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昭后, 矣姀住进了皇宫里。
此时, 距离她择定夫婿最终人选的日子, 不过是只剩下两三天的时间。
在越来越紧迫的时间里, 矣姀已经不再在意魏知隶是否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魏知隶出现了。
与他一同出现的, 还有礼部尚书左棠。
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礼部尚书在简单地告知矣姀他此行的目的后, 很快便让随行而来的宫人把抱着的三轴画卷打开。
矣姀抬眸看去,看到展开的每一轴画卷, 上面都绘有一名男子的画像。
待要细看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宫人急忙忙地走到左棠身旁, 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 左棠由此面露难色,
看来, 这左棠左尚书应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要立即去处理了……
矣姀在心里猜测的时候,魏知隶说,“左尚书可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左棠点头,“确实是要紧, 可是我现在……”
魏知隶笑, “无妨, 左尚书且把画像留下,明天再来亦可。”
左棠颔首,“只能是如此了。”
左棠是个尽职尽责的礼部尚书。
在他因事离去之前,他还是抓紧时间为矣姀做了有关于画像三人的简答讲解,矣姀由此大概知道了画像上画着的到底是何人。
那三人皆是朝中的年轻才俊, 有着好的家世,有着好的样貌,更有着好的前途。随便一个人,如果不论及人品,都是女子择夫的最佳人选。
左棠走后,矣姀正要细看那被悬挂起来的三幅画像,看着看着,眼前的视线被人挡住了。
矣姀的眼睫动了动,神色自然地绕过魏知隶后,她一边细看画像上的男子,一边道,“魏大人何不离去?”
魏知隶绕开矣姀的问题,“好看吗?”
“还不错。”矣姀笑了笑,“可以嫁。”
“是吗?”魏知隶也笑了笑,“确实是不错,这画像要比他们真人好看太多了。”
矣姀:“……”
画像里没有赵徽聿。
矣姀有些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
她并不想选赵徽聿,可是赵徽聿给出的条件却总是在牵动着她的心思……
如果赵徽聿今日在这画像里,她或许……会选他吧。
可是他不在她可以选择的范围内,她忽而又觉得有些心慌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选谁……
“一定要选这画像里的人么?”矣姀故意轻描淡写,“可否选择画像之外的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公主愿嫁,画外之人却未必愿娶。”
矣姀转过身子,背对魏知隶,唇角微弯,“……这个便不劳魏大人操心了。”
“公主……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魏知隶的声音在逼近。
“是。”矣姀点头,“来人,把画像都收起来吧。”
殿里寂静一片,并无人应答。
矣姀浅浅皱眉。
环视四周,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星河殿里的宫人已经全部退出殿外去了。
矣姀蓦然紧张起来。
手指忍不住微微收紧,即将握成拳头的时候,忽然间,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紧握的掌心里。
矣姀大惊,迅速松手回头,发现魏知隶正定定地看着她,一双黑眸当中,映衬着略有些慌乱的她。
矣姀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定惊后,发现方才钻进她掌心里的,竟然是……魏知隶的手指?
“不知道公主选择的是何人?”
“画外之人。”
“赵徽聿?”
“……是。”
魏知隶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公主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矣姀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
“常乐可是等了赵大人好几年,难道公主愿意嫁入赵家成为一个平妻?”
矣姀一愣。
常乐……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原来……常乐公主竟然还没有嫁人,一直在等赵徽聿?
她本以为选择赵徽聿会对她有利,但是若是赵徽聿要娶常乐,那她……绝对不能选择他了。
她不想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她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不应该花在这样的地方。
不值。
谢远岫不能选,赵徽聿不能选,那她还可以选择谁呢?
矣姀安静地与魏知隶对视半晌,越看便越觉得站立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心机深沉,他虽然看上去无害,却总是满肚子的算计……
想起他先前让她选择他,矣姀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的人,她岂能选择?
她倒是宁愿选择那画卷上的随意一人。
突然拈起裙子迅速地往外跑,可是她没跑几步便被魏知隶用力地拉到一根宫柱前压住。
矣姀慌乱地挣扎,“你放开……唔……”
眼前瞬间暗了下来,矣姀感觉到自己的唇被魏知隶压住,他正狠狠地施压,以致于她发不出一声半点的声音。
矣姀的眼眸里盛满惊慌,可这惊慌,很快便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指给轻轻地掩盖住了……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察觉到魏知隶的某些动作,矣姀慌得有些想要尖叫……可是她知道,她叫不出来。
她的唇口……被魏知隶堵住了。
他应该在是在亲她,可是她感觉不到些许的温柔。
他很用力。
她的唇先是很疼,然后便是有种麻了的感觉,再然后……她尝到了某种血腥的味道。
呼吸被掠夺,唇舌已经不受她的控制,矣姀身子发抖,想要挣脱却无法挣脱,只能是无助又不甘地承受着魏知隶强势给予她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魏知隶停了下来,但是他的唇依旧停在矣姀的唇上磨蹭,似乎是不愿意放开她。
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时,矣姀偏头想要躲开,眼前却忽然光芒大亮——魏知隶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只是,矣姀里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开来,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掐住抬起……
入目是魏知隶温柔的神情,矣姀眼角泛着泪光,手脚发凉。
这样的魏知隶……她有些害怕。
“你在发抖。”魏知隶的声音清润低醇,语气关心,“冷吗?”
