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一直在观察韩双的表情。
在听到福=寿=膏的时候, 韩双脸上表情不变,可是眼睛却闪了一下,然后紧紧闭上了——原来他也是怕这福=寿=膏的!
赵郁记得前世, 待他从西北回来, 这种福=寿=膏已经在京城传遍开了,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 都有人使用这福=寿=膏。
为了禁这福=寿=膏,后来赵郁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也杀了不少人。
韩双身上带这么大量的福=寿=膏,他又做海商生意, 不免令人起疑。
赵郁临离开,低声吩咐孙夏:“不必着急,慢慢炮制他, 说不定在他身上能挖到些有用的线索。”
他沉吟了一下, 道:“比如这西洋福=寿=膏是如何大量进入大周的, 再比如韩双的主子到底是谁,借韩双的手做了哪些肮脏的事。”
孙夏原本正悄悄观察赵郁,见状忙垂下眼帘, 恭谨地答了声“是”。
他是那种丹凤眼薄嘴唇尖下巴的长相, 瞧着有些冷峭, 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孙夏和孙秋是兄弟,和温凉温和兄弟一样,从小被青衣卫收养,在无数孤儿中脱颖而出, 成为青衣卫顶尖的杀手和暗探,如今都被派到了端懿郡王这里。
林文怀下的命令是让他们听从端懿郡王一切指令,他们必定会忠诚于端懿郡王。
赵郁出了刑室,温凉正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忙含笑道:“郡王,现在换妆么?”
赵郁想了想,微微一笑:“暂时不用。”
他今天一天都没工夫去后院。
赵郁刚在外书房坐下,小厮阿贵就进来通禀:“郡王,丁掌柜和王掌柜从兰州过来了!”
闻言,赵郁起身道:“我去迎接他们!”
这一世已经和前世不同,若是太子安然无恙,他就老老实实做他的端懿郡王,和好兄弟白佳宁一起经商发财,养活妻儿,因此自然要厚待这些重金礼聘来的掌柜。
丁掌柜和王掌柜这次过来,应该是运往西北的货物已经发卖完毕,要和他商议购买药材运回京城和江南发卖之事。
送走丁掌柜和王掌柜,赵郁还没转身回去,就看到温和亲自赶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赵郁心知是林文怀到了,不由笑了起来,当即带着随从迎上前去。
马车停稳后,温和扶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下了马车。
赵郁定睛一看,见这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头戴玄色飘巾,身穿青色道袍,清水布袜,玄色千层底布鞋,分明是一个英俊出尘的年轻书生,却正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太监林文怀。
前世林文怀一直对赵郁很好,赵郁能够顺利登基,他出了一份大力,而且赵郁登基后他继续支持赵郁。
直到赵郁去世,林文怀一直忠诚。
因此赵郁一看到林文怀,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迎上前去道:“林叔!”
林文怀从小伺候皇伯父,当得起他的这声叔。
而且他发现了,只要他叫林文怀“叔”,林文怀基本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林文怀见了赵郁,不禁也笑了起来,道:“郡王好淘气啊!”
两人都不是虚伪的人,也不过多寒暄,直接去了外书房,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赵郁先问庆和帝的情形:“林叔,皇伯父现如今龙体可健旺?”
林文怀笑了:“若是郡王能多去京城几趟,到了京城能多呆几日,临离开记得去向陛下辞行,陛下的龙体想必会更健旺。”
赵郁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笑容可爱:“林叔,你想法子提醒皇伯父一下,只要每次我进宫觐见,他都能给我备下丰厚的零花钱,我必定把延福宫门槛踏破!”
林文怀见他还是淘气,便笑了起来:“我估计陛下会欢迎之至!”
他先前还自称“咱家”,可是这次不知为何,觉得端懿郡王格外亲近,不由自主就改了称呼。
谈罢这些琐事,赵郁便直接进入了正题:“林叔,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他略一沉吟,然后道:“太子如今怎么样了?”
林文怀闻言,心中惊讶,抬眼看向赵郁,见他眼神清澈,又知赵郁性子,便也直接道:“太子还好。”
因实在是疼爱赵郁,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有孟家支持,自是无碍。”
赵郁有些欲言又止:“我是指太子的身体......他身边不是有几个娈童么......”
