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斯晋做了太多菜,斯华年果不其然的吃撑了。吃过饭之后,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让哥哥揉肚子。
电视被随意调到某个频道, 上面播着70年代的黑白轻喜剧, 过时的段子既老又干,很有催眠的作用。
“年年, ”斯晋低声问道, “想睡觉了吗?哥哥抱你进去?”
斯华年睁开半阖的眸子, 摇了摇头, 打着哈欠走进房间去。
一眼看上去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一直到换上睡衣躺上床, 她也没能想明白。
眼看再过两天就要回国, 那张临时的结婚证,也很快就要到期了。她在意的倒也并不是这张结婚证, 而是......
昨天悄悄走进家门,听见哥哥在电话里说要求婚。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不管怎么想, 都是那张照片惹他生气了。
如果是之前,不结也就不结了。可是自从知道哥哥是重生的,斯华年就没办法接受他心里有一点心结。
台灯被关上,轻轻咔哒一声, 然后斯华年感觉到身后有一团热源靠近,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
“年年。”
她转过身面朝他:“哥哥。”
“今晚是不是不开心?”
房间很暗,斯华年看不清哥哥的脸,但是能听出他声音里低浅的担忧。她伸手摸索他的脸, 轻轻揉了一下拧起的眉头:“没有。”
斯晋扣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趴好:“别骗哥哥。”
可是她该怎么说?
斯华年犹豫了很久,终于狠下心,一口啄在他的下巴上:“哥哥,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结婚?”
反正总有人要求这个婚,干脆就她来吧。
她一幅豁出去的架势,话说出口,心脏就开始砰砰乱跳。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他的回答,斯华年有点委屈:“你是不是不想......唔!”
后脑勺被一双大手紧紧扣住、向下压,稍微有一点疼。斯晋有些失控,用力含吮着她的嘴唇:“年年......”
斯华年费力地呜咽了声,挣脱他的手抬起头来,催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
斯晋用力一个翻身,压上她柔软的身体,黑沉沉的眸底燃起一点火光:“你说什么?”
斯华年舔了舔微微刺痛的嘴唇,红着脸小声道:“我想和哥哥结婚。”
斯晋低下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
“宝宝,”他捧住斯华年的脸,努力在黑暗中去看她的表情,“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
斯晋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抬下巴堵上她的唇。先是来势汹汹,察觉到身下的少女挣扎了几下,他的动作轻了下来,极尽温柔,从喉咙里化出一声低叹:“怎么这么傻。”
斯华年用鼻子“唔”了声,表示自己的疑问。
“求婚是哥哥的事情。”
他怎么还好意思提。
斯华年不悦地蹙眉,伸手推推他:“那你倒是求啊。”
视线并不是很清晰,脑子里想象出小姑娘闹别扭的软萌模样,斯晋喉头一紧,忍不住低下头啃了一口。斯华年象征性地挣扎几下,他赶紧讨好地舔了舔她的嘴唇。
“年年,嫁给哥哥。”
这就是她得到的求婚了?没有玫瑰花、烛光、红酒,只有身上趴着一只大狗似的哥哥。
斯华年有点哭笑不得。
但是这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是上辈子那个哥哥。
“哥哥,”小姑娘声音又轻又软,但很认真,“我愿意。”
她几乎完全没有怎么犹豫,可斯晋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一句“我愿意”像是穿过了两辈子的时光,终于击中他的耳膜。
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哥哥又哭了。
斯华年带着一点无奈,疼爱地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哥哥,不要哭。”
斯晋胡乱地含住她的嘴唇,无法自控地又亲又舔。
因为缺氧,斯华年稍微有些晕乎,但是她的意识很清醒。
身上游移的大手、滚烫发热的怀抱,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今天,也许大概......不需要四舍五入了。
既然一定会发生,不如就快点到来吧,反正他们也要在一起一辈子。
斯华年抱住哥哥的背,主动伸出小舌头勾了勾。斯晋闷哼一声,手上无意识地用力,像是要把她的肩膀握碎。
“年年......”
斯华年咬了咬嘴唇,呼吸都变得紧张。等了好几秒,但是迟迟没有等来再一次汹汹落下的亲吻。她红着脸、悄悄睁开眼睛,自家哥哥在黑暗里呼吸粗重,眼底有火。
“哥哥?”
斯晋埋下头,不甘地咬着她的耳朵:“太晚了,睡吧。”
“我真的可以!”
斯晋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睡衣领口,系上刚被他扯开的一颗纽扣,声音哑哑涩涩:“以后再说。”
“......为什么呀。”
“你还太小了。”
斯华年不服地争辩:“我——”
“对身体不好,”斯晋低低道,“哥哥舍不得。等你22岁再说。”
“你有科学依据么,我已经20岁了,”斯华年无语的悄悄翻个白眼,“我只知道忍太久会......”
斯晋拧眉,才刚平和下来的呼吸又变得危险:“会什么?”
