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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小洗手间里, 赢骄往手心里挤了一点洗手液,搓了几下,拧开水龙头冲掉泡沫。

这是老师专用洗手间,一般不允许学生用,不过偶尔进来洗个手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何粥几个人也一起来了, 他们刚刚在教室里帮忙切蛋糕, 因为店家给的刀太软, 手上蹭了不少奶油,擦了也有一股甜腻的味道。

郑阙甩了甩手上的水,往门外看了一眼,见走廊里没人。悄悄从兜里摸出一盒烟, 掏出一支叼着, 把烟盒往赢骄面前递了递:“来一根?”

赢骄摇头:“不了。”转身从墙上的纸筒里抽了两张纸擦手。

郑阙把烟分给何粥和彭程程,吐了一口烟圈感叹:“我骄哥现在越来越像好学生了。”

赢骄嗤了一声, 没说话。

他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想起下午坐在操场上,抬头看着升旗台上的景辞, 至今仍觉得胸口悸动不已。

那个光芒万丈、被全校师生赞叹崇拜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赢骄心里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隐隐的, 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紧迫感。

这样好、这样优秀的景辞,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包括恋人。

他必须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努力到足以和景辞并肩,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他可以成为景辞的荣光,却绝不允许自己变成他的拖累和污点。

“骄哥,你马上生日了吧?”郑阙一支烟抽完,按灭烟头丢进垃圾桶。

一边用力挥动着袖子试图散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以免被刘老师闻到,一边道:“今年打算怎么过?周日上午逃几节课出去嗨?”

这段时间赢骄一心一意学习,没工夫带他们出去浪,郑阙早就憋的不行了,忍不住趁机夹带私货:“白天开派对打游戏,晚上出去蹦迪怎么样?”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九年义务就教给你怎么逃课了吗?”

郑阙:“……”

郑阙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刚刚的话只是试探,成功更好,不成功也没什么。

他又道:“不逃课也行,咱们下午放假再浪一样的。”

“不浪。”赢骄拒绝的十分彻底:“没那个时间。”

“不是,”郑阙搞不懂:“放假啊,你有其他事?”

“有啊。”赢骄拉开门,真心实意道:“一下午时间,够做几套卷子了。”

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骄哥,你……你是不是被下了蛊啊?”

之前还算正常,只是平时上课努力,怎么现在连假期都不放过了,妥妥一个拼命三郎,这人还是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骄哥么?

“什么蛊?”赢骄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骚里骚气地一笑:“情蛊?”

今天在甜品店买蛋糕,排在他前面的恰好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抱着一束粉色的花,满脸通红地跟同伴分享情绪。

赢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这才了解到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的是代表初恋的粉玫瑰。

赢骄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送花表达心意这种事,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不会,只是从前没遇到那个心甘情愿让他做的人罢了。

大概是真的被下蛊了吧,赢骄剥了一块椰子糖含在嘴里,眼里氲着浅浅的笑意。

何粥被他酸的牙疼,窒息道:“那什么骄哥,打个商量,你要谈恋爱就好好谈,能不骚吗?”

赢骄用舌尖勾了一下糖块,懒洋洋道:“男人不骚,全是草包。”

草包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怒道:“你等着!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秀!”

“你?”赢骄掏了掏兜,把里面的半包烟扔给他:“你不是才被人拒了吗?”

郑阙强行给自己挽尊:“拒了怎么了?那是人家矜持!矜持你懂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她昨天还给我的朋友圈点赞,肯定是对我有感觉了!”

赢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嗯,所以你们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郑阙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自己,气得当下就要扑过去跟赢骄决一死战,被何粥拦住了。

“得了,老郑,你说你打又打不过,非要逞那一下能干什么。”何粥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扒拉出一条赢骄的好:“骄哥就是跟你开玩笑,你看他还把烟给你了。”

郑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烟,也是。

心里的火气刚要下去,就听见赢骄道:“我那是觉得他欠抽,让他多抽点。”

郑阙:“……”

郑阙瞬间暴跳如雷:“赢骄我日你大爷!”

彭程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住郑阙,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那个乔安彦,我问我朋友了。”

赢骄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怎么说?”

“他……”彭程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我朋友说他有点怪,明明平时上课表现挺好的,小测验什么的分数也挺高,一到考试就掉链子。”

赢骄微微蹙起了眉。

“还有,”彭程程又道:“他前一阵子运气特别好,好到在游戏里次次都能抽着奖。”

怕赢骄不信,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他们班好多人都让他帮忙代抽,据说抽到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最近他的好运气没了。”

“卧槽。”何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么玄乎的吗?”

“嗯,”彭程程面无表情道:“他们班的人都知道。”

成绩忽高忽低、莫名其妙的好运气、景辞的头疼……

赢骄在脑子里理了理关键点,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些点之间有什么想通之处。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赢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李宙的消息。

【宇宙第一吊】:骄哥,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个事,跟你说一下。

【骄】:说。

【宇宙第一吊】:就乔安彦,之前我跟辞哥在操场上,他忽然跑过来说了一句: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说完就走了,我和辞哥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宇宙第一吊】:我寻思着你可能想知道,就跟你说一声。

阳城奥运会?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他记得阳城好像是在申奥,前年的时候新闻还挺多的,这两年才没什么动静了。

赢骄手指飞快地打字,跟李宙确认——

【骄】:他说的是阳城申奥,还是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阳城奥运会,我和辞哥听得清清楚楚。

【骄】:行,我知道了,谢了。

赢骄收起手机,渐渐找到了一丝头绪。

申奥和奥运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口误的可能很小。排除那一点微小的可能,也就是说,乔安彦知道阳城要开奥运会?

