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鸢。”
权慕夜抓着夜初鸢的手,声音缓慢而认真:“夜初鸢,陪我说会话。”
夜初鸢哭着,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权慕夜的衣襟上,湿润一片。
“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
权慕夜枕在夜初鸢的腿上,声音深沉,却有些飘忽,思绪像是被扯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很讨厌你。从小。”
“忘了是几岁,有个不长眼的臣下,说我的名字,与你天生一对。”
夜初鸢,夜。
权慕夜,慕夜。
“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了你,胆小,懦弱,容易受人欺负,没想过打回去,反而龟缩在家里,以内向当借口,躲着不见任何人,逃避现实……”
“所以我很嫌弃你,明明不是弱者,却选择了当弱者,我那时候就知道,若是夜大人不在,你早晚都会被人剥皮拆骨。”
“被人开过关于你的玩笑后,我就从嫌弃你,变成了讨厌。”
权慕夜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一两秒,休息一下。
疗伤丹药的作用是有限的,他撑到现在,也是极为困难。
如果闭口不言,也许能撑更久。
可是比起在沉默中无声无息的离开,权慕夜更想在这个时候,跟夜初鸢说说话。
有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有些,必须要说出来的话。
权慕夜觉得,这种时候如果再不说的话,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说吧。
都说吧。
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知道的一切。
如果不说的话……
权慕夜有些涣散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不说的话,这女人,也许会愧疚一辈子了……
“所以,第五帝枭退婚后,你的结局,我并不意外,没有人保护的话,你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死亡,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起码……不用再受折磨。”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不过,听闻你要被烧死的消息时,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死。”
“太疼了……”
权慕夜忍不住笑了一声,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明明讨厌你,可听说你要被烧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这算什么呢……我知道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只是莫名觉得不合适而已,于是我去找了父皇。”
“没想到父皇不知道你要被烧死的消息,听我说了之后,大为震怒,下旨让我去阻止。”
“我原想着,让父皇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死法,没想到父皇这么激动,我就想起来,你我父母的渊源……”
“拿到圣旨,我忽然觉得,你也不是不能活下来了,起码又有了新的人保护你,相比于那些悲惨的人,你很幸运。”
“所以……更讨厌你了。”
“明明什么也不知道,明明什么也不懂,还不争气,可冥冥之中,又有这么多人保护你。”
“对你,不值得。”
权慕夜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喘息着,气息愈发微弱。
若是以往,夜初鸢听到这种话,少不了跟权慕夜吵两句嘴,嫌他上帝视角,随意评价别人的人生。
可此刻,夜初鸢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他。
“后来,我去了闹市口……看到了你。”
权慕夜再次开口,他语气有些复杂:“我差点,就想杀掉你。”
夜初鸢一怔。
耳旁,响起权慕夜的声音——
“即便夜初鸢是懦弱胆小,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可是……”
“怎么能随意剥夺她的一切呢?”
“你。”
“所以,我当时,差点就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