“......没什么。”
斯晋摸索着找到妹妹的小手捏了捏,意有所指。
斯华年红着脸把脑袋歪到一边去,被他轻轻扳回来,凑在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你......!”她的脸蛋一下子红得滴血。
“乖一点,”斯晋哑着声音与她翻旧账,“小晋子?小山子?你说谁呢,嗯?”
--------【拉灯】--------
这么一折腾,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次日上午,斯华年还在睡梦里,就被斯晋亲着她的脖子弄醒。
“你做什么,”她紧闭着眼翻了个身,“好烦哦。”
烦人精在身后紧追不舍:“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今天不行,”斯华年无意识地咕哝了句,“我要去找贺扬玩。”
斯晋一下子黑了脸,把妹妹翻过来,赌气地又亲又啃。
他从来也不敢过问年年的交友,但是对于贺扬这个人,他实在是嫉妒到了极点。
曾经的很多很多次,他把小小的年年送到教学楼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她——
从书包里翻出他熬夜替她写好的作业本,屁颠屁颠地跑向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男孩。
“贺扬,贺扬!你小心点抄,别被老师发现了哦。”
斯华年挣扎了两下,伸手揉揉眼睛:“你干嘛呀,我还没刷牙。”
斯晋深呼吸了两下,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去吧,好好玩,哥哥等你回来吃晚饭。”
这么折腾一通,斯华年的意识清醒了一点。她在被窝里握起拳头,摸了摸自己的十只手指。
没有。
还是没有戒指。
这回她彻底不想理他了。
这么舍不得你的宝贝戒指啊,
那就跟戒指结婚去吧。
心里憋着一点怒意,临近中午的时候,斯华年开车出了门,来到一家甜品店。
大半年没见贺扬,他还是那幅熟悉的样子。一身松松垮垮的潮牌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踩着一双翻口的做旧马丁靴。
斯华年才刚在桌子对面坐下,贺扬就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伸手过来扯她的辫子。
“你这是——”
“好看吧,”斯华年伸手护住脑袋,“不给碰。”
一头五颜六色毛绒绒的小辫子晃来晃去,叛逆又可爱得要命。这模样和斯华年从小到大都不一样,贺扬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惆怅:“你换发型也没告诉我。”
斯华年一边翻菜谱,一边笑他:“多大点事,婆婆妈妈的你。我要一份芒果班戟、西瓜凉粉、香草冰激凌......”
贺扬咋舌:“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好像回国还饿着你了似的。”
“......雪媚娘、香蕉酸奶条,”斯华年意犹未尽地合上菜谱,解释道,“我哥哥暂时没有点亮做甜品的技能。”
这句话信息量不小。贺扬挑眉:“你跟你哥住一起了?”
“嗯哪。”
贺扬点点头:“一家人还是住一起好。”
斯华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瞒着他:“贺扬,我跟我哥哥结婚了。”
贺扬舀了勺沙冰塞到嘴里,
“你这幽默感,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没开玩笑,”斯华年从包里掏出上次拿到的结婚证,“你看。”
贺扬接过来看了眼,拿着勺子的手僵住。过了几秒,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斯华年赶紧把杯子端到他面前,“喝水喝水。”
贺扬咕噜噜把水喝完,脸色黑得像是要杀人:“你可真......咳咳,出息,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斯华年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我怕你骂我。”
现在想起来,她仍然觉得太荒唐了。那时她并不喜欢哥哥,只凭着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就拉着他领了第一张证。更荒唐的是,哥哥那样理智的人竟然会愿意陪着她疯。
贺扬以前隔三差五就为了斯晋的事情训她,说她小白眼狼。要是让他知道这些,肯定是要把她骂个狗血淋头的。
“我骂你做什么,”贺扬阴沉着脸,嘎嘣一声咬碎一粒冰块,“要骂也是骂那个监守自盗的禽兽。”
就算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正在气头上,斯华年听到这个比喻,还是没忍住被逗笑了。贺扬确实气得狠了,换着各种语言把斯晋骂了个遍。
斯华年就笑眯眯地耐心听着,听完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贺扬,你怎么好像......”
愤怒的情绪占了大多数,
他好像并不怎么惊讶。
斯华年没敢问出口,但是满满的疑惑都写在脸上。
贺扬抬了抬眼,嗤了声:“蠢货。”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察出一点苗头,已经是很早的时候了。
“......咱俩刚上初中的时候,你哥就找过我。那阵子你不是发现,收情书比小学少了。”
斯华年一愣:“是我哥?他不让我早恋?”
“倒也不是,”贺扬拧眉回忆了一下,“他就是让我盯着点,人品不行的不让靠近你。我寻思他破事真多,但是盯着点也没啥坏处。”
威胁完这个威胁那个,
从此就为这兄妹俩操碎了心。
转折点是两人升上高二那年。
“......你哥又找了我一次,说不让你谈恋爱。莫名其妙的,你都要成年的人了,他反而管得严了。”
这些事情斯华年一点也不知道,听着心情有点复杂:“你干嘛听他的啊。”
“你哥威胁我,不帮他办事就不让你跟我玩了。”
“......我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贺扬嗤了声:“他是你监护人,你以为咱俩斗得过。而且你哥那人......”