还没出结果的事情,整个国家都在等,他怎么会知道?

赢骄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转向彭程程:“让你朋友帮我多注意着点他。”

彭程程点头:“行。”

几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赢骄佯装不经意地往景辞座位上瞥了瞥,没见到那朵玫瑰花。

赢骄失笑,大概是被扔掉了吧,毕竟景辞不是喜欢花的人。

他不知道,当天晚上,被他认为已经扔掉的花,出现在了景辞装试卷的铁盒子里。

从此,这朵干枯的小玫瑰,成了景辞除考试试卷以外,唯一的收藏品。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一切都如常运转。

省实验的学生们忙着准备期末考试,连论坛都很少上了。景辞则紧锣密鼓地刷竞赛卷,以求在即将到来的决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唯一不同的是,赢骄更加努力了。

从前,他只是上课认真听讲,自习课不再摸鱼。

现在却连下课都很少出去了,一套接一套的做卷子。因为景辞时间宝贵,赢骄已经不再让他帮自己批试卷了。

他自己做题、自己对答案、自己记下错误之处,然后反复研究失误点,找同类型的题做,拼命的连刘老师都有些震惊。

景辞同样注意到了赢骄的状态,他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呆在教学二栋的小教室里。没法像从前一样,赢骄一碰到问题就立刻替他解答。

但哪怕他再忙,也没忘记关注赢骄的学习进度。

于是每一天早上,赢骄的桌面上都会放着一张写着详细知识点、以及相应题型的纸,每一点都对应着他错题本上新纪录的错题。

赢骄每每学习学的昏头脑涨、暴躁不已的时候,只要看看这些一天天积攒下来的景辞的手稿,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刷几套试题。

又是一个早晨,景辞吃完早餐之后,先去七班把赢骄的错题本放回去,这才下楼去了教学二栋。

他今天是最后一个到的,见他来了,赵峰不等他坐好,就走上讲台宣布道:“我给你们找了个外援。”

外援叫肖乐悦,是赵峰朋友的儿子,今年上大四,当年阳省的省队选手。曾在全国高联中一路闯到了国家集训队,被保送到了清华。虽然淘汰在了国家集训队的第一轮选拔中,但仍旧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接下来这半个月,我允许你们带手机上学。”赵峰站在讲台上,对景辞三人道:“等会儿你们都加一下我的微信,之后我会把你们和小肖拉到一个微信群中,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问他。”

赵峰见他们都点头了,继续道:“小肖在这方面有亲身经历,比我强。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该问的就问,能学到人家的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景辞三人纷纷应了:“好。”

肖乐悦人不错,也可能是看在赵峰的面子上,对他们的问题回答地非常详细,半点不藏私,景辞和周超对他的印象都挺好。

接触了几天之后,渐渐的,也不再仅限于问决赛的事儿了。有时候碰到难题,两个人都没有思路,也会发到群里跟肖乐悦讨论。

肖乐悦受过系统的奥数训练,而这一点恰好是景辞欠缺的,很多时候,肖乐悦的解题思路都能带给他不少启发。

于是,景辞用手机的时间便相应地多了一些。

期末考试前几天,赵峰没再把他们拘到小教室里,而是放他们回去准备考试。

毕竟决赛重要,期末考试更重要。

赢骄发现景辞早自习的时候看手机,觉得还挺新奇,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赵老师找了一个进过国家集训队的学长,”景辞一边把解题思路抄下来,一边跟他解释:“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跟他讨论奥数题。”

赢骄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道:“还以为你也开始不务正业了。”

景辞抿唇冲他笑:“我不会的。”

赢骄被他笑得心里痒痒,正要说点什么,何粥几个人忽然走了过来,噼里啪啦往他桌面上扔了几个礼物盒:“骄哥,生日快乐啊!”

何粥指着其中一个盒子道:“这我送你的!一条皮带。老郑给你买了个打火机,就老彭古板,去商场挑了块手表,我们都说丑,他不信,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赢骄冲他们道谢:“收下了,谢了。”

“小意思。”何粥几个人咧着嘴组团走了。

“你今天生日?”景辞放下笔,抬头看着赢骄。

赢骄把礼物盒放到桌子底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嗯。”

“生日快乐。”景辞心里有点懊恼,要是早知道就好了。赢骄过生日,他却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好长时间没能逗逗他的小娇妻了,赢骄心里憋着一肚子的坏,他伸手捏了下景辞的脸,道:“小同学,你别撩我啊。”

景辞偏头躲开他的手,不承认这个罪名,忍着脸热道:“我……我什么时候撩你了?你别瞎说。”

“开玩笑,怎么就是瞎说了,我有证据的。”赢骄一脸的正气凛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祝我生日快乐的是不是你?”

景辞懵懂地点了下头:“是……”

但说个生日快乐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不就是了,”赢骄勾唇,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生日快乐。生也快乐,日也快乐,你说你是不是在撩拨我、暗示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家骚里骚气的流氓骄哥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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