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黑石城。黑城堡的后花园里,辉宫日月携着王一同在此处宫狭里漫步赏花。
鲛人皇宫的后花园很大,二人足足是漫步了整整一炷香时间,也是仿若远远没有走到尽头一般。就表面来看,二人虽然看似关系亲昵,相伴而行。彼此的神色之间更是皆带有淡雅风趣,在赏花做乐。但……诡异的却是,在着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里,二人却是未曾开口过哪怕一句言语。
“这座花园的景色可也是真得好看,辉宫兄你好生的兴致。从这里来看……”
王他或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想要说些客套话,来打开话腔。但却也是很快便就被辉宫日月他给一口回绝了下来。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这里是皇宫。不止是我,从先皇开始,甚至是更早以前,黑城堡也都是这个样。”
辉宫日月神情冷淡,平静开口。
王他苦笑了一下,便也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辉宫兄,你此次带小生我来此处花园。我想,应该不是仅仅只为了赏花的吧?”
王他坐下后,也是以一副客不问主的态度,丝毫不带有拘束。顺手便就从一旁的花圃里面摘下了一朵花儿来。
“我想,如果再继续走着,也仅仅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事情,那么就请说吧,”
王他将花儿轻轻拿起,放在鼻间细细一闻。
花香扑鼻,清秀而不浓郁。仅仅只是一闻,便就能引得他整个人都为之更加精神上了几分。
此地的花儿很多,五颜六色的花儿将此地仿佛给渲染成了一副花的国度一般。无论是在花圃里,还是在走廊过道里,花儿也是随处可见之多。
辉宫日月他神色平静,闻言后也是坐下。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直奔主题了吧。‘无名兄’,你真的不憎恨我那想要杀死你的部下吗?”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微异色,略微诧异的问道。
赫然,辉宫日月口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先前设计想要杀死王的龟鳞高。
王平淡摇首,他并没有说谎。在他看来对方无论是在用黑色石门烫伤自己的时候,还是蹲在黑城堡里面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这一切的举动……都显得很幼稚,甚至,甚至幼稚的有点可爱和好笑……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和自己既然也是没有些什么深仇大恨……那么自己又是有什么理由去无缘无故的杀他呢?
“哦?”辉宫日月他略微诧异的哦了一声,随后也是一打响指。
响指打下。不过片刻,四只鱼首人身的大鲛人便就凭空出现。那四只大鲛人身披黑鳞甲胃,寒铁盔。手中更是各自持拿着一杆长矛,看起来威武庄严。
“陛下,龟鳞高他……犯人已经带上来了。”
其中一鲛人开口说道。尽管头上带有钢盔,但是隐藏在那头盔之下还尚且在不断闪动的光点却也是清晰可见。那是他们带着愤怒,带着痛苦的红色眼眸。
他们押送在一尊犯人,一尊和他们一样同为蓬莱黑卫的大鲛人。而那尊蓬莱黑卫的名字则是叫做龟鳞高。
“陛下……”龟鳞高他神色苦涩,艰难的强强开口说道。他虽然身上并未受伤,但是却也是在心中伤得不轻。他没想到,自己尽然只是有过那么一点“想法”而已,居然便就会立马被辉宫日月让人给缉拿抓住了起来。
“好了,你们就先退下吧。让他留在这里就可以。”
辉宫日月玩弄了几下自己的发间,玩味般的看向眼前
的龟鳞高。
“是。”四声洪亮的声音吼出,声音落下,那四尊鲛人也是各自收了押在龟鳞高脖子上面的长矛,转身离去。
“好了,我的‘无名兄’。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接下来无论你想怎么的处理他,羞辱他,甚至是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也都是可以的哦。”
辉宫日月他玩弄着自己的发间,一脸邪异的说道。
他话中好似话里带话,有着一种能够让人大概能够明白,但是又“大概不能明白”的深度含义在。
“不,不,不要……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妄图想要愚弄大人,是小的该死……”
王他还没有开话,龟鳞高便就早被辉宫日月给吓的个心神胆寒,一副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般的样子。之前对王的不屑气势也是在此刻消失的荡然全无,只剩恐惧。
王他先是看过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龟鳞高,也又是抬头看向不断对着自己微笑的辉宫日月。
辉宫日月他笑容温和,除去表情略微有着一些古怪之色以外,王他也是感知不出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许,这也仅仅只是对方为了拉拢自己的一件小事罢了。但是……王他却是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如果自己大发雷霆,一掌打死了龟鳞高……那么也是相当于和寻死无遗了。因为这样,辉宫日月他便就有了一个“可以治罪自己的理由了。”辉宫日月他可以对外宣传,王他打死了身为蓬莱黑卫的龟鳞高,也是可以直接就这样给他套上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处死。
而如果他心慈手软,饶了龟鳞高……那么虽然自己可以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却也是会因此在辉宫日月的心里被砍扁一分。无论是什么“妇人之仁”还是什么所谓的“假慈悲”等等……自己都会被辉宫日月给看的更加看不起几分。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局”都很高明。虽然看起来也仅仅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辉宫日月他却也是能够借此做到“很多事情”。正所谓人老成精。而辉宫日月他那漫长的生命里面,又怎能不暗喻熟知这种事情呢?
