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还以为还会有… …”

楚留香碰见的事情多了, 也算是有经验了，结果他集中精神盯了一整天，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倒不是他期望发生什么, 而是这样一来，反而没了追踪的线索。

当然, 能不出事还是好的。

姬冰雁当天也来到了丹凤的小院儿，询问她是否有什么影响, 关切之情流露，让楚留香微微侧目。

“放心好了，已经没事了。”

丹凤说了她追踪的结果, 楚留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所见之中, 丹凤分明一直都在场中坐镇, 她什么时候追出去的？

她又是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不，她现在好像还是没有武功, 还是说这种武功已经到了化境, 完全内敛不为人所察觉？

“漂亮姑娘？”姬冰雁皱眉，在他看来, 漂亮也是麻烦的代名词，“那就要问香帅了，他对这些可是最有了解的。”

哪里有美女，又是怎样的美女, 大约楚留香这个盗帅比采花贼还要清楚得多。

楚留香被好友花样调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声说：“若是太原地界，如今漂亮还爱使鞭子，刁蛮还嚣张的，大约就只有火凤凰金灵芝了，她是金太夫人的孙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我，也要让她两分，若真的是她所为，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天一神水？”

因无花而引起的那一系列毒杀好像还在昨天，楚留香回想起来也是心痛，他是真的曾把无花当做朋友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丹凤无辜摊手，她没有继续追问，反正恶有恶报么，至于其他的，难道她问了对方就会说吗？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你去查吗？”姬冰雁看着楚留香，反问之中没什么火气，却让人听出了一种谴责来。

楚留香看看不请自来的姬冰雁，又看看毫无异议的丹凤，又摸了摸鼻子，说：“好吧，我知道了，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了。”

见过胡铁花的四处留情，也见过姬冰雁的姬妾，楚留香自己也有红颜知己，对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他算是最清楚不过了，这时候厚道地没有挤眉弄眼地做什么怪样子，反而拱拱手，潇潇洒洒地跃墙走了。

“你们江湖人士，是不是都爱翻墙？”

丹凤想到上次某人也是翻墙进来的，开口问道。

姬冰雁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他多少还是为了丹凤着想，准备离开，说：“那我这次走门好了。”

毫无趣味的话题，亏他还能说得如此认真。

丹凤看了姬冰雁一眼，确定这人是真的没什么幽默感，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了自己的要求：“我想渐渐原东园，在原随云不知道的情况下，单独见原东园。”

最开始明明是为了卖药，偏偏又弄出来了医道大会，又多了人命案，又逼了人弃恶从善，丹凤发现自己偏离主线太远，只想赶紧把目标纠正过来，赚了这一笔之后，她也能好好考虑一些为国为民的事情。

比如说拿出来部分金钱建造专门的医科学校什么的，为了功德值而损失积分，还是值得的。

“无争山庄的庄主原东园？”

姬冰雁微微皱眉，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淡出江湖，如今世人都知道原随云代表了无争山庄，许多人还以为原东园早就死了，那人，还在吗？

“是啊，我想跟他谈笔交易。”

丹凤并不对姬冰雁掩饰自己的财迷，却又套了一层大义，“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做，没钱可不行。”

“你需要多少钱，我先给你。”姬冰雁说得十分痛快，便是对朋友，他的通财之意也要来个斗智斗勇才会给，对丹凤，铁公鸡也不吝啬羽毛了。

“如果可以，当然多多益善。”

丹凤的眸中意外惊喜，她是完全不介意拿男人给的钱的，但，对上姬冰雁那双冷傲眼中的情意，她的良心总算是醒了一点儿，如果把一个兰州巨富就此弄破产，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太好。

天生的富贵人家，祖辈积累，她若是见到那种不肖子弟，只当教训败家子，宰了也就宰了，但姬冰雁白手起家，点滴来之不易，她若是如此取了，倒像是那些不分善恶的昏官，只会一刀切的狠辣，却不容半点儿法外情。

“哈，我就是说说，我还是能够自己赚来的，你若想帮我，等我做好事的时候你再帮我盯着啊！”

