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留着最后一丝力气准备自我了断，但却迟迟未动手。当她听见涵凉在天山泉外拼命地叫着龙生的时候，龙生竟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的胸膛撕开，夜明珠明晃晃地照亮了整个天山宫。

天山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没想到龙生竟这样决绝，废掉法力，毁掉仙身，甚至自毁性命。

涵凉以飞快的速度来到天山宫，当涵凉进宫门口就看见龙生正拼命的撕开胸膛，想要拼命阻止却为时已晚。

“龙生不要……”涵凉因歃血封印狂吐血水，却还是拼命地叫着，而威然已和龙生一样，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龙生把手伸进胸膛里把龙珠拿出来，看着艰难的走向她的涵凉。龙生声音微弱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可你却真的把我当成了妹妹……”

涵凉拼命嘶吼：“不是这样的……龙生……不要这样……”

龙太母见此瞪大双眼,不敢相信龙生就这样自毁性命。抓起龙生大哭道：“龙生！你怎么这么傻呀！你不愿认母后不认就是了，你忍受不了涵凉的欺骗离开他就是了，你不能就这样结束生命啊！不要……”

龙生无望地看着众人，手里拿着滚烫的夜明珠努力爬到威然面前，威然感受到龙生的余温，努力的睁开双眼：“龙生，没想到我还能看见你，真好……”

龙生看着威然泪如雨下，她知道是她一手将威然推到死神的边缘，但龙生真的没有勇气在活下去，如果不是如此绝望的话，她不会做如此抉择。

“爱我的人一心想要陪着我死；我爱的人一心想要我去死，我至亲之人一心盼着我死，我的朋友却想要我早点死，原来我是这个世上最多余的人。我从今往后，没有哥哥，没有爱人，没有师傅，也没有朋友，唯一能陪我的是没有血亲却筋脉相连的你。我这辈子谁也不欠，唯有你，我亏欠的太多了，无法偿还……”

威然努努嘴，他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念着：你什么都不欠我的，因为我们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

涵凉早已哭的不成样子，龙太母因威然和龙生要命丧当场早就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而天山公主就这么一直呆呆地看着，仿佛一个摆设在那一动不动，场面一片狼藉，似乎在渲染着这份悲痛。

“龙生！不要这样，我不能没有你……”涵凉失控的说着，他已无力挽回，但还是拼命的叫着，他不想求的龙生的原谅，只想龙生好好的，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龙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里的龙珠递到涵凉手里，涵凉接过滚烫的龙珠才真正后悔当初不该利用龙生，更不该要一统六界，他知道错了，不该有如此野心。如果一开始就全部交代，他也无欲无望，龙生是不是不能这么悲伤的离去。

龙生看涵凉一直望着那龙珠，而且面无表情，龙生真的心痛不已。她以为涵凉终于拿到龙珠了，终于可以一统六界了。其实涵凉是悲痛过了头，无话可说了。

“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说完龙生留下最后一滴泪，撒手人寰了。

涵凉这才反应过来，他彻底地失去了龙生，抱着龙生的躯体嘶吼着：“龙生……”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山泉。

“龙生！你就这么狠心离去了吗？我知道我错了，我原以为我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你就会幸福的和我在一起，没想到恰恰是这些最好的害了你自己，我也从此永远失去你了吗？六龙珠与我何干，一统六界关我何事，既然你不想要这些，你说便是，你又何苦走的这么决绝，留我在这世上做什么……”涵凉对已经死去的龙生痛哭失声地说着。他用了一万年好不容易把龙生复活了，却在神界短短的几个月因为他再次偷龙珠把这残酷的真相赤裸裸的揭开又再次害死了她。

涵凉用真气把龙生撕裂的前胸抚平，修复完好如初。涵凉已经肝胆俱裂，但还是给龙生拼命的输入真气，涵凉嘴角血流不止，但他不在乎，他总以为每次龙生在生死关头都把她救下来了，这次也一样。

“别在输入真气了，没用的，龙生已经死了，涵凉你快停下来吧！不然你会没命的。”天山公主拼命的阻止，她没想到龙生的死会给涵凉带来这么大的打击，她更低估涵凉对龙生竟爱的这么深。她总以为涵凉一门心思总想一统六界，哪里知道涵凉一统六界是为了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给龙生。天山公主欲哭无泪，但看到龙生死去的时候她竟也笑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涵凉痛不欲生的样子比起成全龙生涵凉快乐幸福的在一起更揪心。

涵凉极度悲愤地向天山公主吼道：“你给我滚开，不要在这假惺惺的，我不想在看到你。”

天山公主愣愣的看着涵凉，她不明白涵凉对她为什么这个态度，于是强挤出：“涵凉！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我做错什么了？”

涵凉冷笑道：“你做错什么了？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龙生只是我的利用工具，等到利用完了就把她一脚踢开，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我记得你好像说反了吧！”

