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客联盟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里,菲奥娜是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小姑娘。
——然而在一个实力至上的组织里, 当一个自身实力强度很有争议的人被予以这样的评价的时候, 给出如此评价的人可绝对不是抱着什么夸奖和鼓励的心态这么说的。比起正常人在说“乖巧听话”这个词组的时候抱有的温情, 刺客们说起这个词组的时候, 带有的更多的是某种类似于轻蔑和嘲笑的情绪, 大致翻译一下这个评价的言外之意的话大致就是这样的:
看, 这就是那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
她那时的能力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摸索,而不管是通灵还是巫术, 都和笃信物理意义上的武力的刺客联盟里的任何一种流派扯不上半点关系。就算后来她逐渐有了这方面的能力,也一直没怎么被人看重,因为精神方面格外强大的人,相对地, 他们的物理方向上的自保能力就要相对而言弱上那么不止一点半点。
一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通灵者,甚至身处最危险最黑暗的、奉行力量至上法则的刺客联盟, 她竟然还像外面的普通的小姑娘一样养猫,再加上她自身的实力水平着实有待商榷, 因而在大部分刺客的眼里,根本就不需要菲奥娜多说什么、多做什么, 他们之间便仇深似海了。
因为她身为全联盟里武力值最低、却又能活得简直就像个普通人的这件事,本身就是最无声也最有力的嘲讽。
菲奥娜对外界的这种微妙的嫉妒和恶意还是比较敏感的, 再加上以前,她对自己是“寄人篱下”的这个事实认识得相当到位,平常她也不会闲的没事到处乱逛, 上面——也就是塔利亚那里——难得会有专门对她下达的指令,不过但凡有指令下达到她本人,她就会立刻努力百分百完成,让人省心得很。
然而这种乖巧,与其说像那些生活优渥、教养良好的小朋友们的“乖”,倒不如说她是在下意识地通过这种方式来讨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别人家里求得一个安身之所而已。
所以希瓦夫人打从一开始起,就没有对这件任务予以任何的、专门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在他们对菲奥娜固有的印象里,她还是个面对塔利亚的时候都要乖巧听话、平时见了他们这些高阶刺客都恨不得绕路走,说话声音都不怎么大、温柔有礼得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女孩而已。
她在某次和该隐交换情报的时候,突然有感而发岔开过话题,说希望自己的女儿卡珊德拉可千万不要变成菲奥娜这个样子,太要命了,要不是塔利亚三令五申过说菲奥娜·别列科瓦死在哪儿都不能死在刺客联盟,这位俄罗斯混血姑娘的坟头上的草怕是都有两米高了。
该隐难得地对她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还给她略微纠正了一下她那源于东方国度的用来骂人的某句话:“我们这边没有坟头草这个说法,最多说墓园边上的冬青树枝繁叶茂。”
然而这次,菲奥娜破天荒地没有听从任何来自希瓦夫人的指令。希瓦夫人构想中的那些类似于“菲奥娜乖巧地低着头应声,然后跟在她身后匆匆离去”的场景,压根连出现的苗头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展现出太多慌乱的神情,只在刚看到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失态了一下而已,更何况眼下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只见菲奥娜蹲下身去,将刚刚一不小心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细细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着的泥土,把这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手边的袋子之后,才对希瓦夫人彬彬有礼地一点头:
“夫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来接我回去呢?”
希瓦夫人一挑眉:“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问夫人的行动目的了,忒弥斯?”
