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也知晓自己的打趣显得很不厚道,而且也不太符合他素日秉承的君子之礼, 但鉴于这一下午遭受的惊喜太多, 让他有种心痒痒手痒痒想老虎头上捋一把虎须的冲动。
人生头一次做“坏事”, 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被捋虎须的贾·千金霸主·珍:“…………”
瞧着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再看看现如今所处的宫门, 贾珍捏捏拳头,抱着唧筒回家吃饭!
包勉小心翼翼跟上。
两人翻身上马, 出了御街的一刹那,夜市的烟火气息便迎面而来,人声鼎沸, 竟隐隐比白日都要热闹几分。沿路有眼尖的百姓认出包勉和贾珍来, 还笑着问好。
包勉和善的对百姓点点头, 看着贾珍手紧紧拉着马缰, 速度又放缓一分, 谨慎的避开往来的行人,眼底不由得带上一分笑意。
不管贾珍身上是否有什么秘密,但是以小窥大, 这人还是心地善良的。
如此, 便是可交之辈。
想着,包勉笑意又加深了一分,眸光带着一份揶揄之色看了眼贾珍。
贾珍转眸间看着难得不正经一回的包勉, 再垂眸看看不远处一个魁梧大汉,提溜自家小胖孩子的人,也跟着笑了笑。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了两位大人的注意, 大汉一手拿着鸡毛掸子,还在苦口婆心“劝”自家孩子,“老子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养你这个兔崽子!攒钱给你读书,你还翘课,还翘课不学好!看看人家贾团长他都能让罗刹帝俯首,他都说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要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学了啊!爹,我学他吃馒头堡!”
“你这个小兔崽子!别跑!不揍死你!”
“…………”
伴随着逐渐远去的“竹板炒肉声”,贾珍抬手揉揉肚子,看了眼包勉,示意人加快一分,他要回家吃饭了。
“嗯。”
目送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隐匿在人群中的一僧一道眉头死死蹙了蹙。天知道,他们之前利用风月宝鉴,勘测到包勉问贾珍来历的时候有多开心。哪里知晓,等他们紧张兮兮施法,竭力让自己听得看得更清楚更真切的时候,这一行人竟然扭头进宫了。
皇宫到底是凡间圣人居住之地,更别提此刻皇朝龙气旺盛,不是他们修道之人借助神器能够窥伺的地方。
故而,他们在外心急如焚,等了又等。眼见太阳西斜,月光高升,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果—贾珍这个妖孽毫发无损的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妖孽说了什么话来诓骗皇帝。
不过借此也让他们想到了一计—借刀杀人。
互相对视了一眼,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一份杀意。若是再不铲除掉夺舍贾珍的妖孽,他们恐怕真没有机会修炼成仙了。
“道友,贫僧倒是觉得可以从凡间帝王着手。”赖头和尚合十道了一声:“先前观风月宝鉴,见他们对凡间帝王都是颇为忌讳的,时时刻刻考虑着他的心思。”
“这事贫道也知。历朝历代,凡间帝王是最忌讳鬼神之事。”跛足道人边说,视线定定看了眼东方。在这京城,没有比皇宫更为巍峨雄壮的建筑。哪怕如今夜幕降临,那皇城的轮廓还是隐约看得清。
可就是看得清,他们才不敢动手。因为他们没有这道行,能够进入皇宫,靠近帝王。尤其是这皇朝双皇并行,龙气并没有互相冲撞,反而互相影响,都变得更强了。
“但我们没有机会接近帝王。”
“这倒是并不一定。”赖头和尚笑了一声,“若是帝王出宫,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你的意思是借着这一次的和谈之事,围魏救赵?那罗刹帝现如今居住礼宾馆之中,我们到能接近。”
说着说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脸来。
浑然不知一僧一道已经暗搓搓盯上了他,贾珍一踏进自家门,听见大堂飘出来的音调,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
这声音特么耳熟!
怎么又见着倒霉脸!
而且倒霉的是,贾蓉把人送出门了,让他想避开都避不了。
瞧着贾珍面色沉沉,气息又些不对的模样,包勉忙身形走到贾珍跟前,面上挂着笑意,望向宇文昊,寒暄几句。
听闻人此事前来是奉礼部尚书之名,让贾蓉走马上任的,包勉面上神色不便,手不由往后负了负,拉贾珍的袖子。
想让人注意点态度!
这孩子在人手底下干活呢!
