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揪着赵郁的耳朵, 把赵郁给拽了起来,一脸严肃:“赵郁, 我是认真的!”
赵郁原本笑得眼睛水汪汪的, 俊脸泛红,见兰芝如此认真,他不敢怠慢, 当即正色道:“嗯,兰芝你说吧,我认真听。”
这个问题兰芝已经思索很久了, 也和祁瑞在一起讨论过, 甚至和甄夫人也一起聊到过, 那就是各地世家、豪商和大地主大量囤积白银,令市面上白银紧缺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在前朝历史上也闹出过大乱子,她读了前朝史书中的相关记载,联系自己从朝廷邸报中寻到的蛛丝马迹,越想越觉得担心, 因此想和赵郁谈谈这件事。
听了兰芝的话, 赵郁心中大喜——他前世就面临过这个局面,当时相当危险,不过因为祁瑞王湉等人的辅佐, 朝廷最终还是解决了这个危及王朝命脉的大患。
他开始滔滔不绝向兰芝讲述了起来。
兰芝认真地听着, 有的地方听懂了,有的地方没听懂,不过大致意思她却听懂了, 也就是说,由朝廷来囤聚白银,发行银票,市面上不许白银流通。
她言简意赅道:“阿郁,如果要全大周统一发行银票,就由源隆号来发行吧!”
不待赵郁回答,她便接着道:“源隆号我只是暂时管着,等阿犬长大,就交给阿犬!”
赵郁明白了过来。
他紧紧抱住了兰芝,声音低哑:“好!”。
源隆号明明是兰芝的私产,兰芝这样做,却是把源隆号又还到了大周天子手中......
兰芝见赵郁半晌没吭声,忙解释道:“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尚,我是这样想的,陛下把源隆号赐给我,估计打算的就是通过我给阿犬,我何必自己占着呢?”
赵郁笑了起来,柔声道:“兰芝,你好聪明!”
外面风雪正骤,卧室内温暖无限。
兰芝依偎着赵郁,又问道:“阿郁,咱们什么时候和西夏赫孙开战?”
赵郁看了看四周。
拔步床的床门关得紧紧的,形成了一个温暖温馨封闭的小世界,这小世界内只有他和兰芝。
他凑近兰芝,在兰芝耳畔轻轻道:“大周决不可能主动进攻,咱们在西夏和赫孙内部有内应,我已经接到线报,西夏王和赫孙王都对使团在大周京城的谈判毫无进展感到愤怒,要在除夕之夜,趁大周过年大举进攻,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咱们要做的,就是枕戈达旦,做好伏击准备......”
兰芝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发现距离除夕已经没几日了,也就是说,大周与西夏赫孙的这次大战即将开幕。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低声道:“阿郁,士兵的绵衣、军粮、军饷和抚恤,一定不能懈怠。”
赵郁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交给甄素和与祁瑞去办。”
夫妻两个聊了半日,依偎着睡下了。
兰芝很快就睡着了。
赵郁抱着兰芝,轻轻抚摸着兰芝柔软的腹部,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他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想着兰芝只是内宅女子,因此从不和兰芝多说,以至于夫妻隔阂渐生。
这一世他有什么事都和兰芝商议,夫妻有商有量,共同面对,这样真好......
早上兰芝起身时,赵郁早上朝去了。
兰芝推开窗子向外看,见雪依旧在下,整个庭院都成了雪白的一片,便又关上了窗子。
接下来的这几日,兰芝一直在忙碌把二百万两银子凑齐交给赵郁一事。
这些银子,是要做军饷的,必须是真金白银,白花花堆在那里,激扬士气,鼓励斗志。
一车车运送银子的马车在青衣卫的护送下进入京城,驶入了端王府,隆源号从各地抽调来的账房先生拿着算盘不停地拨打着,一台台大秤称着白花花的银子。
待二百万两凑够,祁瑞带着孙夏、孙冬兄弟等青衣卫精锐,做商队打扮,押着一队马车逶迤往西北而去。
这日赵郁进宫去接阿犬,因阿犬还在睡午觉,赵郁不忍心叫醒儿子,便陪着庆和帝品茶闲聊,等着阿犬醒来。
庆和帝听赵郁说了兰芝出借二百万银子做军费以及她对隆源号的打算,不由吃了一惊:“秦氏居然有这样的心胸!”
接着便又点头叹息道:“原来朕的小皇孙这么聪明,不只是随你,还随他的母亲啊!”
赵郁:“......”