他慢慢地把矣姀拥住,“你的手指也很凉……我这样抱着你,你觉得暖和一点儿了吗”
矣姀浑身发抖地靠在魏知隶的怀里,睫毛无措地上下闪动几番后,终是像那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放开我……”矣姀几乎是语不成调。
魏知隶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语气缱绻道,“你不该跑。”
“放开我……”矣姀刻板地重复。
魏知隶的轻吻落在矣姀湿润的眉眼处,“抱歉,刚刚吓到你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放开……唔……”
矣姀未说完的话语再次消失在相触的唇瓣之中。
等魏知隶再次放过矣姀的时候,矣姀的唇已经有些肿了。
“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多甜……。”魏知隶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附在矣姀的耳际,似是情人间的呢喃。
矣姀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的魏知隶,心里最开始的惊怕过后,她的情绪反而逐渐地稳定了下来。
“魏大人……”矣姀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知隶的下巴搁在女子纤瘦的肩膀上,蹭了蹭,察觉女子的身子愈发僵硬时,他微微一笑,语气不明地道,“你看起来很怕我,我一时冲动,有些没控制住自己……以后,不要拿那样的眼神来看我好不好?”
“……放开我。”
“再抱一会儿。”魏知隶轻叹一声,“好久没抱你了。”
矣姀渐渐不再颤抖。
耳边有魏知隶平缓的呼吸声,就在矣姀猜测魏知隶是否已经靠在她肩膀上睡着的时候,她听到魏知隶说,“你知道你与穆相为何会患同样的疾病么?”
矣姀心口一滞,“为什么?”
“想知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魏知隶的声音懒懒的。
矣姀:“……”
猛地用力把魏知隶推开,矣姀一边往前走一边道,“魏大人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人固有一死,结果已定,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穆长豊说他的病疾起于一年之前,如此看来,她应该也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
魏知隶的话语慢慢的,但是矣姀迅速的行走却因此猛地停了下来。
心在砰砰砰地跳得剧烈,手脚的温度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可感知地退去。
矣姀立在原地,一时不敢回头。
她甚至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魏知隶刚刚说,“难道你就不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与魏知隶毫无关系吗?
在燕国的时候,滴骨法已经证明了一切。
魏知隶忽然那此事来说,难道,滴骨法一事中,有什么细节是她所不知道的?
正想着,身后忽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
矣姀的身子再次僵住。
魏知隶笑了笑,亲了亲矣姀的耳垂,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软下来后,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穆长豊就是封含璋。”
封含璋……
矣姀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穆长豊是你的亲哥哥。”魏知隶语气温柔,“这对于你来说,算是一个惊喜么?”
矣姀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地告诉你。”
“文帝的指骨,有一半被事先染上了一层透明的蜡,你哥哥的血,正好滴在了那一部分……”
魏知隶的话语让矣姀忽然想起了那天,她想要让穆长豊的血滴在她精心设置的地方时,就要成功的时候,旁边有人忽然碰了她一下,她传过去的震动致使穆长豊的血落在了她能控制的范围之外……
她本要设计穆长豊不是她哥哥的假象,没想到弄巧成拙,滴骨法显示穆长豊真的不是她的哥哥,但是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事先在她面前对指骨做了手脚……
她都已经接受穆长豊不是他哥哥了,现在魏知隶又忽然对她说,穆长豊就是封含璋……
他为何要告知她这样的消息?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矣姀的声音很冷静。
“我想要救他,这是我的目的,至于信不信,你自己判断。”
“那……”
“你想要问我,为什么不救你?”
矣姀抿了抿唇,“你会说吗?”
“为什么不救你……愿意有两个。一,陛下需要做出善待燕国皇族之人的现象以笼络燕国士族,二,我希望你是燕国公主。”
“事实证明,你确实是燕国公主。”
魏知隶给出的两个理由。
第一个,矣姀能够理解。
第二个……矣姀有些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希望我是燕国公主?”
“为什么?你自己想想?”
“……我对你毫无用处。”
“怎么会没用呢?”魏知隶的手掌掌住矣姀的脸,慢慢地偏过她的头,亲上她红艳不退的唇,“魏夫人一位尚还空缺着,不知公主是否愿意下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矣姀:确认过眼神,作者君你想要我死。
赵徽聿:确认过眼神,作者君你想要我死。
魏知隶:确认过眼神,作者君你想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