天山公主惊恐的望着涵凉，她明明把她和龙生在天山宫的对话给断割了，怎么会被涵凉听见呢？

涵凉看到惊慌失措的天山公主更是气愤道：“还有奇梯的事，我只是把汝夕叫过来和威然腻一腻，醋一醋龙生，让她知难而退，谁能想到她下狠手，重伤龙生。可你呢！颠倒是非的刺激龙生，在她满身伤口上在狠狠的捅上几刀，丁玲你好狠的心啊！亏龙生曾拿你当朋友……”

涵凉越说越激动,功力下的太猛，狂吐鲜血，涵凉无力倒下。

“涵凉……”天山公主心痛地唤着涵凉，即使涵凉这么指责她，她也不怪涵凉，因为他见不得涵凉受罪，甚至有一点点难受。天山公主输了半天精气涵凉才缓过神来。他一直在盯着龙生的仙身，一动不动，涵凉之前输入所有的真气全部作废。涵凉无望地看着龙生，抱着龙生的仙体嚎啕大哭。

龙太母被神龙军的首领唤醒。她多么希望一睁开眼睛那一刻就能看见活泼健康的龙生和英气十足的威然。可是他们依然禁闭双眼在那躺着一动不动。

“龙生……”

龙太母失控地从涵凉手里抢过龙生的仙体，她把脸紧贴着龙生早已冰冷的脸痛哭道：“龙生！为什么？母后还没有认你呢！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呜……”

龙太母深受打击，她原以为最痛不欲生的时候是在龙生和威然互换身份走火入魔的时候。龙太母用麒麟臂只能救活一个，她没得选择，因为龙生救活也会因为身上这颗龙珠而死的，所以痛下决心救威然，龙生的魂魄只能用绑魂锁锁住，因为龙生属于六界的冤魂，所以灵魂碎的不成样子.

为此龙太母回龙宫后日日寝食难安，每晚几乎都被噩梦惊醒，先王怎么问都不说，没办法只能请龙医给看看，结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一直持续个数年才渐渐平复下来。龙太母把自己的寝殿改成诗之佳人了，诗即思，佳人即女的意思。龙王没想到会给自己的寝殿起一个这么有诗意的名字，其实龙太母是在思念自己的女儿。

“龙太母，先把龙王和龙生的仙体带回四海海底木叶冰海里吧！”神龙军悲痛道。他没想到龙王年纪轻轻就和先王这么相继去了，龙族真的是后继无人了。更没想到龙生是龙太母的亲生女儿，这个消息震惊整个神龙军。他们都亲眼看着龙太母在四海广场对龙生施与极刑，这么残酷的刑罚难怪龙生知道真相后要自我了断，谁能接受的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曾这么伤害自己。不过这是最极端的做法，而且还连累龙王一起跟着去了，真是造孽啊！神龙军首领想完长叹一口气，扶起失声痛哭的龙太母，准备把龙生的仙体抱起，不料被涵凉阻止了，因为涵凉不许任何人碰龙生。没办法他只能去抱起威然的仙体去了。

涵凉把龙生的仙体抱在怀里，回头看了看默默望向他的天山公主：“等我送完龙生的最后一程后再回来讨伐你。”说完随神龙军队伍决然而去。

天山公主望着涵凉离去的背影，慢慢地蹲了下来，她知道，等待她的肯定是涵凉拼命的反击，因为他要为龙生报仇。但天山公主并不害怕，她想没有什么能比在吾膝同舟伤害更大了。

龙生和威然都放在了玄冰棺里，一同葬在了木叶冰海里，和先王的仙体挨着，先王生前没有认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后跟女儿葬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种圆满的事啊！

涵凉一直跪在龙生的冰棺前久久不愿离去，如果让她以这种方式守着龙生他也甘愿。

龙太母哭的早已不成样子，一个是自己养了一万年的儿子，一个是自己失散了一万多年的亲生女儿，竟因为自己当年愚蠢的做法，一下子断送了这俩人的性命。

“涵凉！龙生的最后一程你也送完了，丧葬已经结束了，你还不赶快离开龙宫。你欺骗龙生害死了她，不要在这扰龙生的灵魂也不得安宁。”

“你以为龙生的死责任全在我吗？龙太母，您别忘了，是你先抛弃的她，然后又给她施与极刑，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不照我的少。”涵凉咬牙切齿地说着。从他发现龙生的身世后就对龙太母怀恨在心，进龙宫以后就看龙太母极为不顺眼，所以魔兵大战的时候硬是提出了麒麟臂，这是龙太母的硬伤，他就是要龙太母时时刻刻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做的丧尽天良之事。

“涵凉！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偷龙珠在先，龙生能替你顶罪吗？龙生为了保护你她什么也不说，她所有的罪都认，她也是真傻，她怎么会爱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人……”龙太母愤怒的说着，她恨不得将涵凉碎尸万段，但一想到龙珠在涵凉手里，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龙宫出了什么岔子，她一个人不知道如何应对。

