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她怎么都找不到原因。
夏楠看着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你真的喜欢上一个老男人了。”
喜欢上……秦靳南?
这个结论,让苏米不由得收紧了拳头。
这算是喜欢吗?
夏楠继续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苏米,不要忘了,没人能骗过自己的感情。喜欢一个人,装不出来。”
“可是……”她欲言又止,眉宇间聚起淡淡哀愁,“这怎么可以?他大我十岁,我……”
“苏米,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夏楠当即打断了她,“十岁又如何?感情有年龄之分吗?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什么心思,一眼就看得出来,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呢?”
“那是因为他已经有爱的人!”
是,没错。
就算她豁出去,扬言说喜欢他,又能怎样?
不论年龄合不合适,更不提秦家的长辈是否允许,就光是一个白馨,她要如何去做?
如果感情的事,可以如此简单,那怎么还会有那样多被情所伤的人?
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斩草除根,互不相干!
夏楠顿了顿,大无畏地挥手:“有就有,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喜欢就去抢啊!”
“……”
算了吧。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见她颓然地低下头,夏楠也知玩笑开过了头,叹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想和秦靳南那样的男人,扯上关系,那就听我的话,干脆直接断掉一切联系,从他那里搬出来。趁着还没有很喜欢,赶紧收心,明白吗?”
还没有……很喜欢。
苏米紧紧咬着下唇,不语。
到底喜欢到哪种地步,她不得而知。
所以……
应该只是最单纯的那种喜欢,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的,对吧?
“好,我明白了。今天我就回别墅,收拾东西搬出来,暂时住你那里,行吗?”
夏楠点头。
“对了,秦靳南他……”
想将那男人高烧的情况,告诉她,可是考虑到她刚刚下了决心,要远离。
这种时候,自然是越少接触,越好。
“没事,那就照你说的做。晚上我在家等你,记得把东西都带全,不要总是跑回去再取。”
………………
傍晚的时候,苏米出院。
路上拨通洛祁的电话,想同他道个歉,却也没打通。
一路,揣着忐忑的心,回了别墅。
“陈妈,我回来了。有件事要……”
“苏米?”
苏米正蹲在玄关换鞋,闻声,动作一顿,抬起头。
“白馨姐,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穿着条素色的裙子,肤白貌美,想必是被男人关爱有加,才会这样楚楚动人。
苏米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倒是比当事人还要尴尬,迅速低下了头。
白馨不似先前那样好的态度,只淡淡地道:“靳南生病,我特意从美国赶回来照顾他。你不知道他高烧不退吗?”
秦叔生病了?
苏米一怔,摇头。
白馨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是,收养来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呢?也罢,怕是靳南并不指望你能有这份心思,所以才叫我回来的。”
说着,她淡淡扫了一眼,转身上楼。
就说怎么从没听过,秦靳南有个小侄女。
原来,不过是个收养的?
昨晚听到他的那番话,当真是吓到了她。
事后悄悄托人打听,才知,原来这不起眼的小丫头,竟已经在秦靳南身边待了整整五年!
怪不得,她怎么做都无法融化那男人的心。
有这样一个小狐狸精在,她哪里有多少胜算?
苏米听到她的话,顿觉愧疚,追上去道:“白馨姐,我真的不知道秦叔生病了,他……严重吗?”
“严不严重,也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白馨眼露厌恶,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冷着脸,“昨晚你不是说,要搬走?”
“……嗯。”
苏米垂眸,将喉间的酸涩咽了下去,只以为白馨态度的忽然转变,是因为秦靳南。
“我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说着,她轻轻绕过她,上了楼。
那背影,纤柔的让作为女人的白馨,都感到心有疼惜。
怕是秦靳南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这丫头,不除不快!
苏米没敢回头,似乎白馨的突然出现,令她乱了阵脚。
到了房间,脑袋是昏沉的,也顾不上去判断哪些东西该拿,哪些不该,只一股脑地将能看到的,统统往行李箱中塞。
最后,箱子满到盖不住,她又恼得往外丢。
就这样,一通收拾下来,原本整洁的房间就像遭过土匪扫荡似的,不堪入目。
“苏米,你可真逊!”
站在镜前,懊恼,捏着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慌成这样,是为什么?
这时,对面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
很轻,却是令她心头一凉。
那是秦靳南的卧室。
想必,是白馨进去照顾了吧?
这么想着,她也不再犹豫,一咬牙,抓起行李箱的拉手便走。
房间内铺了地毯,可走廊没有。
所以,箱子的轱辘声一路响着,有些吵。
苏米心下愈发焦躁,步子越迈越大,最后在即将要走下楼梯的那一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门响。
“要走?”
男人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关怀一般,可却是冷沉的,不带一丝感情。
苏米堪堪抬起的脚,因这两个字,收住。
没敢回头,只极力挺了挺腰杆,装作轻松的模样。
“嗯,要走了。”
秦靳南面无表情,拿一双深瞳凝着。
“东西都带齐全了?”
“嗯。”
“要司机送吗?”
“不要。”
一问一答,那般自然。
苏米有片刻恍惚,好像她并非要离开,而是去做一场短暂的旅行,他不过是个操心的长辈,在提醒她注意事项罢了。
“秦叔。”蓦地,她轻轻唤了声,深吸一口气,将无数翻涌而起的情绪压下,故作平静地道别,“那,我就走了。”
身后,没有应声,只传来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她喉间一紧,心跳得厉害,提步,逃也似的冲下楼梯。
可……
下一瞬……
“嘶——”苏米的手腕被紧紧扣住,回头,对上那双染着血丝的黑瞳,眉宇紧皱,“秦叔,你做什么?”