“还是要问清楚的好。”菲奥娜依然用那种考究得不像是日常对话、更像是在做什么繁琐别扭的口语练习的方式说话,而在某些情况下,这种过分礼貌的说话方式可比扯着嗓子骂天骂地骂空气更加气人: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隶属过刺客联盟,最多只能算寄住在那里而已。”
希瓦夫人突然有了种很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只在她当年发现自己怀了卡珊德拉的时候才有过。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是毁灭了算了,而菲奥娜的下一句话让她难得地再次有了这种想法:
“既然我现在不隶属刺客联盟,那夫人叫你来‘带我回去’这件事,就不是什么硬性的命令,而是她身为我名义上的监护人的要求而已。”
“而既然这只是监护人的要求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拒绝呢?”菲奥娜一耸肩一摊手,语气那叫一个温和,和被她说的话给惊得目瞪口呆的希瓦夫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世界上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被监护的人一定要听从监护人的话的吧?更何况夫人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监护人、且之前就已经摆出要和我划清界限的架势来了,不是吗?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什么‘学徒一定要听从导师的教导、孩子一定要无条件绝对服从家长指令’的这样的陈旧的条文早就过时啦,不适用了。”
“也就是说,这是‘家事’,不是‘公事’,希瓦夫人。”菲奥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自己给自己的说法加油点赞,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要给自己发个逻辑鬼才的奖章了:
“如果你不告诉我夫人的目的,那么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希瓦夫人目瞪口呆地发现,菲奥娜的逻辑真是无懈可击得很!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把菲奥娜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说的很有道理。”
严格来说的话,菲奥娜现在的处境很是微妙。她原本的国籍不管是在挪威还是在俄罗斯还是在美国,总归不该在中东就是,这让她的国籍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而塔利亚身为她名义上的监护人,现在还在通用法律承认的所有文件上签有刺客联盟首领之女大名,也只能把菲奥娜作为“被监护者”看待,而并非她那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刺客联盟的下属,因此她的命令,除去了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严之外,对菲奥娜是一点约束力都没有;再加上她现在还在俄罗斯留学,身为未成年人,不管在哪个国家,她的受教育权都是有铁板钉钉的法律作为支撑的——
这里是有法律约束的现代社会,而不是刺客联盟可以一家独大的中东!
之前一直没人认识到这个问题,然而今天,菲奥娜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把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给一下子点了出来:
综上所述,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直接听塔利亚的!除非塔利亚命令过希瓦夫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打破刺客联盟表面上的“中立”的立场,也要把她带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塔利亚真的下过这样的命令,那么希瓦夫人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班提瓦的大门面前了。
“我惊喜地发现,你竟然在试图和我讲道理,忒弥斯。”希瓦夫人终于完全地将目光投到了菲奥娜的身上,甚至侧过了大半边身子,将之前用于对旁边身着轻甲、满是警戒意味的达米安的防备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菲奥娜这里:
“但是你要知道,‘道理’这种事,从来只存在于强者的口中。”
她蓄着齐耳的短发,双手环胸,深红的对襟长褂和漆黑的风衣在猎猎的夜风中飞舞,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刺客。而当她那双颇具东方古典风情的、上挑的丹凤眼直视着面前的人——比如菲奥娜的时候,被注视的人但凡还是个有危机感的正常人,就要从那英丽飒爽的面容上感受出某种名为“威胁”的情绪来,就好像有冰凉的刀刃悄无声息地迫近了咽喉一样:
“理论上来说,你的确没有必要听从夫人的话,但是为了你的性命起见,我劝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的好。”
菲奥娜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从希瓦夫人的话语里捕捉到了某些关键词,当然,按照希瓦夫人这样的高阶刺客的心机,这甚至都有可能是专门透露出来给她听的:
也就是说,塔利亚给她下达的“带菲奥娜回来”的任务,摆明了是要“不成功、便成仁”的。
