鼻音,犹如发自心底的满足喟叹,听得人心底发寒。

她僵硬地转头,看身后的黑影。

黑影依然是黑影,厚实的外衣,照得密不透风的帽子、墨镜和口罩,好像冷血的软体动物,发出渗人的嘶嘶声。

突然,他歪了下头,显露出一种很感兴趣的情绪。接着他动了,转身,迈出优雅得像是舞台剧的步子,踏在雪地里,落下一个个脚印。

她想跟上去!

顾树歌回头看卧室,卧室的窗被推开了,沈眷拿着手机在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这边。

顾树歌以为她是在看黑影,但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看的是她。

发现她在与她对视,沈眷朝她招手,示意她赶快回来。

可是顾树歌想要跟上去看看,她可以跟着黑影回家,回到家,他总要拆下乔装吧。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么案子就破了!

顾树歌朝沈眷挥了下手,就朝着黑影跟了上去。

黑影步态优雅,走得却不慢,不过刚刚一会儿耽搁,他已经没影了。幸好雪地留下了脚步。顾树歌飘得也比人快,她循着脚步,很快就跟上了黑影。

他肯定有交通工具!也许上了车,他就会把乔装卸下来。

顾树歌跟得紧紧的,很紧张。

相对而言,黑影则放松得多,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从他的步伐里,顾树歌甚至看出了些欢欣的意味。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这么高兴?

顾树歌跟着他,回过头捋了捋,她在卧室里写回忆,写完,藏好,发现路灯下有人,她抹开窗上的水汽,往外看,看到了黑影。

黑影看起来在外面待了不短的时间,那么他肯定知道卧室的灯亮了很久。而且他能看到窗上的水汽被一点一点地抹开。

但他未必能看清窗子里面的情形。因为天很黑。

而沈眷出现,他很可能会以为抹开水汽的人就是沈眷。发现沈眷,他很满意?以为沈眷长夜不眠,待在她的卧室里,他很兴奋?发现沈眷,和沈眷对视,他很开心?

真变态!

这跟沈眷的猜测合上了。之前沈眷猜测凶手寄手指的意图就是认为她不够伤心。而现在,黑影认为她彻夜待在她的卧室里,对此感到很兴奋。

是不是他认为沈眷在她的卧室里缅怀她,他认为她足够伤心了,所以他很满意。

黑影的心理和凶手是一致的。顾树歌猜测他就是凶手。他是来监视沈眷的。

凶手在雪地走出了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怕。

这一带是市中心。走出顾家住宅区域,外边就是马路,这个时间,车流还不多,断断续续地开过一辆辆打着车灯的汽车和公交。人行道的行人更是稀少。

路灯把整条马路照成了橘黄色。

黑影走在路边,他专门挑阴暗的地方走。

他到底把车停哪儿了。顾树歌有些烦躁起来,胸口有点闷。

黑影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才在一条昏暗肮脏的小巷里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车。顾树歌特别注意了一下车牌号,车牌是在的,不过她猜肯定这肯定是一辆□□。

顾树歌的烦躁已经达到了顶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十分阴沉。黑影启动汽车。

跟他回去,应该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顾树歌想,然后很烦躁地坐下来,厌恶地挑着眼角瞟黑影。黑影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但过了几秒钟,他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

真烦,真磨叽。顾树歌的负面情绪在不断膨胀。

黑影却不紧不慢的,他反手搭上了墨镜,他要摘墨镜!

顾树歌瞳孔收紧,狠狠地盯住了他。

墨镜摘了下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眼周的一小圈皮肤。

是女孩子。顾树歌从她细腻的肌肤上判断。

黑影没摘帽子,也没摘口罩。

顾树歌企图从她的眼睛辨认出她是谁。

但是不行,一方面她化了眼妆,另一面,毛线帽罩得很低,口罩的上边缘则达到了眼下两寸的位置。她很谨慎。

顾树歌焦躁到了极点。

“沈眷的滋味好吗?”恶念的声音骤然响起。

顾树歌紧张,剧烈的头疼猛地击中了她,疼得像是要把她的头颅敲碎。

“轮到我了。”恶念的声音充满得意,“你很快就会消失,沈眷是我的了。”

汽车开始启动。

沈眷。顾树歌想,沈眷在哪里。她咬紧牙关,从车上闯了下来,想要回家,想要回到沈眷身边。

“你来不及了。你不应该在黑夜里出来。你忘了沈眷多紧张你,不敢让你晒到一点月光了?”恶念慢悠悠地说,“月光让你阴气变重,让你魂体虚弱。如果沈眷没有喂你这么多血,你根本撑不到现在。”

顾树歌不想听她说话。她在找方向,要告诉沈眷,凶手是女人。要提醒沈眷保护自己,凶手在监视她。要让沈眷知道,她不会离开的,恶念赶不走她。

头疼让她走不快,她感觉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沈眷不会喜欢你。”她试图激怒恶念,拖延时间。

