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十章
很多的消息在传播的过程中, 其失真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元姐儿在这个时空上演了一出变形版的‘某哈哈升职记’, 正经激励了一代人。
在这个万事看出身的时代,元姐儿从侍候人的女官的身份一路成为被人侍候的皇家儿媳妇,多少人心中都有了效仿的想法。
薛姨妈这个元姐儿的亲姨妈自然也心生了些许念头。
之前薛家老爷就曾与薛姨妈商量过, 想要送闺女去宫里,当时薛姨妈哪里舍得自己的掌中宝去宫里由人作践。然而有元姐儿的成功的案例在先, 这会儿子薛姨妈也活了心思。
她家宝钗容貌丰美,天质聪慧,若是进了宫,说不定比元姐儿还有前程呢。
再想到昨儿老爷说的当今年迈,不出几年必有新君登基的话。她家宝钗如今年纪还小, 过几年年纪到了,人也长开了, 正好进宫选秀。说不定.....
薛姨妈想到这里,便扬声喊了身边的丫头, 让去瞧瞧老爷可在府里, 若不是忙, 她这里正有事要说。
丫头应声而去, 薛宝钗手上的针线顿了顿,将绣花撑子放到针线笸箩里, 站起身, 小声的与薛姨妈请辞。
爹娘的打算,薛宝钗不是不知道。刚刚还在商量给表姐的添妆礼,这会儿子又叫她父亲过来, 一想便知道怕是跟她的终身有关系。
因一会儿要说的话,确实不适合小姑娘听,薛姨妈见宝钗要回房,也没留她,笑着叮嘱她早些睡,便让丫头妥善送回房去了。
一时薛老爷回了正房,薛姨妈起身行礼又亲自给薛老爷倒了杯热茶,将她准备带着儿女进京城参加婚礼顺便小住的事一并与薛老爷说了。
薛老爷听了便笑了,“早前我说时你还不同意。这会儿子总算是想明白了。就以咱们宝丫头的人品相貌,若不是差在出身上,将来前程指不定如何呢。”
薛姨妈最不喜欢听人这么说,斜了薛老爷一眼,不满道,“咱们家差在哪了?若真差,我父亲当初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顿了顿,薛姨妈心里又升起一抹兴灾乐祸,“咱们家是紫薇舍人之后,从开国就是皇商。我那姐夫现在也不过一白身,还是借住在大侄子家里。他家女儿又比宝丫头好多少?”
其实当初对于这门亲事,薛姨妈是不满意的。
都是王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姐姐就可以嫁进国公府,她却只能嫁给个商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姨妈心里到底没有释怀。这几年王夫人那里坏消息不断,竟跟舒肝益气丸似的,倒让她慢慢的放下了芥蒂。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嫁都嫁了,再不满意有个屁用。
而且她也算是低嫁,她王家的门第和她二哥给她撑腰,到底在薛家过得舒心顺意。
上个月来信听说她姐到现在还给贾家的老太太立规矩呢,薛姨妈便再也不羡慕了。
同样没有凤冠霞帔的诰命,但她这日子却比她姐过得舒坦的。
“你若要带着蟠儿兄妹进京城,回头我就让管家将咱们家在京城的宅子先收拾出来。”
薛姨妈点头,这个自然。
若是国公府没有换牌匾,她带着闺女儿子去小住些日子也说得过去。正好还能够让闺女与未来的亲王纯亲近亲近,也好学学她一身的作派。
只是这是这般分府别住,人家府上正忙着聘媳妇嫁闺女,她也不能天天带着闺女上门拜访,若是只见过一两面,仿佛也没什么作用。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薛老爷摇头笑道,“罢了,出去走走也好。左不过是过了年的事,现在时间还早呢。说不准若是年后不忙,我也可陪着你们娘仨一道上京城。”
薛老爷虽然说的仿佛毫不在意,其实是希望妻子上京的。
贾史王薛,联络有亲,并称四大家族。近两年甄家与贾家不对付,也让薛家的生意多有消减。薛老爷还想着进京城找找门路呢。
甄贵妃失宠,五皇子也遭当今严厉训斥,眼瞧着就不是得大位之人。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等着甄家倒霉,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看一眼这些年自嫁了他,便没操过什么心的妻子,薛老爷知道这样的事情还真的不能指望她。
他还是自己去京都转一圈吧。
薛家,最精致的绣楼里。薛宝钗站在书案前练了好半天的字,看着纸上的字没有任何长进,薛宝钗将笔一放,转身去洗手了。
丫头见她这般,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这才静悄悄的去将书案收拾了。
“哥哥在做什么?”
莺儿道,“被老爷罚跪呢。”
“今儿又因为什么事?”薛宝钗听到哥哥又被罚跪,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烦闷,“太太可知道?”