想起自家父母给科普过的事迹,斯晋着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手段强硬又毒辣,也就年妹这种头脑简单的,才敢可着劲儿欺负。
“......算了,没啥。你听听就算了,别跟你哥闹脾气。”
“我干嘛闹脾气,”斯华年脸蛋有点红,摸着下巴琢磨,“原来我哥是高二左右开始喜欢我的。”
这模样俨然一个怀春少女,贺扬忍不住扶额。其实想想也是意料之中,他年妹这个智商,注定是要被老狐狸骗得骨头都不剩的。
“贺扬你叹什么气呀?”
贺扬佯皱眉头,上下打量她:“我就是感觉吧,好像咱俩昨天还在一起抄作业,今天你就成了已婚妇女了。”
斯华年乐得不行。
视线落在她空空的手上,贺扬随口问了句:“你哥怎么回事,婚都结了,戒指不给买一个?你家缺啥还能缺这玩意?”
这话真是问到斯华年心坎里去了。
“不知道呀。我明明听我哥跟别人打电话说,戒指已经拿到手了,可他就是不给我。”
“哟,”贺扬觉得有点好笑,“还委屈上了。”
斯华年气哼哼的:“你们男人没一个好的。”
贺扬本想告诉她啥也别干、等着被求婚,一听这话觉得不爽,干脆也不告诉她了:“你就是个猪脑子。”
这句话斯华年听过无数遍,早就已经习惯了,当下就笑眯眯应道:“哦。”
贺扬拿她没办法,正准备再开口嘲笑两句,耳边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骚动。循着周围人的目光望过去,甜品店的电视屏幕上,女主持人面带喜色。
“......我们不久之前收到消息,霸王龙官方已经确认,早先遭遇左小腿骨折的当家球星科瑞安,将于明天下午3点对阵天使城的比赛中复出......”
听着周围响起轻轻的欢呼,贺扬眉间带上一点喜意,斯华年更是一下子笑弯了眼睛。
很多人都说,如果说霸王龙这支冰球队是冰雪城的瑰宝,科瑞安就是冰雪城的英雄。在这个球员逐利、漂流动荡的时代,科瑞安就是一人一城的代表。他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把霸王龙从一只彻彻底底的烂队,一步步拖进总决赛。
在一次市政官方的演讲上,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喜欢冰雪城的人,也许不一定喜欢冰球运动,但是一定喜欢科瑞安。
斯华年就是这样的其中之一。
“我想明天带我哥去看球。”
脑子里浮现出一段记忆,是她重生之后,给哥哥打的第一通电话。那时候她坐在广场的喷泉边上,给哥哥描述霸王龙的赛况。哥哥在大洋彼岸的监狱里,听得十分认真。
“......我哥好像、挺感兴趣的?”
“去呗,”贺扬耸了耸肩,“记得买场边票。”
场边票,球场边上的位置。如果能买到第一排,那么前面坐着的就直接是球员们。虽然有规定不能主动和球员说话,但是很多时候,球员都会主动转过身和球迷打个招呼,或者给签个名。
斯华年打开手机上的二手票网站,高高挂在最上面的果然是一张场边票。
科瑞安身后的位置。
接近六位数的价格。
斯华年划了几下屏幕,买下两张。
天使城和冰雪城是总决赛的老对手,明天本来就是一场焦点战。加上伤缺几个月的科瑞安复出,那就是焦点中的焦点。票价虽然炒的高,但是可以理解。
斯华年还记得上一世的准确比分,她想了想,上网投了一注体育彩票。
哥哥挣钱很辛苦,但是做人不可以贪心,赚一部分球票钱回来就好。
如果因为蝴蝶效应比分变了,也只是一点点钱,所以没有关系。
浏览器里自动填充的信用卡信息是斯晋的名字,不知道是哪一次她用他的卡网购的时候保存下来的。斯华年懒得掏出自己的卡输卡号,直接点了支付,然后美滋滋地下载电子球票去了。
贺扬看上去也很高兴:“记得帮我要个签名。”
斯华年歪了歪脑袋:“观众不可以和他说话的。”
贺扬这回不再说她笨了,而是耐心地教导道:“你只要用崇拜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他就会察觉到,然后主动来给你签名了。”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公寓里。
斯晋拿着一只天鹅绒小盒子,单手重复着练习动作。
关上、打开、关上、打开。
下一步是单膝跪地。
起身、跪下、起身、跪下。
等到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了,要练习的就剩下求婚的台词。斯晋对着落地镜子,尝试不同的语气和表情。
“年年,嫁给哥哥。”
“年年,嫁给哥哥。”
“年年,嫁给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体彩,which is大多数情况下的赌球,是错误的!不可以学年年。如果你也重生了当我没说。
准备换封面啦,再一次提醒仙女们不要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