事实上,塔利亚还真是这么对希瓦夫人说的。她虽然是刺客联盟首领之女,但是在刺客联盟内部,她的地位并没有十分超然,因此对着像希瓦夫人和该隐这样的高阶刺客下命令的时候,也不能过分颐气指使或者像个专门为难下属、美其名曰“培养你的理解能力”的领导那样含混其辞,必须简明扼要一步到位:
“你即刻启程前往圣彼得堡,把眼下身在班提瓦的忒弥斯带回来,要快。”
“如果有人从中作梗,无法将其人带回,那么就地格杀勿论。”
希瓦夫人一开始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子,因为塔利亚说的是“就地格杀”,而并非什么更为隐秘和保险的“伺机刺杀”。就在她惊疑不定,差点就罕见地开口想确认一下塔利亚的用意为何的时候,塔利亚就已经给她解释起来了:
“她的血脉的力量十分神奇,如果你不能在第一时间搞定她的话,那么你就会一直受制于她。”
“别说就地格杀了,等她的血脉力量发挥到了后期,你怕是要正面和她碰上都十分困难。”
——来自刺客联盟、终日与鲜血和杀戮为伴的这些人自然不会明白,由爱和保护、由思念和牵挂而生的白巫术,在这方面究竟能有多大的力量。
它能警示菲奥娜危险的到来,也能预言黑暗的未来,好让活在当下的人赶紧做好准备,更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给她、乃至她身边的被她认可了的人以治愈和保护。在明了了希瓦夫人的危险性之后,这位刺客联盟里赫赫有名的高阶刺客,以后定然要像塔利亚说的那样,“正面和她碰上都十分困难”了。
然而希瓦夫人只是个物理意义上的武力强者而已,没有预见能力的她自然不会意识到这点,更看不见将来,在刺客联盟对已经更改了姓氏的菲奥娜·韦恩发出数亿美元的通缉令之后,第一个接了通缉令的她会像喝了假酒一样,在沙漠里当场迷路四十八小时差点脱水昏迷,结果都这样了,到最后甚至也没能出得去刺客联盟自家门口的人间惨剧。
就在希瓦夫人差一点就要开始执行塔利亚的“就地格杀勿论”的命令的时候,圣彼得堡的女巫长塔季扬娜·拉莉娜举高了手里的灯,从一字排开得几乎望不到头的黑衣通灵者的队伍里越众而出,径直走到菲奥娜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在菲奥娜的眼里,这一举动简直就是俄罗斯版本的自由女神像:
“我们不会让你带她走的,女士。”
别说,希瓦夫人还真的就忽略了这帮人,看她脸上刚刚恰到好处地展露出来的“哦对这里还有一帮人好烦啊”这样的表情便可见一斑。对她这样的高阶刺客来说,她的表情已经能收发自如地相当到位了,也就是说,这个轻视的表情不是无意流露出来的,而是刻意做给对面这帮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要和刺客联盟抢人的神棍们看的,然而她的这个表情并没有起到意料中的作用,塔季扬娜依然寸步不退地站在菲奥娜的身边,压根就没有丁点害怕的意思,从来就不信神秘侧、是刺客联盟里响当当的笃信唯物主义的武力中坚派的希瓦夫人当即便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凭着人数上的优势就能留住她?恕我直言,像你们这样的人,再来这么多,也照样拦不下我。”
塔季扬娜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她的话,她的目光越过了希瓦夫人的肩膀,准确地定位了她身后的达米安,给杀气腾腾的希瓦夫人当场来了个答非所问:
“……诸位,这里有小孩子,比菲奥什卡还小。”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眼下对女巫之间的规则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的菲奥娜立刻就明白塔季扬娜的潜台词了:
为了不让黑魔法的能量场干涉到他人,不能用黑魔法动手。
菲奥娜立刻就想当场后退一步。据她这段时间对班提瓦的诸位的了解,接下来肯定会有某种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对希瓦夫人来说就很摸不着头脑的令人头痛的情况出现,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决定先躲得远一点。
然而她的退避却被希瓦夫人误会成了“因为忒弥斯在刺客联盟生活过很久深知高阶刺客的厉害,虽然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表面上看起来厉害了不少,但她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小怂包”。所以她便更加毫无顾忌地冲着菲奥娜伸出了手:
“你要是现在跟我走,我就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由此可见,刺客联盟这种狗里狗气、动不动就挟持人质要挟别人的作风,真是从上到下都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在这时,塔季扬娜终于开口,说出了她今天在面对着神志依然清醒的希瓦夫人的最后一句话:
“可不要太小看人,女士。”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哑,说话的时候又带上了些冷定的意味,在外人看来,便愈发不好相处,而在菲奥娜的眼里便更为可靠了:
“我们今天不会让你带走菲奥什卡,你就得怎么来、怎么走,无法多带半个人从班提瓦的大门走出一步。”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希瓦夫人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便以一种谁也没看清楚的速度抽了出来,那速度有多快呢,快得连她惯用的武器是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通过她动作带起的疾风感受得到她那蓬勃而旺盛的杀意。她戴着半截式皮手套的指间闪过一道雪亮的寒芒,直接就往菲奥娜的颈动脉那里去了,摆明了是要将她就地格杀!