莺儿摇头,“好像是因为大爷在书房里看了不正经的书,......太太那里老爷叫人瞒着呢。”
宝钗点头,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精致的披风。看了一眼屋中桌上摆的甜汤,宝钗垂眉走了过去,将披风放在桌上,举起甜汤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汤,将披风递给莺儿,“你去给哥哥送件披风,旁的倒不必了。”
宝钗叫莺儿去给薛蟠送了人人都看得见的披风后,便让其他的丫头侍候她就寝了。
晚膳前就被亲爹罚跪在书房的傻狍子薛蟠又累又饿,收着妹妹的爱心披风,心里想的却是妹妹怎么没给他送点吃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薛老爷从薛姨妈房里回到前院,先是去书房看了一眼还在罚跪的儿子,看到儿子披着闺女前两天给他请安穿过的披风,便知道这披风是闺女送过来的。
满意闺女对兄长的关怀,薛老爷抚须向里走,只刚走到儿子跟前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死小子身上竟有一种吃食的味道。
“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许吃喝跪满两个时辰?”
薛蟠点头说是,又道,“老爷,儿子知错了。”
薛老爷冷哼一声,“你何错之有?且再跪一个时辰后,你再说说你错哪了。”
薛蟠‘啊’了一声,一脸的茫然。
薛老爷一见儿子这样,一甩袖子便走出了书房。
这吃食和衣物想必都是闺女送来的。只闺女关心兄长实是一片好心,就是儿子忒不像话了。
都说了不许吃喝,竟然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这般不堪大就,让他如何放心将家业交给他。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薛蟠眨巴着自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至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薛蟠迷茫不解的时候,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地方因被洒了甜汤而湿了一角的披风,也随着屋中的火盆渐渐的干了......
......
笠日一早,元姐儿艰难的爬了起来。
眯着个双眼,对着楼叶吩咐了一句便又倒下了。
她在宫里当差那一年半都不曾起得这么早去给当今请安呢。
这么一看家里的日子还没在宫里自在呢。
在床上翻了两个身,仍是觉得身体被床上的锦被紧紧的囚禁着。直到楼叶拿着一条用冰水洗过的帕子,元姐儿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脸上这才瞬间被冰了个透心凉。
起床,洗漱,然后自己动手化了个淡妆。满意的照了照镜子,元姐儿这才想到了昨日一回来还没给人分她带来的伴手礼呢。
吩咐楼叶将带回来的皮子东西两府按人头分分,又挑了块皮子让人捧着一会儿给老太太送去。
“姑娘,昨日便住进咱们院子的两位姨,呃,姑娘,姑娘这会儿可要见一见?”
元姐儿听丫头说,这才想起那俩人来。想了想,元姐儿摇头,“不见了,你们挑上几位经书让她们抄去。平日里不要走出咱们这个院子,晚膳后绝不允许她们出房间。”
顿了顿,元姐儿又说道,“她们身边的丫头你们也给我盯住了,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坏在这种小人物身上。一个不查,满盘皆输。”
“是,奴婢记下了。”
喝了碗燕窝粥,元姐儿这才带着丫头们晃晃荡荡的去给贾母请安。
一路走来都是熟悉的景致,元姐儿用一种颇为怀念的眼神想着‘娇客’二字果然形象。
走在路上,元姐儿小声问楼叶:“秋闱的成绩是不是今天出来?”
其实秋闱的成绩早就出来了,只是当今没在京城。司徒砍便吩咐人等当今回京城了再往外放榜。
昨日御驾回京,今天怕是就会放榜了。
楼叶被元姐儿问住了,连忙转头看夏粮,夏粮见此小前两步小声在元姐儿跟前说了句,“说是今天放榜,姑娘放心吧,奴才已经让东子守着去了。一有消息便快马回府。”
元姐儿笑了笑,心忖了自己一句关心则乱。
不管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贾琏必是榜上有名的。
跟元姐儿想的一样,贾琏确实榜上有名了。
虽然名字并没怎么靠前,可只要不是头几名,名次什么的,并没有多少大用处。靠前不过是在来年春闱时更有把握。靠后也不过是期待考运罢了。
考上了举人,贾琏的仕途也算可以启程了。
若是明年没有考中进士,再复习个三年,若是下一科还不中,贾琏必会以举人的身份谋官出仕。
虽然进士起点高,可若是一直考,耽误时间不说,也容易错过好时机。
而且就以贾琏的堂姐夫兼妻家表哥和另一位妻家表弟,只要做官了,进士和举人于他来说真的没差别。
元姐儿带着人不紧不慢的来到荣庆堂,在院子里见到了贾珠探春还有贾琏兄妹。笑着与这些人点头,问了一句大太太和二太太怎么没见?
大太太理所当然的病了,二太太嘛,说是一早去了东府。兄弟姐妹正在说话,洽巧鸳鸯便从屋里出来了。
鸳鸯说老太太叫进去,元姐儿几人抬脚便往里走。只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东府传来几声云板的声音。
一声,两声,三声......
数了一下声音,元姐儿心中有数了。
这是贾敬媳妇,惜春老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