林文怀凝视着赵郁,等着赵郁的下文。
太子有娈童的事在京城贵族圈中并不算是秘密。
赵郁又思索了片刻,这才道:“我听说常在烟花中行走的人,容易染上杨=梅大=疮之类的病,有人为了害人,也许会让染上脏病的人去接近要害的人,好传播这脏病。不过我觉得,若是有良医,又疗治及时,病应该还能治好。”
他知道太子赵曙前世死于杨=梅大=疮发作,却不知是何时染上的,若是此时庆和帝介入,说不定赵曙还未染病,还有救。
林文怀一听,当即收敛笑意,道:“郡王,我这就禀报陛下。”
赵郁知道林文怀是庆和帝的亲信,又多掌管着皇帝暗卫青衣卫,自有传递消息的渠道,便道:“林叔既然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了,我六七月份也许会进京一趟,到时候见面再聊吧!”
他算过时间,兰芝的产期就在四月,待兰芝生产罢,他再带着兰芝和孩儿进京觐见皇伯父,这样就能把兰芝和孩儿的身份过了明面。
林文怀何等聪慧,立即明白了赵郁之意,便含笑道:“郡王,陛下若是知道郡王有后,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赵郁不禁笑了起来,小虎牙也露了出来,笑容格外的纯真可爱:“那就劳烦林叔多在皇伯父面前美言了!”
送走林文怀,赵郁站在门外,目送林文怀乘坐的马车在青衣卫的扈卫下逶迤远去,心中格外的明净澄透。
兰芝已是六个多月身孕了,腹部已经隆起得很明显了。
秦二嫂本身就是药婆兼女医,对兰芝照顾得很是经心。
为了兰芝将来生产顺利,她每日上午和下午都要兰芝各散步半个时辰,风雨无阻,而且还要进行各种按摩。
这日下午,秦二嫂一到时辰,就把在楼上睡午觉的兰芝给叫了起来,扶着她下楼去散步。
兰芝扶着母亲慢慢走在白石铺就的小径上,偶尔抬头看向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见山上积雪未化,不由叹了口气:“娘,春天什么时候能来啊?我想家了......”
今日是正月十五,她记得在宛州,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全城张灯结彩,大户人家不但在门前挂上各种彩灯,还要在门外燃放烟火。
城中女眷,不拘是高门,还是小户,都要头戴象生花,身穿白绫袄相约出去走百病,结伴而行,见桥必过,以祛病延年。
这可是女眷们一年到头最盼望的节日了。
秦二嫂小心翼翼搀扶着兰芝:“女婿不是说了么?待孩子满月,就可以回去了!”
兰芝想起韩侧妃在宛州,如同一把利刃悬在颈上,顿时有些败兴,便道:“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她从来不肯让自己沉浸入不开心的情绪里,当下心念一转,马上和秦二嫂商议起药香的用法来:“娘,咱家的药香是催产用的,可是单是熏的话,起的作用还是有限,能不能把药提炼出来,直接让产妇服用汤剂......”
秦二嫂对这些是最有兴趣的,当即松开兰芝的胳膊,和兰芝认真讨论起来。
翡翠见状,忙上前搀扶着兰芝。
反正她也听不懂秦二嫂和兰芝谈话的内容,那就好好照顾兰芝吧!
母女两个商议了半日,最终达成一致,明日试一试,看能不能做成汤剂。
谈罢正事,秦二嫂看了女儿一眼,见她双目盈盈,肌肤白里透红,樱唇红润,分明是状态极好的模样,不由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忙笑着吩咐翡翠:“翡翠,这会儿太阳落山了,凉意下来了,你上楼一趟,把你们姑娘那件大红织锦斗篷拿来吧!”
翡翠离开之后,秦二嫂这才低声问兰芝:“你和女婿夜里有没有——”
这些日子,每夜都是女婿赵穆一个人守着兰芝,照顾兰芝。
兰芝大眼睛盈盈看着母亲:“娘,夜里怎么了?”
秦二嫂见她懵懂,忙低声道:“女婿才二十岁,正是血气旺盛之际,你若是不想他把丫鬟收房,得想法子满足他......”
