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优美卡词了。
她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早就出现在她面前。
十岁的沈跃穿着一身有几个小破洞的校服,书包斜挎在肩膀上,书包带拉得老长,以至于一走动书包就在屁股下面一甩一甩的,顶着一头横七竖八的乱发,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和满脸不耐烦。
这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有着温暖的微笑有着引领穿衣潮流导向的全民男朋友!
马优美在面前这个男孩身上搜索着男神沈跃的影子,其他的人和事顿时成了模糊的背景。
达秀清被吴秀黔的模样吓了一跳,再看马优美眼睛发直,以为女儿被吓坏了,赶紧问道:“真真,出了什么事?是来福惹祸了?”
张金莲叫道:“你就是这家的大人啊?你看看,你女儿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小姑娘才多大啊就这么厉害,看看,我儿子好好的一张脸这都给挠的毁容了!你今天不赔钱不把我儿子恢复原样老娘跟你没完!”
达秀清懵了:“不可能吧!我们家真真最老实了,这位大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见小儿子露面,达秀清以为是马丘惹的祸然后马优美顶包,下意识的就为小女儿辩解。
张金莲又怒又骂:“怎么不可能!他们学校校长还有他们班主任王老师都跟我道歉了!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家马优美!”
马优美眼见着自己的脑门就要被张金莲的手指点到了,连忙把头往后一偏:“是你们自己吃错了药,还想赖到我们家,没门!”
张金莲把吴秀黔从身后拽出来,往前一推,还不忘招呼四邻看热闹的观群众:“你们看你们看,就是这家的孩子,养条癞皮狗,性子就跟条狗似的对着我们家儿子又抓又挠的,这都抓的破了相了!学校老师都跟我们道歉了,她倒还不承认了!”
达秀清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好在有马奶奶的叫骂在前,听得多了倒也能受得了张金莲的高分贝:“那个,这位大姐,我先问问我们家孩子。”
天啊,要是真的是自家闺女干的,那张脸去医院看病得花多少钱呐!真是要了命了!
张金莲怒喝:“你还问什么问?事实摆在这里,你还想耍赖啊?走,你们跟我上派出所去!”
一直站在达秀清身边牵着沈跃的中年女子出声了:“哟,这孩子的脸是药物过敏啊!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上医院看看去啊!拖久了伤口感染了真的会破相呢。”
张金莲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他们得跟着我们一起去!医药费得他们家赔!”
达秀清慌慌张张的:“这个,这个……”
钱还没到手呢,哪有钱给什么医药费啊?
马优美知道家里的难处,一听中年女子的话像个通情达理的,就说道:“阿姨,吴秀黔的脸本来没事的,上午在校医室上了双氧水一点都没肿,是他妈妈带他去小诊所开了药吃才肿的!”
张金莲对着马优美呸了一声:“你懂什么,吃药是治病,你别想耍赖了!”用手指着达秀清:“姓马的,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达秀清低声下气的对中年女子陪着笑脸,一脸的苦笑:“武科长,您看,您看这事儿闹的……”
要不伙食费您先预付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被张金莲这么一闹,只怕沈跃来马家托管的事儿都得黄了。
武科长武冬梅是齐市卫生防疫站的领导,对药物过敏的事很敏感:“小诊所?是不是柳叶巷那边的那一家私营药店?”
马优美赶紧点头:“对,就是!”
下午在学校闹闹吵吵的时候,她就听见了,是张金莲带吴秀黔去药店买药,坐堂的医生推荐他们买了消炎药,吴秀黔吃了药片之后脸才开始肿胀。
武冬梅的职业病犯了,把沈跃往达秀清手里一交:“马嫂子,孩子放你家了,你先给孩子们做午饭,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转头对张金莲说:“走,你前头带路,跟我去一趟车那家药店。”
他们防疫站早就收到有人卖假药的信息了,只是不归他们管才没有进一步调查,这回撞到事实,要是人证物证都拿到的话,她的调动升迁就有希望了。
张金莲不肯:“你是什么人?你想叫我干啥就干啥啊?你跟姓马的是一伙的,跟我耍什么花枪呢!”
武冬梅掏出工作证:“我姓武,卫生系统的,这孩子的病症得找到源头,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张金莲傻眼了,气焰消了一半:“人家医生说的,就是这小姑娘给挠的,他们的药都是最有效的!”
武冬梅不容置喙:“走吧,他们家在这儿,谁也跑不了,真是他们的错,再来找他们也不迟,你先带我去药店。”
事不宜迟。
若是有人去通风报信,老板把门一关,把药藏起来,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证据了。
张金莲不服:“他们家养狗了,说不定就是得了狂犬病才挠人的!”
语气已经软了几分,不再那么铁板钉钉。
武冬梅摆手:“得了狂犬病不是这个样子的,走吧,我孩子都放在他们家呢,这狗有没有狂犬病病毒,回来再带去我们站里检疫。”
张金莲没词了,只好继续耍脾气:“谁知道你是不是帮着姓马的说话!”
武冬梅把脸一板:“你到底去不去?不去你就在这儿等着,把你儿子吃的药给我!”
张金莲哼哼:“总共就开了十粒,吃了两粒,剩下的都在家呢。那,那我现在带你去家里取。”
达秀清等武冬梅和张金莲吴秀黔走了,顾不上跟邻居打招呼解释,一手拉着沈跃,一手拉着马优美,急忙退到自己家院子里,把门一关:“哎呦,真真,你怎么打人呢?这得赔多少钱哪?”
马优美的注意力都在沈跃身上:“妈,我饿了,想吃酸辣面片汤。”
沈跃的小眼神转过来,从不屑变成了一丝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