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
林大夫端着碗, 如同机械地往嘴里扒拉口米饭。
这饭她吃得心不在焉。全因她对面的某位教主大人。
“ 你昨天说, 今天要出门吗?”这晌午都到了,怎么还没动静?
闻言, 教主大人淡淡的夹了口菜, 瞥了她一眼:“ 我走了, 谁负责你的药浴?”
——陆小凤?
他已经被东方撵出去追查幽灵山庄的地点了。木道人刺杀武当掌门一事被武当掌门石雁强行按了下来。现在不管知道不知道老刀把子真实身份的,大部分都在幽灵山庄悠闲地作天作地呢。
——楚留香?
他内伤还没好全。过几日林溯的药浴结束, 他大概好的也差不多了。正好遂了教主大人的意, 抓他当壮丁以“力”补过。
两人用过午饭后, 林溯在院中消了消食儿,东方亦步亦趋地跟着。
半个时辰后, 林溯熬不下去了, 主动带着东方来了浴室。
这事儿昨日东方已做过一遍,今天都不用林溯说, 等她配好药材,他先上前一步,往浴桶中注入内力。
不愧是至刚至阳的嫁衣神功,对上药性也这么霸道。沸水都用不上了不说,浮在水面的药材竟然融化了大半, 化为药汁融在水中。而浴桶中的水,如昨日那般, 变为几近黑色的墨绿。
“可以了。”林溯叫停。
她最近几日逐渐地加了每日的药量,东方一回来,药性百分百挥发。她怕脆弱的经脉会经受不住。
东方收了内力, 没有率先调息,反而是试了试水温。温度宜人。
林溯褪了件外衫,然后停了动作,把人撵出去。教主大人不为所动。
“ 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这话一出,教主大人才妥协。
他出浴房,便停了脚步。沉默片刻后,果然听到了里面传来极浅地声音。虽然已经努力抑制了,但那倒抽冷气和忍耐的沉重呼吸他听得一清二楚。
东方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一双桃花眼好似凝出冰雪。
——还有三日!
他默默告诫自己。
三日后,林溯就会停了药浴,改为内服。
东方深深地吸了口气,冬日里的冰凉空气吸进体内却对他心中的火气没有半分效果。
东方压制住体内的杀心与怒火,心中冷冷一哼。
——‘姑且便宜你们再多活三日!’
入夜。东方抱着已熟睡的林溯久久不能入眠。下午那沉重的呼吸声仿佛还在耳畔。他曾泡过药浴,只是化去内力便疼痛难忍,更遑论重塑经脉?东方恨不得以身代替,承受其痛。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东方叹了口气。
出了药浴,平日里行走坐卧无一时不痛。他难以想象怀里这一副小小的身躯是怎么挺过来的。
怜爱地轻吻了下她雪白的发顶,东方轻声对她承诺:“ 放心。伤了你的人和他背后的幽灵山庄,都要为此付出代价!你体内不相融的两股内力……我也会想办法。”
他没注意到怀里的人悄悄地睁了眼,而后又闭上。但扬起的嘴角却再也下不去。
也是。每时每刻都承受宛如断骨之痛,她怎么可能睡得深?就算有安神汤和助眠的熏香,林溯也只是每夜浅眠。东方的话虽然极轻,但她哪有听不到的道理?
