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已是一阵刀兵相接之声。
王崇见事情已经败露,遂收起先前的谦卑,挺身冷笑道:"赵大人既然来了,那今日就不要走了。"
赵仲甫心中一凛,然而面上却分毫不显,冷斥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为了让你们安心,我赵家便信任地将慈安宫交给了王家把守,你王家就是这么来报答我们的信任?!"
"信任?"王崇嗤笑一声,反问道,"若你们赵家真的信任我们王家,那为何要将我王家安排在前殿的人手尽数摒除在外,不让他们参与一点核心机要?
"信任?哼!以我看,你们赵家分明就是想卸磨杀驴,一家独大!"
赵仲甫浸淫官场多年,早就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厚脸皮子,眼下被王崇一语揭开了假信任、真算计,却半点不见惊慌,反而举刀直指王崇的面门,正义凛然地呵斥道:"一山不容二虎,事先说好的事事以我赵家为尊,为何此时却又要反悔?
"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何脸面狡辩!"
王崇冷笑一声,拔刀相向,厉声喝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赵仲甫见今日之事断难善了,遂连收起心中的慌忙,冷然喝问道:"你以为就凭你,就能留住本官了?!"
王崇冷冷地扫了一眼早已形成合围之势,将赵仲甫护在中心的士兵,冷笑反问道:"那赵大人以为就凭这几个人,今日就能护得住你?"
说罢,眼神一狠,挥手下令道:"上!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许放出,不论死活!"
在慈安宫中,单凭人数上的优势,他就能毫不费力地将赵仲甫一行人拿下。所要防备的,不过是这里的动静传到前殿去,引起赵家人的猜疑增援罢了。
赵仲甫毫不露怯,退到众人身后,毫不犹豫地拉响了信号弹。
嘁——砰!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呼啸,砰地一声,一朵绚灿的烟花在天空炸开。
众人惊得一呆,抬头朝天空看去。
"妈的,你竟然早就有防备!"王崇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二话不说,直接挥刀朝赵仲甫砍了过去。
赵仲甫连忙举刀招架,口中还不忘冷笑讥讽:"王崇,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们赵家了!背信弃义,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王家的忌日!"
说着话,人就已经挥刀反杀了过去。
一时间,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慈安宫外,早就埋伏在附近的效忠于赵家的士兵,看到空中的信号弹,立刻一涌而出,举兵攻向宫门。
王崇安排的把守宫人手事先没有防备,匆忙之下仓促应战,自然是节节败退,差一点连宫门都没有守住。
好在王家的主力大都安排在慈安宫中,软禁太皇太后之后,王崇更是加派人手看紧宫门,严防赵家人窥伺。众将士一时失利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重新夺回了主场优势。
然而赵仲甫来之前早有安排,前殿的赵家人听到慈安宫的动静,也都分批赶来增援。
一时之间,慈安宫外的赵、王两家战局陷入胶着之中。
而慈安宫内,迟迟等不到应援的赵仲甫应对得越来越吃力,渐渐地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镇定,额角冷汗涔涔。
王崇见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今日若是能够活捉赵仲甫,哪怕是赵家人一会儿攻入了慈安宫中,只要有了太皇太后与赵仲甫做人质,也不怕赵家人不投鼠忌器。
眼见着胜利在望,王崇高声鼓舞士气:"活捉赵仲甫!"
话刚落音,就听得殿内响起一声厉喝:"哀家看谁敢?!"
众人一愣,闻声看去,就见太皇太后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礼服,神情威严,由李公公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迈出殿内。
身后,是反剪双手,被宫人押着,泪流不止的王太后。
"哥哥救我!"
"长姐!"
王太后惊慌失措的呼救和赵仲甫劫后余生的惊喜同时响起。
太皇太后脸色稍缓,冲赵仲甫点点头,转而冷然看向王崇,寒声道:"王大人,是化干戈为玉帛,与我赵家共享尊荣,还是一意孤行,从此王家被从大周的权贵之列除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王家的族长虽然依旧是王太后的父亲,但其实族中的大小事务早就渐渐都交由王崇打理了,只要劝服了王崇,不愁其他的王家人不听话。
王崇一时愣住,不答反问,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出来的?"
赵仲甫人还没有进入殿内呢,太皇太后应该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下才对,怎么会突然脱困的?而且还反过来扣押了王太后威胁他!
太皇太后闻言冷冷地看了身旁的王太后一眼,后者顿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念着大敌当前,太皇太后也没有再继续打击讥讽王太后,昂首朗声道:"哀家在慈安宫中住了半辈子,你以为就凭借区区几个宫人侍卫,就能够困得住我了?"
她先前之所以没有反抗,平静地接受被羁押的命运,不过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有十足的把握之后再动手罢了。
王崇闻言如五雷轰顶,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王太后,不禁又急又气又悔。
他当初怎么就相信了王太后的话的,说是她陪伴太皇太后多年,对于对方的一切都十分谙熟,将慈安宫内宫之事交给她打理,定然不会出一点差错的!
若是当时他警惕一点,没有完全放手的话,太皇太后今日又如何能够轻易脱身,反过来威胁他,使得王家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呢!
太皇太后见王崇面露犹豫挣扎,不由地蹙眉催促道:"王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执意要跟哀家作对的话...没了太后的王家,再失去了赵家的帮扶,别说是问鼎朝堂了,那可就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了!"
什么事情都讲求个师出有名,所以她才会发动宫变时,没有动手伤人,只是以幼帝众臣的安全为由,将他们拘禁在前殿,想要困得他们屈服,好趁势垂帘听政,掌控大权。
就连当初扣押舒予,她也是打了召请的名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