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类似拂袖的动作, 丹凤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空药瓶收起来, 这些可都是玉做的，还挺精致的，手工费都要不少吧, 重复利用一下很有必要, 不然就是资源浪费。

小妖精无所谓地说：“好像是这样吧，我也不记得是谁说过的了。”

听她语气中全无尊重之意, 丹凤就知道她所言不虚，若是真的明白一些, 哪怕如丹凤这般，也会多些敬畏之意。

这些化形的小妖精都没什么定性，说了这么一会儿话, 糖豆又吃完了，就有些不耐烦, 丹凤也不狠留, 目送对方蹦蹦跳跳离开，没走多远就消失在草丛之中不见。

比起人形, 这些家伙更喜欢用原形, 而原形么，看到草丛之中窜得飞快的黄鼠狼, 丹凤抿嘴笑了笑，难为她化形之后全看不出半点儿习性来。

隐藏剧情的发掘慢得让人绝望，丹凤新鲜了两天，之后就不把它放心上了, 赚钱大业让她找到了十分乐趣，左手右手一倒腾，就是一笔积分赚入，纯赚，真好。

不等她高兴几天，白素贞突然来访，她带过来不少的材料，还带过来一个消息，“这两日我心中有感，怕是有什么不妥当，竟是算不出来，要去寻个消息，你可与我一起？”

丹凤多问了一句，故作讶然道：“黎山老母何等人物，我可不敢上前，姐姐去便是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不几日，白素贞回来，告诉她要入凡间报恩。

“妹妹可要随我去？”

对动辄修炼千百年的妖精来说，人间百年大约就是睡一觉而已，去凡间走一圈儿，无论怎样也不会有百年那么长，算不得占用时间，可以当做调剂了。

丹凤知道这是主线来了，怎会不去，“去，当然要去！”收拾了些东西，就跟着一同离开。

有了这一桩事，白素贞也没催促丹凤给她炼制随身小院儿，姐妹两个挽着手就离开了青城山。

寻人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丹凤全当是游玩了，没怎么放在心上，却在看到白素贞叩拜观世音，口称“信女”的时候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

截教也算是道家吧，作为道家黎山老母座下记名弟子，哪怕就算是编外的那种，对观音说“信女”，几个意思？

丹凤心中多有猜测，在白素贞叩拜之后问她：“姐姐可是信佛？”

“佛家导人向善，多多尊重总是好的。”白素贞又解释了一下，丹凤这才明白“信女”大约也就如同某种谦称一样，并非是纯信。

白素贞有着世所罕见的美貌，丹凤也是同样出众的相貌，两人姐妹相称，如同姐妹花一样，路上也有不少探花之人，每次遇到，丹凤都要按照往常的惯例，占便宜走人，一整套流程下来，看得白素贞眼界大开。

“这样，竟然也行吗？”

又一个公子哥儿高高兴兴地捧着丹凤喜欢的金银首饰送给她，为了她一个笑容忘乎所以。

白素贞十分不解。

“为何不行？”丹凤反问。

“与凡人牵扯太深，并不是好事，于我等修道之人来说，纯心向道才是正途。”白素贞生怕丹凤为情爱所误，语重心长地说着。

这段姐妹情，不管一开始是怎样的，到现在为止，她都投入进去了，愿意维系下这段友情。

“哪里太深了，姐姐把某些事看得太重了，他愿意讨我欢心，我收了礼物，开心了，他不就满意了？这就如同一种等价交换，他得他所得，我得我应得。”

丹凤理直气壮，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反而有些古怪地看向白素贞，跟她讲了一堆“人性”“天性”之类的说法，不外是“男人讨好女人就是天性，也是天理，这便是道，没必要去逆反”，而“人性本贱，越是不给好脸，越是给得少，对方反而越是珍惜，越是付出得多”。

这些歪理邪说乍一听还有些道理，若是深究，也不是站不住脚，白素贞最开始是十分不适应的，但是太新颖了总是会让人记忆深刻，而后来那些一个个前仆后继讨好她们的人似乎也印证了丹凤的观点，让白素贞有了些新的体悟。

“为何说妖精总是害人，就是因为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若是为了这些人，难道姐姐甘心一辈子不修炼，懵懂山中终老？活在世上，若是在乎人言，恐怕一日都活不了，如此，何必在乎外人怎么看？反正不论姐姐如何做，总有人当姐姐是妖精就必然害人，这其中的因果，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丹凤看白素贞还是放不开，干脆言传身教，告诉她“做自己”的自在，南宋时候对女子的束缚还不大，多少母老虎还能河东狮吼，如许仙姐姐那样顶立门户的也并非少数，便是再出格些又何妨。

早就想过，难道妖精不能救人吗？为什么非要一个学徒都没当完的许仙去当大夫执掌医馆呢？

就不能女主外男主内吗？非要捧着对方上位不可吗？

如果说礼教森严，还能算是无奈之举，但明明不是，这就有些报恩太过了吧。

以身相许，和捧人上位，两样都给，实在太多。

丹凤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白素贞边听边思考，很多对她来说不太赞同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听，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有很多从来不曾细细思考的东西，如今听来，也觉出了其中的不公来。

妖精修炼何其难，光是开智一项就挡住了多少人，越是到后面越是难修炼，人族修道之人，几十年便可独当一面，对妖精产生压制，但妖精呢？

千年修炼，不过化形而已，多少心性还未曾磨炼，茫然不知就做了别人的踏脚石。

不公吗？

不公。又如何？

白素贞眼中有某种光在闪烁，纵然是道家教化，佛家熏陶，她的心中还是存着那一点儿野性，并不是随便就能消磨掉的。

只是，转瞬就把所有的想法放下，再次温柔起来，有些事，不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为高不代表战力强，这方面，丹凤已经足够代表。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