一直警戒着这里的动静的达米安立刻抽刀出鞘,他一直惯用的武器是把锋利的武/士/刀,而眼下,这把锋锐的刀终于指向了昔日和他曾经归属同一个组织的高阶刺客,分毫犹豫都没有地直取希瓦夫人的后心,他自从跟在蝙蝠侠身边作为罗宾之后,囿于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他出手固然软和了不少,但是在接受了蝙蝠侠的指点之后,不管是从力道还是从速度上,他的实力已然更上一层楼了,这一刀的角度相当刁钻,又力道十足,逼得希瓦夫人都不得不专门分出点心思来,伸出另一手去要折断他的刀锋——
而就在她的手和达米安的刀即将对上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道风声。
在战斗中听到风声不奇怪,但是如果这道风声是从头顶直直而来的,那就很要命了,尤其是在战场上,你永远无法确定冲着你的天灵盖而来的是手雷还是匕首。前者可以让人当场脑袋开花,后者的话努力躲一下还是能苟延残喘的。
然而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分出更多的心神去看那是什么了。就在她听到那道风声的时候,她原本完美无瑕得宛如高级杀人机器一样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了的空隙,这个空隙电光火石之间转瞬即逝,然而达米安也不是什么善茬,当即便把握住了那个微妙的、稍纵即逝的空隙,将那锋锐的长刀一偏转,锐利无双的刀刃当即便划破了希瓦夫人的手心。
螳臂当车,也要当得来势汹汹而不可阻挡!
希瓦夫人本来没把这个程度的小伤放在心上的。对于她这样的高阶刺客来说,这点擦伤简直就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而已,毕竟在成为高阶刺客之前,他们也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拿命换饭吃的人,比起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她在心灵和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更大:
她竟然被达米安给伤到了!
——其实截止到刚刚为止,也都不算什么。区区心灵上的创伤嘛,多深呼吸几次摆正心态就解决了,实在不行改天去把达米安按在地上爆捶一顿也能很好地起到缓解压力顺便忘掉这件糗事的作用。
然而下一刻,希瓦夫人惊恐地发现了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她的身体莫名其妙地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自此,在这次短暂而锋芒毕露的交锋里,一切的胜负都在刹那间被扭转。因为希瓦夫人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所以达米安本来都要收刀变招了,她硬生生把自己的手送了上去,露出了一个大得让人简直要怀疑自己眼睛的破绽。达米安还是个少年人,带着一往无前的那种冲劲和狠劲,在看见这个破绽之后,根本无暇多想“有没有可能是陷阱”之类的阴谋诡计——不如说,有菲奥娜这种神秘侧的通灵者在的地方,发生多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更何况小小一个破绽!
他立刻就一刀划过去,快准狠,力道满分,差点就能当场废掉希瓦夫人的这只手,而更让这位高阶精英刺客怀疑人生的,还是来自头顶的那道风声。
她一开始以为最多就是个花盆,花盆是个死物,循着风声的轨迹避过去就行了。结果就在她避开了这道风声、身体却不听使唤了的下一秒,那个不知名的重物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动调整了自己的下落轨道,冲着她的头顶就去了。
而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她直接就把自己的手怼在了达米安的刀上。
突然开始怀疑人生的达米安:???是我疯了还是您瞎了,夫人???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对菲奥娜来说,饶她视力再好、经受过的训练和基础也有一点、精神力再怎么集中,也无法分辨希瓦夫人是怎么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落败了的。
因为比起“为什么高阶刺客这么轻易就被打趴在了地上我的老天爷啊达米安那是废了她一只手吗”这件事来说,她更关心别的事情,三秒钟后,一阵来自菲奥娜的惨叫响彻云霄:
“谁把我的大橘扔了下来?!做个人吧!猫从高处突然掉下来也是会伤到的啊!”
大橘在女巫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之下,翘起后腿,淡定而超然地舔了舔自己的屁股,深藏功与名:天真,我可是通灵者的好伙伴,是自己跳下来的谢谢。
——整整十五磅的一大坨自带爪钩的肥肉,可比区区花盆什么的要带劲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由女神像的那个梗是跟她基座的诗有关的:
不似希腊伟岸铜塑雕像,
拥有征服疆域的臂膀;
红霞落波之门你巍然屹立,
高举灯盏喷薄光芒。
您凝聚流光的名字——
放逐者之母
把广袤大地照亮,
凝视中宽柔撒满长桥、海港。
“扼守你们旷古虚华的土地与功勋吧!”她呼喊,
颤栗着缄默双唇:
欢迎你,
那些疲乏了的和贫困的,
挤在一起渴望自由呼吸的大众,
那熙熙攘攘的被遗弃了的,
可怜的人们。
把这些无家可归的
饱受颠沛的人们
一起交给我。
我站在金门口,高举自由的灯火!
划重点,【高举灯盏】、【无家可归、饱受颠沛的人一起交给我】。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莴苣一个坑,以后小莴苣就是女巫协会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