——这个傻男人……
幸好是我家的。
三日后,林溯停了药浴。东方在当晚便动身了。
之后,江湖刮起一阵血雨腥风。
木道人化为幽灵山庄的老刀把子这些年,把天下的亡命之徒收罗其中。其中有威震七海的“独臂神龙”海奇阔;武当俗家弟子——一手组建黑虎帮的钟无骨;巴山顾道人的传人顾云飞;少林寺五罗汉等等。
这些人都是已“死”或者隐退,可这并不便代表他们甘心隐匿。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来这幽灵山庄。
这几个月以来,林溯每日一碗汤药,丹药更是跟吃糖似的嗑个没完。
新年在养伤中不知不觉地度过。林溯的经脉是养好了,接下来就是内力相冲的问题。
林溯拿这个实在是没办法,如果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好等开春去求天山的童姥师父了。
然而,林溯并不知道。她的童姥师父在春节过后不久,就与无为子下了天山。
年前东方的动作可谓不小,掀了幽灵山庄后,又直接跑上武当要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留。手刃了木道人后,他又一直让日月神教众人追杀幽灵山庄的余孽。
几个月时间,幽灵山庄数百名“幽灵”,竟一个不剩。
有幸活命的,只有两个年轻女子。一个是叶雪一个是叶灵。叶雪是东方令人踏平幽灵山庄的那日,陆小凤起了怜惜之心放走的。而叶灵,她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她另一个身份——武当山首徒的前未婚妻王姑娘。
幽灵山庄覆灭时,她缩在最角落的院子里。是神教教众发现了她,后来被东方教主拎着此人去武当换人了。
换人?实际上说是强行要人更为贴切。
幽灵山庄只是迁怒,东方教主怎么会忘了这导致林大夫如此的罪魁祸首?
直接冲上武当,让武当交出木道人这事儿,教主大人可没给武当一点儿余地。态度十分强硬,没有半点商量。大有武当掌门不同意,就是下一个幽灵山庄的意思。
也因此事,东方和他的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对其颇有微词。
东方还没正是接手日月神教,只是个副教主时,就在林溯的提议下开始慢慢洗白。其实本身没什么可洗的,看童百熊就知道了,日月神教大多数人并不是大恶之人。他们只是行为霸道又懒得解释。所以,渐渐地就被五岳剑派妖魔化了。这次洗白,不过是把那头上被人带上的“高帽”摘去而已。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带来的效果显著。虽说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还是死敌,但定州之外的门派与势力,不管是因日月神教的转型还是看在林溯的面子上,亦或者是知道些久远的秘闻,都对日月神教有所改观。起码定州之外的人,日月神教并不是五岳剑派口中的魔教。
当然,其中东方本身的武功境界飞涨和日月神教逐渐壮大是最主要的原因。
没人会想不开去惹有一个绝世高手坐镇的势力,加之林溯还是这势力的大供奉。成为这势力的女主人,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传承久一些的门派,知道一些大多数人不知道的秘闻。在他们心里——东方不败这个人,不好动。
谁知道动了东方不败会不会惹来西方魔教的疯狂追杀和纯阳宫的通杀令。
所以,只要林大夫好好的,不瞎jb作死,
东方教主心中理智的弦就不会崩掉。只要教主大人不想着毁灭世界或者报复社会,就不会惹起众怒。其余小打小闹,武林盟的各大门派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这次东方虽然是去泄愤的,但除了幽灵山庄也算是为武林除害。所以,他那副“不交人就灭门”的魔头做派,也是重重拿起轻轻揭过了。而武当掌门石雁还恨不得把木道人踹出武当呢。木道人是石雁的师叔,哪怕他差点儿杀了石雁,后来败在林溯手下修为全毁,也没有被逐出武当,只是削了他大长老的身份而已。而石雁天天面对已经疯魔的木道人,心中犯苦。打不能还手——怕一不小心打死了,骂不能还口——影响武当掌门的形象。石雁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东方此次上武当要人,某种意义上还算拯救了他呢。
这几个月来,教主大人甚为忙碌,中间还忙里偷闲,一得空就往回跑,不间断地检查林溯的康复情况。
林溯的医术摆在那里,效果自是喜人的。
所以,新年过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林大夫大半时间都没能下床。
为什么?
因为这是教主大人的惩罚。
林溯内力没封时,两人一不节制的后果都能让她在床上躺上整整一天,更别提现在她封住了内力。每一次的“剧烈运动”后,林溯在床上修养个两三天才褪去身上的酸痛。然后教主大人把人拎上床,继续“运动”。周而复始。看似无节制的“惩罚”偏偏还有个底线。那就是——绝对会榨干林溯,但又能保证不伤到她。
——为什么会这样?