兰芝闻言,白嫩的小脸瞬间红透了,忙垂下眼帘:“娘,你说什么呢!”
秦二嫂是女医,自然懂得这些房中之事,搀扶着女儿,压低声音絮絮道:“兰芝,虽然都说女子有了身孕,须与丈夫分房,给丈夫安排丫鬟收房,可是娘告诉你,如今你已是六个多月身孕,只要有所控制,还是可以的......”
兰芝红着脸没吭声。
可怜她活了两世,还真不知道这些道理。
秦二嫂从十四岁开始跟着做女医的母亲来往于高门小户的内宅,对这些简直是最有发言权,如今对自己嫡亲的闺女,自然是倾囊相授:“......都说孕妇要节欲,可是孕妇有时反而更需要满足,你可以......”
兰芝的脸热得发烫,却没有阻止母亲,而是低头听着。
赵郁如今虽然也睡在她的房里,不过十有八=九是被她赶到榻上睡的,而且自从她重生那早上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亲近过......
秦二嫂又开始传授孕期行房的姿势:“......这几个姿势虽然都可以,但是后面那个是最适合的,也最安全......”
到了晚上,赵郁终于忙完了,因为懒得易容,就等秦二嫂她们睡下了,这才直接去了后花园。
兰芝已经睡下了。
她正似睡非睡,听到赵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知道他回来了,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赵郁刚洗过澡,一进来就带着股清新好闻的水汽,他在床边坐定,把双手搓热,这才掀开锦被,开始为兰芝按摩小腿和双脚。
如今兰芝已经是六个多月身孕了,夜间常常双腿抽筋双脚发麻,一夜往往要醒好几次。
先前赵郁一直认为生孩子是最简单不过的事,瓜熟蒂落自然而然就生出来了,如今夜夜照顾兰芝,他才知道女子怀孕生子,实在是最辛苦的事。
想到兰芝为了生子所受的辛苦,赵郁心中更为怜惜,按摩兰芝脚底时就更用心了——这还是岳母大人教他的按摩穴位的法子,他为兰芝按摩了一阵子了,似乎有些效果。
兰芝的脚底被赵郁按摩得有些作痒,不由颤了颤,往回缩了缩。
赵郁立时知道她已经醒了,却装作不知,抓着兰芝的双脚,认真地按摩着。
兰芝的脚挺好看,脚瘦瘦白白的,可是脚指头一粒粒小小的很是圆润可爱。
想到兰芝的脚每次洗完了居然还要涂抹玫瑰香油,赵郁就想笑——他真没想到兰芝的脚的待遇,比他的脸的待遇都要高!
赵郁一直以为他爱洗脸,已经是足够重视他的这张俊脸了,没想到还是不如兰芝对她的脚的重视程度!
兰芝发现赵郁还玩上瘾了,一粒粒捏她的脚指头,忍无可忍,抬脚就去踢赵郁。
赵郁是被兰芝踢出心理阴影的人,早有防备,一翻手,一手握住了兰芝的左脚踝,一手握住了兰芝的右脚踝,跪在兰芝身前,笑盈盈道:“兰芝,我早有防备!”
床头小几上的烛光照在赵郁脸上,他此时披散着玄色缎子一般的长发,身上只穿着兰芝做的白绫中衣,肌肤白皙,眉目清俊,小虎牙闪闪发光,笑容灿烂中带着些狡黠——兰芝一下子看呆了,心道:人说“灯下看美人,尤胜白日十倍”,看来果真如此!
赵郁见兰芝移开了视线,还以为她酝酿着大招,要再袭击自己一次,便把兰芝的两个脚踝并在一起,自己从兰芝背后贴了过去,笑嘻嘻道:“你这下没法子了吧?!”
他的长发垂了下来,落在了兰芝脸颊,兰芝有些痒,就挣扎了起来。
她自是挣不过赵郁,挣了几下,觉得有些不对,伸手往后一探,脸一下子红透了,忙不迭缩回了手:“你这......你滚啊!”
赵郁垂目看着兰芝身前,一时有了痴了。
兰芝怀孕后,这里似乎更丰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