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早起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犹豫到眉心打结。
眼看着始终指向十点多,马上就要到中午,还是叹了口气,让宋煜送自己去公司。
很快的,就到了白氏地产。
白氏地产在这几年,迅速发展成为南边排得上名号的地产龙头企业,占地排场就不同凡响。
它占据着市中心附近几十亩的地,总公司近万名员工,有着最为先进的科研中心大楼,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
谁能知道奢华的外表下,是肮脏到了极致的内里。
白小时看着车窗外,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头忽然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
下了车,宋煜在她身后跟紧了她,陪着她一起进了一楼大厅。
白继贤接到她要来的消息,就在底下等着她,见她过来,立刻朝她的方向迎了过来。
白小时看着他身后的一群人,犹豫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小时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董事会的成员,这个,是爷爷的律师,刚刚已经开完了股东大会,律师是来给爷爷做财产公证的。”
财产公证?!
白小时皱了下眉。
白继贤见白小时疑惑的模样,随即领着她走向电梯,“到会议室再跟你细说。”
他朝白小时伸手的瞬间,白小时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白小姐,长官有话对你说。”身后的宋煜,忽然凑到白小时身边,轻声道。
白小时看着他递来的蓝牙耳机,愣了下,塞进了耳朵里。
“从现在起,不要摘掉耳机。”耳机里随即传来厉南朔低沉好听的嗓音,“我陪着你,不用担心。”
白小时听着他的声音,心跳漏掉了一拍。
她听到,他那里传来的两国翻译的声音,这证明,他还在跟B国的大臣周旋。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他还兼顾着她,忽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继续开会,有宋副官陪着我,不用担心的。”她轻声回道。
“B国外交大臣在无耻地拖延时间,我原本就只是在喝茶刷手机,闲得没事干。”厉南朔朝她低低笑了声。
白小时抿了下唇,没说话了。
“小时,咱们上去吧?”白继贤见白小时站在原地不动,耐心地问她。
白小时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宋煜,上了电梯。
两人在会议室坐下的瞬间,身后跟着的律师,随即把一份文件夹摆在了白小时面前。
“这是什么?”白小时皱着眉头问白继贤。
“医院诊断证明……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了,我得了鼻咽癌,中期。”白继贤坐在白小时身边,低声回道。
白小时愣住了,慢慢扭头,望向白继贤。
他昨天怎么没说?
白继贤脸上的笑,满是苦涩,“做财产公证,也是为了,将来我走了之后,他们能对你公平一些。”
“小时,知道爷爷和外公当初,为什么一定要你父母结合吗?”
这个鼻咽癌的消息,来得太过震撼,白小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看着白继贤,摇了摇头。
“我今年八十了,有些话,觉得不对你说,是对你的不公平。”
“当初,你外公和我,当年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那一年,我才十五岁,他十八岁,是我的班长,我和他阴差阳错之下,和大部队分开了。”
“为了和大部队顺利会师,赶上他们的脚步,我和你外公,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我却累倒了。我让他走,他没走,背着我又走了几天,救活了我的命。”
“从那一天起,我发誓,无论如何,我都要报你外公的恩情。”
“那一年,你妈妈十几岁,第一次看到你爸,就喜欢上了他,我虽然知道你爸在外面有喜欢的女人,却还是逼着他,娶了你妈妈。”
所以,爷爷的意思是,这场悲剧归根究底,是因为宁霜先喜欢上了白濠明?
白小时静静望着他,搁在腿上的一双手,却不由自主,慢慢收紧了。
“其实,说到底,是我的错,别人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却不信,才造成了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状况。”
白继贤说着,红了眼眶。
“但你外公,对白家的恩情,可谓是恩重如山,没有他,我也活不到今天。该是你继承的家业,爷爷一定不会少了你的!”
白小时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轻声反问他,“所以你今天把我叫来,想做什么?”
“转让股份,爷爷把你妈妈的股份,还有自己的一部分,今天就转让给你,当着几个大股东和律师的面,你只要签了名字,哪怕以后爷爷走了,你爸他们也绝对不敢夺走属于你的股份!”
白小时望着他斩钉截铁的样子,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声。
而耳机里始终沉默不语的厉南朔,忽然冷笑出了声。
白小时不知道厉南朔在笑什么,她只知道,她笑的是,白继贤以为她丝毫不知情。
其实她心里有数,妈妈的股份,到底有几分重!
而白继贤,现在却做好人,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说得冠冕堂皇,再还给她,难道不可笑吗?
“别签。”厉南朔在耳机里提醒她,“白继贤说的,我都听见了,他在卖苦肉计。”
白小时知道,自己不应该签这个东西,一旦她签了名字,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首先,她看到文件上,白继贤要给她的股份,是百分之十,可当初外公参股白氏地产,应该远不止百分之十!
她签了这个百分之十,就等于是主动放弃了,另外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其余股份。
她的东西,凭什么再瓜分给白濠明和陆友心那几个贱人!
一分钱都不可能!
应该属于她和妈妈的东西,她寸土必争!绝不会手软!
但问题是,假如她现在不签,白继贤如果明天就变卦,连百分之十都不给她,不就完了吗?
她看了房间里的人一圈,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她手上的笔,似乎希望她立刻落笔才好。
他们越是积极,事情就越不对。
边上的宋煜,好像也看清了,目前的局势,他和厉南朔的观点一样,朝白小时摇了摇头。
白小时又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扔掉手上的签字笔,双手环胸,背靠着真皮座椅的后垫,朝白继贤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