林大夫面上惨兮兮,心中哭唧唧。
为什么?
因为这是教主大人的惩罚咯!
谁让林大夫你没事儿就作呢。
必须得让你长记性!
而林溯?
林溯表示她还能说啥?
——痛并快乐着吧。qaq
教主大人一“算账”就算了整整一个月。其中点亮了不少新奇姿势和除床以外的新地点。他们居住的院子自东方回来起就清空了所有外人。若不是冬日寒冷,林溯又没了内力,东方教主可能都会拽着林大夫去外面试一试了。
就在林溯吐槽自己成了个肉’文女主时,餍足的教主大人才放过了她。但这并不代表每天晚上的就免了。他会控制在林溯能承受的范围内。
二月初八。冬去春来,乍暖还寒。
一月中最后一日的上弦月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中挂着,渐渐向西而去。
而活人不医大宅的主屋里头的灯火还亮着。
主屋的卧室灯火通明,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而最惹眼的,还是床边那散落了一地的衣裳。
床上一对璧人,正紧紧相拥。雪白的发丝与墨发交缠在一起,少女身上的薄汗未落,呼吸急促。显然是刚刚结束了一番缠绵。反观那妖孽一般的男人,气息绵长有力,半点汗珠也无。好似刚刚进食过的猛兽,暂时收起了獠牙利爪,面上愉悦而餍足。
“ 东方。”
林溯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开口。
“嗯?”回答她的,是尾音上扬,极其撩人的一声轻疑。
“ 时间可真快啊……又过了一年。”感叹一句,“ 不知不觉,我都十八了。”
林溯突然坐起身,一副有所求的样子:“ 我和你说个事。”
“……?”东方见她如此,眉峰微挑。
那日对上木道人,林溯自问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活下来。在强行修习北冥心法时,生死一线,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眼前人。
“ …… ”他狭长的桃花眼静静地望着她,等待他的下文。
“《礼记·内则》有记——‘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仙儿虽是我的徒弟,但年纪却和我差不多大。她与阿飞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过两日给她举行笄礼,好给他俩定亲。而仙儿无父无母,她的字只好我这个做师父的取。我翻了好久的书,才想出来。”
“——清芷。你觉得这个还行吧? ”
“此心冀可缓,清芷在沅湘。”东方准确地说出“清芷”这个名字的出处,“你翻书都翻到南朝的了? ”
——看来确实是翻了不少的书。
某教主心中微酸。
“ 我也不知道是哪朝的。我这辈子看的书几乎都是医术,没给她取个药材名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 所以啊……东方。”林大夫无力地倒回教主大人的怀里。
“所以?”他拥住她。
“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笄礼,一套流程下来好麻烦啊。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所以,我这个当师父的就省去那些繁文缛节好了。至于字嘛……”林溯黑白分明的眼珠儿转了转,“也不去麻烦童姥师父她老人家了,你给我取怎么样?”
“!!!”东方顺着林溯脑后雪发的大手一顿,心中不再平静。
“ 你可知让我取字,这意味着什么?”他由平躺转为侧卧,深深地望着她。
“ 我知道啊。”林溯眨眨眼,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仿佛在一下下地撩拨他的心弦。
女子若及笄未字,直到出嫁都未曾取字,那便是她的丈夫来取。
“ 你是我老公嘛。”她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老公?”教主大人黑了脸,纠正她,“是相公!”
老公一词,在这个时代可不怎么好听。和太监那是一挂的。
“ 好好好,相公。”林溯撇撇嘴。明明才大她八岁,多萌的年龄差啊。可是这代沟……
“……未央。”他突然说。
“嗯?”林溯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东方却不再与她解释了,不由分说地吻住那浅色的双唇,欺身而上……
二月八,灯由亮。
璧人成双,蓝颜红妆。
夜未央,爱未央。
被翻红浪,梨压海棠。
愿卿长乐不尽,你我爱意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闭眼开车,车门已锁,钥匙被我扔进马里亚纳海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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