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日常(3)
热水漫过浴桶, 倾泻到地上。
“又发疯……”蒋徽气恼地嘀咕着, 尝试着起身离开, 衣服浸了水,贴在身上, 特别不舒服。
“你先招惹我的。”董飞卿搂住她, 笑意到了眼底,“刚刚是谁又亲又搂的?”
“……”蒋徽嘴硬, “你不说有定力么?我也没做什么啊。”
“这可不是用得着定力的日子。”董飞卿凑过她耳畔,啃啮着她的耳垂。
“好,”蒋徽难耐地蹙了蹙眉, “过了这一阵, 你看我怎么招惹你。”
董飞卿轻笑,“说实话,我真不信。”她招惹他?到了该相安无事的日子, 她不闹着跟他各睡各的,他就烧高香了。
摇曳着的烛光就在不远处, 蒋徽捞起一点水,扬出去。烛光熄灭,室内陷入漆黑。
湿淋淋的衣服先后落到一旁的杌凳上。
本就细致的肌肤, 在水中他的掌下, 变得更为滑\\\'嫩,也更为敏感。
她贴紧他,以此阻止他的手在起伏处流连。
他灼热地索吻,修长的手指抚着她脊椎, 一寸一寸游转。
气息不宁时,把住她,帮她抬身,再缓缓下沉。
她轻轻地抽着气,手落在他肩头,咬了咬唇,老老实实地道:“不会。”这情形,真的让她无措。
他逸出低低的笑声,“这小模样儿,我喜欢。”这些事情上,她不大肯动脑子,总会慢他一拍。但是,这多好。
蒋徽没好气,又没别的招数可使,便勾过他,以吻封唇。
水波浮浮沉沉,她在他怀里起起落落。
水太柔,太温柔;他太热,太热切。
头脑有些混沌,鬓角已经汗湿。她摇了摇头,似弥漫着雾气的明眸执着地凝着他的眼睛。
他扣住她后脑,勾过她,轻如蝶翼般的亲吻落在她眼睑。
掌中腰肢随着他手势款摆,越来越快。
她的手寻到浴桶边缘,扣住,越来越用力,到底是敌不过层层叠叠再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滋味,喘息着呻\\\'吟出声。
他亦克制不住地闷哼一声。
这滋味太美,亦太磨人。欲\\\'仙欲死,不过如此。
……
夜半,蒋徽辗转反侧,许久不能入睡。
“有心事?”董飞卿问她。
“没。”
“那是怎么了?”
蒋徽说道:“我在想,要不要去厨房一趟。”
他没绷住,笑了,“饿了?”
“有点儿。”
略沉了沉,董飞卿坐起来,蹬上裤子,“小姑奶奶,等着。”
蒋徽闷声笑起来。
他商量她:“下碗面吧?要是没现成的面条,就来碗汤。”
“……不想吃,想吃辣一些的。”
“我看你还是不饿。”他说,“服了那么久的汤药,胃还没缓过来,这也用我告诉你?”
“好吧,你看着办。”
他回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过了一阵子,他折回来,在外间唤她:“蒋徽,来。”
蒋徽哦了一声,披衣下地。
他做了一小碗豆腐蘑菇汤,一小盘笋炒青菜,又随手切了一碟子金华火腿。
菜很可口,是他惯有的做法,汤很鲜美。
蒋徽很开心,津津有味地享用。
他凝了她一眼,笑了笑,转去洗漱,再折回来的时候,她已吃饱,漱了口。
“来,抱着。”他对她张开手臂,勾一勾手。
蒋徽笑着投入到他怀里,猴到他身上,“今儿怎么这么好啊?”