秦靳南居高临下,不答话,只巍然不动地扯住她细瘦的手臂。
肌肤接触的部分,惊人的烫。
苏米痛得哀求:“秦叔,好疼的!快放手!”
然而,哀求并不起作用。
秦靳南似是听不见她的痛呼,大掌如同坚硬滚烫的烙铁,牢牢钳制着她。
当下,用了十分力,痛得苏米脸色剧变。
“靳南!靳南你这是做什么?”
白馨刚走出主卧,便看到这一幕。
心里气恼,她飞快冲了上去,连忙去掰男人的手指。
“你弄痛米米了!靳南,快放开她!”
苏米见有人帮忙,也不再畏缩,挣了起来。
就在这混乱的拉扯中,也不知白馨是有意无意,一个不小心,竟猛地推了苏米一把。
而就在这刹那间,秦靳南的手也同时被迫松开。
苏米惊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她脑袋“嗡——”的一声。
下面……
可是长长的一段楼梯啊!
若是摔下去,八成要残废的。
“啊——”
她的呼声颤抖,脚下大乱,仰面摔跌下去。
“苏米!”
“米米!”
白馨和秦靳南皆是一惊。
就在苏米将跌下去的那刻,眼前,横陈而出一条有力的手臂,结结实实地缠住她的腰,一收!
她的身体瞬间便找回了重心。
可是,还没等她站稳,上方蓦地倒下一片压迫力十足的阴影。
秦靳南脚下不稳,这么一下,竟让高烧在身的他失去了本该有的力道,直冲下方倒去。
“秦叔,小心!”
苏米浑身一震,想也没想,倏地上前,企图将自己当做肉垫。
秦靳南暗骂一句,就势一个翻身,便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将她瘦小的身体裹进自己宽大的怀抱,把安全留给她,危险全都丢给自己。
两人就这么抱作一团,跌跌撞撞滚下楼梯。
一路,苏米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交错闪烁的楼梯令她眼花缭乱。
可每一次,她以为自己会撞上楼梯的棱角时,都被男人更紧密地拥入怀间。
“靳南!!!”
上方,白馨始料未及,嘶喊着男人的名字。
她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想推那丫头下去,却……
动静太大,将别墅中所有的佣人都惊了出来。
楼梯下方,男人保持着护犊的姿势,一动不动,紧闭双眼。
陈妈大惊失色,连忙命人去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
“秦先生?秦先生您醒一醒啊!”
“苏小姐,您有没有大碍?”
“快,快叫家庭医生立刻赶过来!”
乱作一团。
凌乱的脚步声在别墅回荡。
白馨呆滞地立在上方,惊慌地握住两只手,局促不安地看着。
因为心虚,她并不敢走下去,只焦急地望着下方脸色煞白的男人,再看小丫头的表情,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秦靳南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的死活?
这还是那个在外面呼风唤雨、冷面无情的秦靳南吗?
…………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
秦靳南滚下楼梯,本不会昏迷,但大概是一心护着怀中的苏米,又因为高烧太过虚弱,所以才会失去意识。
“秦先生身体太虚弱了,这种时候不好好休息,还摔下楼梯,实在太危险了!”家庭医生边收拾急救箱,边叮嘱,“千万要照顾好。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饶是像秦先生这种铁打般的身子,高烧接近40度,也是不堪一击的。幸好现在没有大碍,只是昏迷,应该不久就会醒来,可是千万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白馨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直一副妻子关切丈夫的模样。
而反观苏米,则战战兢兢地猫在角落,面色愧疚。
白馨送家庭医生出去时,还在不停地询问,有哪些注意事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女孩子。
苏米见他们走远,这下,才敢小心翼翼地过去。
立在床边,垂眸,仓皇无措地看着躺在面前的男人。
她从没见过,这样虚弱的秦靳南。
发丝凌乱,他额前的几缕碎发,软软地耷下来,遮住一些眉眼。
深邃立体的五官,此刻看上去也没了往日的俊朗之气,一片苍白。
这样倒是像了三十岁的年纪。
可是……
这并非她所认识的秦靳南。
那个一举一动都透着凛然之气,眉眼间染尽绝俊的男人。
“秦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毛手毛脚,还牵连了你……等你醒来,我立刻就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添麻烦了!”
声音,愧疚到嘶哑。
哽咽一下,苏米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是真的难受。
如果不是她,秦叔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着,她缓缓蹲下来,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用两只小手轻轻握住男人露在薄被外的大手。
温度,滚烫,可她不愿松开。
“秦叔,你快醒一醒吧……”
她紧抿着干涩的唇瓣,哀戚着一双眼。
就在这时,白馨匆匆返了回来,看到房内这一幕,只觉得怒火中烧。
她压抑着情绪道:“苏米,你这是在干什么?”
上前将她的手一把扯开。
苏米一惊,尴尬地垂下了头,轻声道:“我……只是很担心秦叔。”
“现在知道担心了?”白馨气得不轻,冷讽了句,“刚才如果不是你,靳南他怎么会摔下楼梯?苏米,你怎么能这样狠心,要他同你一起摔下去?”
苏米一愣,不自觉后撤半步。
“白馨姐,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故意拽秦叔摔下去的,是……”
“难道你想说,是靳南他自己要保护你,所以才这么做?”
反驳,丝毫不给她留余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