涵凉原以为龙太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没想到她竟把责任推卸到他的身上。涵凉从原地站起来，走到龙太母的身前仔细打量着这个一龙之母、一族之长、一宫之首的龙太母：“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龙生曾是你的徒弟，你怎么不知道她的脾气和秉性？你只是嫉妒威然向着龙生，不向着你这个母后，所以你早就对她心存芥蒂，再加上她言之凿凿承认罪行，所以你更有理由惩罚她。你不查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就对龙生施与极刑，目的就是为了让威然对她彻底死心好以后听从你这母后的安排。龙太母！我偷龙珠也许是间接伤害了龙生，可你是直接地、彻底的伤害了她。没事的时候自己好好反思吧！你先后害了龙生两次，你难道一点悔过都没有吗？”

涵凉说完深深地望了一眼龙生的玄冰棺，透过冰棺看着龙生模糊仙体，眼角的泪不忍滑落。他知道龙生不可能再回来了，但他相信龙生一定会有轮回的，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龙生！如果你来世为人，我一定陪你到底。

龙太母呆呆地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她一开始怕失去夫君，更怕失去龙生，所以才出此下策，哪怕知道这过程中走火入魔她也在所不惜。谁能想到一万年以后，龙生进入龙宫，机缘巧合下她收龙生为徒。她还曾奇怪自己为何与龙生有与生俱来的亲密感，原来龙生是她怀胎三年生下的龙女，这血亲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然而当威然深深的爱上龙生的时候，这一切的亲密在龙太母的心里就悄然发生着变化，她对龙生渐渐疏远了起来，而龙生却浑然不知，一直拿龙太母是她最尊敬的师傅。可就在龙生替涵凉顶罪的那一瞬间，龙太母便全部爆发了出来。

涵凉去了源水本木殿里准备把那瓶梨花带走，因为这是龙生最喜欢的梨花，也是他留在龙宫唯一的念想了。

走进殿口的时候，一股清香弥漫在涵凉的心间，还未到花开时节，怎么会有梨花香。涵凉疾步走向那瓶梨花前，却惊讶的发现，梨花盛开了。

“不是一万年才开一次吗？”涵凉自言自语道。还有几千年才开的梨花，为什么现在就开了。

原来涵凉曾在这梨花上留下过自己的血，这梨花上凡留此血者，一旦动情到最深处，即使不到一万年，梨花也就自然开了。

“难道梨花开了，你就离开了吗？”涵凉想起了秃叶对仙霄女神说的话。如果这句话真的灵验的话，那么涵凉宁可摘一枝叶，永远无花期。

涵凉把那瓶梨花放在了原处，手里拿着那枝叶离开了源水本木，不料途中却碰到了憔悴不堪的汝夕。

“涵凉！你还有脸来源水本木殿，是你把我夫君害死了，你还我夫君……”汝夕失控的摇着涵凉，涵凉也未做反抗，任凭汝夕这样摇着。

汝夕在阳煦三叶的新婚殿里等着威然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威然的噩耗。当神龙军抬着威然的仙体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是龙生的死牵连威然的，为此她还想大闹一场，却被神龙军紧紧护住，先把威然和龙生的丧事办完在处理内宫之事。

汝夕摇累了就干脆坐在地上痛哭着，她知道无论再怎么样威然都不可能复生。在她新婚当天，还未和夫君行夫妻之礼，便和夫君永别了，从此留她孤独一人在这世上。这是世间没人愿意面对的悲惨之事。

涵凉本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只是他很理解汝夕现在的感受。因为当他痛失龙生的时候，他也很想向汝夕这样歇斯底里哭着，但几百万年的隐忍和克制让他渐渐成了习惯，即使痛失龙生的悲痛他也是痛哭几声便恢复淡然。他知道在哭龙生也不会回来，他只有化悲痛为力量让龙生在轮回里能慢慢的转世，涵凉在这里会一直守着她。

涵凉扶痛哭失声的汝夕起来：“汝夕，威然和龙生都会回来的，他们只是在轮回而已。”

汝夕听完眼前一亮，立刻止住了哭声：“是吗？涵凉你没骗我，威然会回来的……”

涵凉向汝夕努力的点点头后就离开了，他不想留在这里了，因为这里面都充满了龙生的气息，他怕再度陷入失去龙生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涵凉把那枝叶插在了他精心准备的瓷盆里，守护在了自己的仙帐下，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拿出来自己看一看。只要不枯萎，龙生就会回来的，只要无花期，龙生就永远不会离开他。涵凉在心中这样深深祈祷着。

涵凉把其他五颗龙珠封印在他仙体里，只有这颗夜明珠，涵凉把它放在心口，这样他就能时时感受到龙生存活于他的心间。他再也不会一统六界了，涵凉就此断了这个念想，如果他早一点醒悟，也许龙生就不会死。

也许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知道自己错了还是对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么涵凉想一直这样迷途下去，直至陷入黑暗的角落里一去不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