父皇即使是称赞兰芝,也会落在称赞阿犬上,可真是护短兼偏心。
正在这时,赵郁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却见只穿着白绫中衣的阿犬揉着眼睛走了过来,乌檀色长发披散着,小脸洁白晶莹,大眼睛乌溜溜的黑宝石一般,可爱极了,不由放柔了声音:“阿犬——”
阿犬“嗯”了一声,走过来小狗一般趴在了爹爹的背上,声音带着鼻音:“爹爹。”
这一瞬间赵郁满心都是温暖和幸福,心里叹息着:原来有亲儿子的感觉是这样啊......
前世他过继了大哥的儿子,侄子对他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敬,亲儿子和侄子还是不一样的......
阿犬趴在赵郁背上,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爹爹,阿犬要有弟弟了?”
赵郁轻轻“嗯”了一声:“明年夏天,你母亲就要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阿犬的小脸贴在爹爹背上,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爹爹,娘亲还要阿犬吗?”
他自从跟了皇爷爷进宫,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就是娘亲有了弟弟妹妹,还会疼爱他吗?
赵郁的第一反应是:咦?几天没见,阿犬小崽子话说得很清楚啊,比先前强了不少!
他的第二反应是:哎,阿犬妒忌他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了!
庆和帝听了,也呆住了:谁教阿犬这个的?
他当即看向一边侍立的白文怡——阿犬在延福宫中,一般都是由白文怡来照管阿犬的起居。
白文怡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忙陪笑道:“陛下,阿犬小公子一向早慧......”
庆和帝又看向赵郁和阿犬父子俩。
赵郁捞过阿犬,抱在怀里,看着阿犬含着泪的大眼睛,认认真真道:“阿犬,爹娘即使给你生了弟弟或者妹妹,我们也会疼爱你的,你是爹娘的嫡长子,呃,就是说你是爹娘的第一个孩子,即使以后爹娘给你生十个八个弟弟妹妹,可是对爹娘来说,你依旧是爹娘最重要的孩子......”
庆和帝静静听着,刚开始还觉得赵郁太啰嗦了,可是听着听着自己也有些感动起来,想起往事,心中怅然后悔......
阿犬听得很认真,最后伸出胳膊揽住了爹爹的脖颈,小脸贴在爹爹脸上,奶声奶气道:“爹爹,阿犬明白了,爹娘最疼阿犬。”
赵郁听了,老怀大慰:哎,我也会教育儿子啦!
接着他便听到阿犬声音清脆:“爹爹,那阿犬以后每天都跟娘亲一起睡!”
赵郁:“......好。”
阿犬笑得眼睛眯着,像得意的小狗似的,就差没有一条尾巴摇来摇去了。
庆和帝笑了起来——哈哈,阿郁上阿犬的当了!
连一边侍立的白文怡也偷偷笑了起来——赵郁一向精灵,没想到却一头钻进了阿犬的陷阱!
赵郁抱着庆和帝,忽然道:“父皇,我打算为阿犬请封世子。”
白文怡闻言看了过去。
端王立世子,说起来不算大事,可是朝廷中人都明白这件事对大周来说,意味着什么。
端王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立阿犬为世子,意味着确定阿犬的继承人地位!
他不禁心潮澎湃,有种自己围观了历史进程的感觉。
庆和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朕正好趁正旦大朝会宣布此事。”
阿犬坐在爹爹怀里,因为刚才得到了跟着娘亲一起睡觉的权力,心中正得意,根本没听爹爹和祖父在说什么。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除夕就要到了,这一又要过去了。
大周的诸位亲王郡王都携家带口赶来京城,以参加除夕之夜的皇室夜宴和大年初一的正旦大朝会。
阿犬从宫里回来后,秦二嫂和秦仲安陪了外孙几日,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他们两口到底在城里呆不住,就又回蔡家营了,今年准备在蔡家营过年。
兰芝自是舍不得,可是秦仲安悄悄和她说:“兰芝,你娘如今迷上打马吊了,早和蔡大娘她们约好,过年时天天聚在一起打马吊吃锅子,她如今心里牵挂着呢!”
听了爹爹的话,兰芝只得让孙秋备了马车,送爹娘回蔡家营。
腊月二十六这日,珊瑚把端王府给各家亲眷送的年节礼单拿了进来,呈给兰芝看。
兰芝第一个看的自然是给爹娘的年节礼单了。
她细细看了一遍,又添了几样:“庄子上送来的碧粳米和各样腊制野味,再添一倍;各样陈女贞酒、桂花酒、茉莉酒、南酒和花雕,再添一倍;再添一件藏青缎面灰鼠皮袍,一件大红织锦面雪貂皮袄......”
珊瑚答应着,一一记录了下来。
刚忙完这件事,兰芝有些疲惫,扶着翡翠起身,在明间里踱了几步,外面便传来玛瑙的声音:“启禀王妃,福王世子妃、世子侧妃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和家人去庆祝啦,今晚只有一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