董飞卿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没说话。
他只是在做汤的时候,又想起了她生病期间的样子。
羸弱、隐忍、安静,膳食方面,要当小兔子一般养着,能入口的只有味道寡淡的羹汤。
熬过来,真的不容易。
翌日,董飞卿去福寿堂找邱老板,临出门叮嘱蒋徽:“大概很晚才回来,你早些睡。”
蒋徽说好,待他出门后,给郭妈妈安排差事:
选一两个适合常来常往的花农,其次是物色一个做玻璃物件儿的作坊。香露做出来,放到精美的玻璃瓶里,才能相得益彰。
再就是盛放香料的瓶瓶罐罐、小匣子,也要找适合的店家或是作坊。
外院的刘全听说之后,径自来找蒋徽:“这类事情,您交给小的不就得了?我所知的门路,怎么也比郭妈妈多。公子眼下又没事差遣,我真是百无聊赖的。”
蒋徽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辛苦你了。不用急,天热起来之前定下来就好。”
刘全笑着称是而去。
蒋徽又对郭妈妈道:“你到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铺面。不需讲究地段,香露、香料之类的东西,只有喜好的人才会添置。只要不是太偏僻就好。”
郭妈妈会意,笑吟吟出门。
蒋徽去了书房,铺开纸张,用心描绘想要的铺子里的陈设。这些她不会买现成的,等到铺面定下来,陈设的尺寸也就能确定,到时候再请专人打造——她以前为叶先生张罗着做了不少家什,自己就有相熟的巧匠。
林林总总的,都不是朝夕之间能定下来的事,她也真不着急,每日手边有事做就好。
而且,就算着急也不成——几幅寄放在铺子里的画,不可能当即卖出去,老板总要矜持一番,等客人把价钱抬高到他满意的时候才会出手,如此,他能分到更多的利钱。
这种与生意人打交道的方式,不知道别人,她很喜欢。省心,双赢,谁也不欠谁人情。
至于修衡哥给的银钱,她已经放到了自己那个一直上锁的小箱子里。等以后有了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银号,便存进去。
哥哥照顾自己是一回事,自己照常度日是另一回事。
说起来,银钱方面,她一直算是得过且过的人。手里银钱多,便多花,过得奢侈一些;手里银钱少,便少花,几百文钱过一个月的时候也不少。
初离京的时候,她手里有几千两银子——换了平头百姓,三代人都衣食无忧了,但是,她不到三个月就花完了。
并不着急,置办了行头,行至何处,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看风水。
这事儿,在知道她经历的人看来,大概都要啼笑皆非——自己年幼时就被算命的人坑过,因此有过最艰难的岁月,自己长大之后,不论做什么,都不该染指那个行当。
或许只是置气。跟这世道置气,跟过往置气,更与自己置气。
归根结底,她是通过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做那个行当,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
那时候,她也真是打心底不想让自己活得舒坦、顺心。
遇到八字很好的,她避免人因此忘乎所以,强调存在的隐患;遇到八字不好确实命中带煞的,便在强调益处之后,说服其人所在的门第化解。
化解的法子,其实是万变不离其宗:合。
这是叔父婶婶无言地告知她的道理。
人心合,己心平和,再有亲友相助,只要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的命格,运道都可以化解。
人不能胜天之时,大多是天灾;至于人祸,要看的终究是人心。
她是太明白,外人给予的冷漠、轻蔑有多伤人;外人给予的扶持、照拂又有多温暖——那温暖,是让她受益终生的。
她自己的路,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是自己选择的,无话可说,但若能帮一些人改变运道,便知足了。如此,形同于给幼年的自己讨还了一份公道。
就是在那段日子之中,一次次观望到后效颇佳之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心结逐步打开了,释然了,放下了,她才开始涉足别的行当。
有一度,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或老死在江南,死在与董飞卿重逢的地方。
江南,她喜欢么?
不。
她生长于京城,习惯亦喜欢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烟雨柔婉的景致,太多人向往,但在秋雨、冬雪应该频频降临之时,每一日都会怀念京城的秋雨、红叶、冬雪、寒梅。
不习惯,仍要留下。
就是应该停留。
当晚,董飞卿回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册书。蒋徽写过的话本子,他找到了两册手抄本。
走到内院的时候,又看到了她为他留了灯。
他心里暖暖的,但先去了书房,把两本书册存放起来,这才回到正屋,沐浴歇下。
这一次的蒋徽,大抵是因为逐日的熟悉心里安稳之故,在他进门时,没被惊动,仍是酣睡。
董飞卿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熄灭了羊角宫灯,转到她睡的里侧,分过一半被子。
蒋徽动了动,很快就安静下来,一臂落在他腰杆,小脸儿埋在他胸膛,蹭了两下,随即拍拍他的背。
董飞卿失笑,继而寻到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掌中。
就这样,手握着手入眠。
翌日清晨,蒋徽醒来时,董飞卿与她提及一事:“昨日接了一档子事。过几日,我得出趟门,三两日就回。到时候,你留在家里,乖乖的,好么?”
蒋徽揉了揉眼睛,把他的言语消化掉之后,说:“不行。”
“嗯?”
“不行。”蒋徽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准。”董飞卿皱眉,“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想凑热闹?”
“不管,就是要去。”蒋徽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董飞卿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呢?”
确切说起来,那不是好不好,不是依赖与否,是不论让他怎么想,都有点儿别的意味。
“蒋徽,”他拍拍她的脸,让她真的清醒过来,凝视着她懵懂的大眼睛,“你是不是还在害怕什么?我指的是对——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些赠送上两章的红包积分哈,我得先去鼓捣一下之前两个章节,修改时贴错了内容,这蠢犯的我都想打自己一顿了~显示更新忽略就好啦~
晚安,爱你们(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