“陛下,我错了,陛下我错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该对客人心生歹念。是小的不对,是小的该死……”
还没有来得及王开口回话,龟鳞高他便就跪伏在地上,一连又是接连磕了三十多个响头。
磕头声音响亮,仿佛连同地砖都是被磕裂了一般……而就这么一针奇异的操作,也是磕的王他都有些框目砸舌。他之前接触的人,大多都是些正人君子,再不济也是一些看淡生死的亡命之徒。而像是龟鳞高这么怕死的……他倒是也还是不说头一次见。
起码……他一生十多年来,只怕是年数都没有像是龟鳞高的这种人多。
王苦笑,自己根本就还没开话,对方就一副认定自己肯定会杀了他样子。而就事实上来说……王他也是的确不想随便杀人,也是更不想就这么草草的杀了他的。
“哼,聒噪的贱骨头。真是丢脸。”辉宫日月他冷哼一声,虽然自己也有想过。或许龟鳞高他会向王求饶。但是……他却是没想过,这个家伙居然从一开始,甚至还没开始……就“开始”了他的求饶。而在怕死这一方面,龟鳞高他也是可谓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辉宫兄,此人虽然几番想要害我性命。但是错也不再他,蓬莱和鲛人一族……毕竟对蓝涣的仇恨,对我的仇恨太大了。”
王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哦?那么意思是,你不打算杀他了吗?”
辉宫日月他冷笑几声,对其王嗤之以鼻。妇人之仁,这种东西无论是走在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的。
龟鳞高他跪伏在地上,以一对双手抱着硕大的龟首,瑟瑟发抖,恐惧不已。而待得王他步伐临近,每是一步的脚步声落下,龟鳞高的恐惧也是显得更加深邃一分。
“算没有,也同样算有。”
“哦?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是杀,还是不杀?”
辉宫日月诧异的问过王。生杀一事,向来简单直了,杀了便是杀了。没杀便就是没杀。不存在些什么所谓的“算是没杀,却也算是杀了。”……
一声轻叹落下,而龟鳞高他也是在错愕之中被王一把扶了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人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我建议将他身份打压,日后作为我的下仆。以供我日后在蓬莱一行,好行个方便。”
王他望向辉宫日月,双眸平静。也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在说些什么。
“哦?作为奴隶吗……不错,不错。‘无名兄’你的“口味”,可也是真大啊。”
辉宫日月他嘴角微微一弯,邪魅一笑。
王摇了摇头,面色上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一番嘲弄而露了慌张。
“可能是文化不同,在我们蓝涣……起码在我的家乡,仆人和奴隶的地位也是不同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辉宫兄。”
王解释说道。显然,是辉宫日月误错了些什么奇怪的意思。
“是吗?那也行吧,我想……既然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倾心与你,你想必也不会对一只公王八感兴趣吧。”
辉宫日月他轻笑几声,而其话语也是带有刺间。说的王他漫头黑线。
“啊,下仆……”辉宫日月和王谈笑风生,而在一旁的龟鳞高也是错愕的看向眼前两人,就在这么“轻松愉悦”的环境下。自己……自己,居然就这么被自家的主子给卖了?不对,给送人了?
“怎么?你是不满意眼前这位兄台的说法,还是不满意我的决定?”
辉宫日月冷哼一声。话从口出,一道道帝王之气不怒自威。也是震慑的龟鳞高连忙又赶紧跪下,给磕了三个响头。
“没,没,没。是小的有幸,小的能够跟随陛下的这位朋友,是小的八辈子所修的福份!小的我,能跟随这位……这位,“前辈”也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也是我光宗耀祖,也是我……”
龟鳞高他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响头,一边恭维着吹嘘说道。
磕头声音巨大,甚至连同地上的黑石砖,都被他给磕碎,磕裂了。
“行了行了,也别光顾着拍马屁了,赶紧跟着你的新主子去。”
辉宫日月他转过头去,晃了晃手,也是指着那已经快走远的王指去。
毕竟,龟鳞高他磕头的动作,也是实在显得太过夸张了一点点。说实在话,王他现在好像也确实,有一点……有些不想要收这个随从了。毕竟,如果日后自己身边一直跟着个这么贪生怕死的大王八的话……
那么说实在话……那以后的日子,他自己也是有些不敢想的。
龟鳞高他先是看向独自溜走的王,又是回头看向了一脸发黑,嫌弃自己过于丢人的辉宫日月。摇了摇牙,也是再也不要脸皮。爬在地上,连爬带跑的边跑边吼:
“唉,主人。你别跑啊!我叫龟鳞高,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