感受袖子的拉扯,贾珍瞅瞅自家便宜儿子,竭力想要自己态度便得温和些,“蓉儿,还不多谢谢宇文大人这深夜前来。日后,还得拜托宇文大人你多照顾一些了。”
“贾大人您谦逊了。”宇文昊笑着恭维几句,而后告辞离开。
贾蓉嘴角噙着笑意, “我送送您。”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包勉声音压低了一份,“你看看蓉儿,反倒是比你还懂得些。”
“那不是废话。”贾珍道:“现在得他当家做主,这迎来送往的不得多学学。”
边说,贾珍对着左右一通吩咐,让人赶紧上饭,他都的快饿死了。
等用过膳后,包勉估摸着贾珍吃饱了,缓缓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到底什么奇遇?皇帝听闻之后好像不太高兴。
“都说了一起听了,”贾珍端着酒碗喝了一口,道:“我再说一遍啊,大理寺那帮好奇的,你给他们解释去。这件事这样的,贾家之所以老祖宗们显灵,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他们发现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被一帮拿着鸡毛当令件的小神仙用作试炼之地,就相当于衙门里的捕快对良民那种。老祖宗们很不开心,集体棺材板按不住,要反抗了。”
包勉点点头,给贾珍倒酒,让人借着编,不接着说。
“当时我也不信,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些奇遇,就威风抖了抖。也整顿了一下贾家。”贾珍一本正经道:“我以为将贾家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处理掉,就好了。哪里知晓,这没准还真有神仙啊!不过,我觉得这是一帮神仙中的蠹虫,硕鼠!因为,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历劫。看看八仙,西游记,这些传颂千古的神话故事,大凡仙人来历劫的,都是既是救命,兼济天下的。可偏偏这帮人是来历什么孽情。”
“孽情?”
贾珍一本正经的抬手指指自己,一脸“你懂的”。
包勉恍恍惚惚点点头。这样一来,好像说得通,为何贾珍和儿媳妇会那啥了。否则以正常人的思维,贾珍没改邪归正之前那浪荡,没道理兔子吃窝边草,还吃到自己独子媳妇上。秦氏好好的俊俏相公不要,要贾珍。
眼见人似乎有些信了,贾珍又将贾宝玉的来历和十二金钗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边,总结道:“最后贾家被抄了,我们和大房死了,都无后,贾家就二房,贾宝玉出家了,最后剩个贾兰。贾家开府两太爷都气得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你……”包勉双手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着:“小芝被卖了?”
“你别激动。我印象里是这样的,不过若是这个发展史真,你想这大房父子担了所有的罪状,被流放了,王熙凤死了,刑夫人向来也没多少说话分量。大房就剩下贾芝和贾琮,能顶什么事?被卖了不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最后她不是还幸运的,被刘姥姥救了。”
听到这话,包勉感觉自己手心汗珠都冒了出来,不由垂眸,嘴角带着一份自嘲,“这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遇到与自己相关的,真会意乱。不过……”
包勉抬手敲了敲额头,“若是为真,那也太邪门了。一个皇妃怎么会出这主意让那么多女孩子跟宝玉居住大观园?皇家的礼官得疯,哪怕现如今,小芝六岁,倒也年幼,小瑜日常与皇子相处,都是男装示人。到底有一层假面在。这皇上都得让操作合情合理,这……”
“包大人,不用想那么多。”贾珍喝了一口酒,道:“我刚才不说了,我有个直觉,这帮人就是狐假虎威。”
“嗯。”包勉郑重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这事定然不可能在发生。”说完,包勉双手举起酒杯,敬向贾珍,沉声道:“贾珍,这一杯谢谢你。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一定会追查下去。若真有歪门邪道借些女子,甚至小孩子为修炼之法,哪怕天上地下,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这话铿锵有力,石破天惊的,贾珍抬眸看看霎然间神色变化,带着一股无惧无畏英勇之气的包勉,只觉得人那一股硬气,似乎一下子让整个餐厅都亮堂了起来。
直勾勾看了眼包勉,贾珍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酒杯,望着那一圈圈淡淡的波纹,缓缓抬手举起,将酒杯轻轻与人碰了碰,眼眸微微一转,看着柱子边摇曳的灯笼,避开了现如今眼神有些亮的包勉,道:“干!”
“干!”包勉看了眼贾珍,将“杯”字默默咽下,带着分豪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包大人,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文,喝酒倒也是挺痛快的。而且……”贾珍喝完之后,边倒酒,边上下打量了眼贾珍,带着彻彻底底的惊讶之色,清清嗓子,哥两好似的开口,“你现如今跟平时可不不一样。”
“这不废话?”包勉又缓缓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忘记你先前还戏谑过的,我,孤家寡人。”
说着,包勉眼里带着伤痛:“自打我家小囡走后,这世上我无亲无故。虽然我也的确一心为公,想着多为百姓做一点实事,有时候忙起来还不着家。可夜深阑静时,脱下官袍,也是个人。这十来年了,好不容易,算上天赐我一个徒弟。”
顿了顿,包勉接着道:“不管她前世有什么来历,既然与我包勉有缘,我自当让她平安喜乐。世间束缚女子的规矩是有些不合理之处,那真正的仙人历劫,就应该去付出行动改变,打破这些陈规陋习。而不是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更不是出家。”
听着这话,贾珍倒是感触挺深的,脑海浮现万千,最后垂眸看看自己的胳膊。他好像有些帕金森,都端不稳自己的酒杯了。
嗯,定然不是觉得眼前的包勉有些那啥。
胡思乱想,小鹿乱撞,想撩什么的,绝对没有。
他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三十六的老爷爷了,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