把自己说出去的话转回来，丹凤好像看到无数的金山银山长着翅膀飞走了，又像是沙漏之中的沙，半点儿都留不住。

姬冰雁却没有太纠结，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沓子银票来，放到丹凤面前，说：“这次出来我并没有带太多，这些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再取来。”

票号钱庄这种存在也未必保险，姬冰雁的钱除了生意上的运转，剩下的多成箱贮存在密室之中，随身带着的银票都是为了方便使用，十几万而已，的确算不得多。

“够了够了，我只当你在我的医学院投资了，以后建好的医学院就归你管理了，你就是名誉校长！”

丹凤头一次拿钱拿得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口上的许诺也是飞快，说完就觉得心中一轻，功德值高了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良心也增多了呐。

非要一报还一报才能安心。

“医学院？”顾名思义，倒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之前从未有过，姬冰雁问了一句。

丹凤便痛快地说了自己的畅想，如今的医术各家都是敝帚自珍，高明的都当过家学渊源来传承，不高明的赤脚大夫医死人也没处说理去。

为了能够让那些抱着高明医术不准备当医生的人能够合理让渡这部分资源，为了让那些想要行医却苦于没有技术的人找到这份能够糊口的工作，一个资源重新分配的学校就很有必要了。

“用最新的医术吊在前面，让那些神医们乐于去医学院当老师，从此教书育人，名留青史，用免学费来降低门槛，收纳更多愿意学医的人，便是照本宣科，以后若能多救治一个人，也是功德… …”

什么义务教育，什么九年教育，什么高等教育… …被一层层教育培养出来的丹凤最熟悉的也是这一层层教育的套路，她或许不知道太多政治上的必要性，却知道这些改变对平民百姓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多了一个谋生的渠道，多了一个上升的平台，他们不会不愿意的，只有那些以医术闻名的神医们可能会有些别扭，但真正的神医治病救人，医德仁心，其实不太会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样的理由而故意为难。

最难得就是那种心胸狭小又有能力的人，但这方面，也是能够利诱和避免的。

但，还是太麻烦了，只是想想，就知道自己勾画出来的这个蓝图不是一动嘴皮子就能成的，这次医道大会，丹凤近乎亲力亲为，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能力大约并非组织管理方面的，又劳心又劳力，若是一个名誉校长就能找到更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她乐意之至。

明月清辉，落在姬冰雁的眼中，皎皎之光也如明月，静静地照在面前人的身上，他从不知道哪个女子能有这番心思，心怀世人，欲济天下，这不像是女子的心思，却又是真真切切从对方口中说出，于是，愈发令人心折。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喜欢，而她的这份信重。

被“名誉校长”的说法冲昏了头脑，姬冰雁知道那是多大的名声，也知道那是多大的重担，但在他看来，这个词背后的信任才是最令他心动的。

“我帮你。”他有些激动地拉住了丹凤的手，正说得兴致勃勃的丹凤还在想以后弄一个解剖室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时候，就听到姬冰雁这句表态，她笑起来，“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这件事，也只有你做我才放心。”

这个世界之中，她认识的人不多，神水宫中的那些且不必说，大多都是一面之缘，而她们肯定不会轻易出来，不会帮她做事，而楚留香，他做事的确是能够让人信任，但这种持之以恒的事情，谁能相信那个如风四处逍遥的男人会停留在原地呢？

剩下的，也就只有姬冰雁了。

姬冰雁并不知道自己算作是二选一之中比楚留香更靠谱的那个，被丹凤的语言蛊惑，他的心中激昂澎湃，无数的豪情壮志又冒了出来一样，像是十几岁的时候初出江湖，对这个世界抱着无限的幻想，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这一夜，姬冰雁又是跃墙而出的，因为夜色深了，再从门走要惊动不少下人，反而有些兴师动众的张扬，很可能为丹凤的名声增添风流的一笔。

爱惜一人，必爱其名如己甚。

他这一番心思，丹凤却是没有追究那么多，只在他跃墙离去之后，嘀咕一声：“又是翻墙。”

作者有话要说：　　不自觉就偏离初衷的丹·没头脑·凤。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