但恶念没有生气,她笑着说:“只要我不说,沈眷怎么会知道是我,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也是顾树歌。”

“沈眷知道的。”顾树歌声音虚弱,却很笃定,下午沈眷才答应了她不会关心恶念的。

恶念却显得胸有成竹。

顾树歌很着急,可是没用,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头颅的剧痛在往魂体蔓延,像是要把她彻底撕碎,好给恶念腾位置。

她摔在地上,没想到鬼也会摔倒。顾树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原来阴气对她的影响这么重。她抬起头,眼前模糊起来,肮脏的小巷,黑影消失的车灯在她眼中变成了重影。

“别害怕,你不会消失,说不定还会变强,只是这具魂体不再由你做主了。阴气越重对我越有好处,你弱我强,既然留在阳间,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取胜。鬼本来就不应该善良软弱。”恶念轻松地说道。

我不害怕。顾树歌在心里回答。她在地上爬行。

“你可以作为第二人格,看着我和沈眷在一起。”恶念又说。

沈眷发现是你,肯定找和尚驱赶你。顾树歌一点也不示弱。

“不过还是让你彻底消失的好,我要想想办法。”恶念说个不停。

顾树歌不理她了,她要回家。

“你怎么还在!”恶念的语气怨毒了起来。

顾树歌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挪动,她竭力维持住自己的意识,只有回家一个念头。回到家就好了,恶念害怕沈眷,她在她就不敢出来。

恶念焦急起来,大喊大叫:“你快走!”

她为什么急了?不是很得意吗?顾树歌漫无目的地想着。

但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恶念急了。沈眷来了。

顾树歌看到她出现在巷口,她是跑来的,穿着拖鞋,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只在睡裙外面套了件大衣,就跑出来了。

“小歌。”沈眷看到她,朝她快步过来。

恶念没声了。顾树歌抬头看着沈眷,只要她的意识还在,恶念没有夺走魂体,她就还是害怕沈眷。

“你怎么了?”沈眷蹲下来。

她冻得嘴唇青紫,头发都是散乱的。顾树歌懊悔,她不应该跟着黑影出来的,她应该听沈眷的话。

“回家。”顾树歌说。外面太冷了。

头疼的感觉消失,魂体却还是轻飘飘的。她试了试,找回了点力气,能站起来了。

沈眷没有多说,立刻带着顾树歌回家。

沈眷冻得打颤,顾树歌跟着她,意识依旧薄弱。直到进了家门,暖气一冲,沈眷牙齿发出咯咯的颤声,她冻坏了。

“你透明了。”沈眷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糟糕的状态,看着顾树歌,皱紧了眉,“是不是恶念欺负你了?”

顾树歌一走,她就马上跟出去了,怕的就是恶念趁她不在,出来欺负小鬼。可惜他们走得太快,她循着脚印,追了好久。

顾树歌听到恶念,委屈就上来了:“你快去被窝里暖一暖。”她没有回答沈眷,催促着她上楼。

沈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上楼,进了卧室,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她生气了。顾树歌感觉得到。一定是因为她不听话。

她差点把自己弄没了。顾树歌也后怕不已,她爬上床,躺下来。

沈眷背对着她。被窝的温度让冻到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暖了回来。小鬼在她身后,她感觉得到。可是她却没有说话的力气。不是不想说,是害怕。

“我知道错了。”顾树歌小声地道歉,“我看到凶手的眼睛了,是个女人,她在监视你,明天开始,调安保公司的人来贴身保护吧。”

沈眷闭上眼睛,可是心却不安,小歌变得透明了很多,是外面的月光照得吗?可是今晚明明是阴天,隔着阴云的月光也有这么大的伤害?

“你理理我。”顾树歌的声音里透着惶恐。

沈眷想起身下楼,去冰箱里拿备用的血液喂小歌喝下,可是骨头被冻得酸疼,她勉强动了动,却没多少力气。

顾树歌开始跟她撒娇:“恶念让我头疼,她想要把我赶走,她喜欢你,你不能喜欢她,你只喜欢我好不好?”

沈眷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最喜欢你了,她让我走,我不走,头疼也不走,我不会把你让给她的。”顾树歌握紧拳头,气哼哼地说。

沈眷总算蓄了点力气,她转身面对着顾树歌。

顾树歌立刻就不敢说了,紧张地望着她。

“你得吃药。”沈眷说。

顾树歌茫然,什么药?

沈眷没有解释,她倾了倾身,贴上顾树歌的嘴唇。

唇上温热柔软,顾树歌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沈眷把嘴唇咬破了,血就是她的药。她要喂她血,医一医透明的魂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长大了一点点,我会继续好好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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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若花辞树其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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