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一零九]
这一夜周锦鱼睡的很是不安稳, 纵然那姑娘对她说了那些让她心安的话,她还是在夜里做了个噩梦,她梦到魏华年抱着小包子走了, 无论她跟在后面怎么喊她,她都不应她。
周锦鱼被这场噩梦惊醒过来,却见那姑娘正在她身侧熟睡, 发丝散在一侧,呼吸匀称。
周锦鱼拍了拍胸脯,还好,只是个噩梦。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魏华年已经在镜前梳妆了。
周锦鱼一个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看着铜镜前的魏华年笑道:“公主,早呀。”
魏华年听了她的动静转过身来,一边把最后一根朱钗别到耳后, 一边闻声问她:“驸马昨夜睡的可好?”
周锦鱼想了想, 实话实说道:“许是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一回。”
魏华年梳妆完毕, 走到窗边坐下来,看着她关切道:“梦到什么了?”
周锦鱼咕哝着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有的没的, 公主不必担心。”
魏华年见她不想说, 便道:“驸马下回做了噩梦,若是害怕睡不着,把本宫喊醒陪着你, 这样你便不会怕了。”
周锦鱼愣了愣,轻轻嗯了声,点了头。
心里想着,她家娘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往日她在周家的时候,一个人住在东院,时常被噩梦惊醒,有时更是一整夜都再难睡过去,也没有人来管她怕不怕。
魏华年贵为金枝玉叶,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体贴她,她又怎能不动容。
魏华年道:“你快些起,稍后我们去见过娘和奶奶,请完安之后再回来用早膳,可好?”
周锦鱼一边掀了盖在腿上的金丝锦被,一边说道:“也用不着这么早过去,现在天还早着呢,咱们用过早膳过去也不迟,反正娘和奶奶也不会介意的。”
魏华年摇了摇头,甚是郑重的道:“新妇进门,若是第一日便请安去的迟了,旁人怕是要说本宫竟会持着公主架子,不侍姑婆。”
周锦鱼怔了怔,“噗”的一声笑出来:“周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公主你别怕,奶奶和娘人都很好的,她们全都满意你这个媳妇,定然不会为难你的。”
魏华年却道:“本宫不是怕为难,而是嫁到了周家便是周家的媳妇,总不能不守规矩。”
“好吧,”周锦鱼见她坚持,无奈的抻了个懒腰,抱怨道:“唉,还以为好不容易成了亲,便能偷懒多睡一会儿,可谁知道我家夫人却是如此勤快。”她说着,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道:“啊……不想起呢。”
魏华年被她这懒猫样儿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哄道:“乖,快些起,再墨半会儿怕是要赶不及了。”
周锦鱼咕哝道:“唔……好吧,那我去着衣。”
周锦鱼赤脚下了床,来到帷帐后的衣柜前,选了件偏浅蓝色的外袍套在身上。
此时有小丫头在外面敲门,问道:“公主,驸马,奴婢打了水,可以进来伺候梳洗么?”
周锦鱼一边系扣子一边应了声:“进来吧。”
两个小丫头推门而入,其中一个丫头手中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把铜盆搁到屋里的盆架上,另一个小丫头手中端着干净叠整齐的绸帕,甚是恭敬的齐声道:“主子请用,奴婢伺候主子梳洗”。
周锦鱼见这阵仗,有些不自在,她以往在周家可是没这待遇,就连清晨洗脸都两个丫头伺候,果然当了驸马,沾了公主的光就是不一样。
周锦鱼刚要撸袖子净手,小丫头连忙就要帮她,刚一碰到她的胳膊,她连忙收了回去,不自然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那小丫头回头看了魏华年一眼,魏华年笑着轻点了下头,小丫头会意,便退下了。
周锦鱼梳洗完毕,拿起绸帕擦了把脸,就听魏华年道:“明日驸马要同本宫一道进宫去,懒觉怕是也睡不成了。”
周锦鱼一愣,歪头看她:“嗯?进宫么?”又反应过来,连忙笑说:“我怎么给忘了,明日要陪公主回娘家的,应该的。”
等魏华年梳洗完毕,周锦鱼随着魏华年刚一出门,便见着门前原本走动忙碌的下人跪了一地:“长公主万福,驸马爷万福。”
周锦鱼再次被这阵仗慌了神,躲在魏华年身后小声道:“他们以后不会天天跪我吧?”
魏华年轻笑了声:“皇家的规矩如此,这可是让驸马不自在了?”
“有一点,”周锦鱼缩了缩脖子,却见魏华年一派的雍容大气,心里想着,自己身为魏华年的夫君,如今这个驸马府的主人,自然也不能失了气度,便率先对着下人出声道:“都免礼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已然足了些,但却还是心虚的扯住了魏华年的手。
下人们原本是在等着魏华年喊“平身”,周锦鱼便是说了“免礼”二字他们也是不能起来的,便一直跪着等,却久久等不来魏华年让他们起来。
此时,晚秋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对众人训斥道:“没听着驸马爷喊免礼么,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忙你们的去吧。”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多谢驸马爷,多谢公主,小的告退。”便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周家便在驸马府的对门,天顺帝这个驸马府的宅子选的其实很是微妙,若是说宅子好吧,他给其他几位驸马府全都选在了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靠着皇城,足见宠信。
可若是说不好吧,也唯独她周锦鱼这个大驸马的府邸却直接选在了驸马本家的对过,她回家却是方便的很,这就让朝臣们开始想不通天顺帝的用意了。
周锦鱼和魏华年往周家府门前一站,守门的小厮立刻跪了下来,要给二人行礼,老管家周成已经奉了柳氏的命,在门前等着一对新人进门。
周成笑道:“公主驸马爷快些进府,老夫人和夫人早已经在等着您二位了。”
周锦鱼应了声,不做停歇,牵着魏华年的手便往里走。
二人来了正堂,柳氏和周老太太已然在正堂等候了,魏华年这个新媳妇乃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她们即便是做长辈的,也不敢越了这层君臣的规矩。
见魏华年进来,柳氏站起了身来,笑着道:“公主来的好早,可曾用过早膳了?”
不等魏华年说话,周锦鱼抢先回答,故作不情愿的抱怨道:“娘,公主她大清早的便把儿子喊了起来,说要来给您和奶奶敬茶呢,儿子这都没睡醒呢。”
柳氏瞪了她一眼,再歪头看魏华年,只觉得这个新媳妇如此识大体,怎么看怎么满意,着实顺眼的很。
周老太太闻言也眯着眼笑起来,也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魏华年道:“新媳妇昨天夜里可睡的好吧,老四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周锦鱼:“……”
周锦鱼被老人家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欺负……
新婚之夜的欺负,还能是哪个欺负?
老太太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哦。
就见魏华年向周老太太行了个礼,乖顺的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胳膊道:“奶奶您先坐,驸马她昨夜……待我极好。”
周锦鱼刚坐下喝了口茶,差点被惊的一口喷出来。
公主这话,说的也很是暧昧啊,不由得让她开始往别处想。
她卡着嗓子一阵猛咳,柳氏又瞪了她好几眼。
周老太太拍了拍魏华年的手,眼珠看了小两口转了转,意味深长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夫妻相处贵在和睦,你们俩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好给我们周家添丁,多子多福才好啊。”
周锦鱼无奈道:“奶奶,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公主这才刚成亲呢。”
周老太太不理她,只顾着拉着魏华年说话,给她说周家都有些什么人,周子冀是长子,却久久都没找着人,周子牧是次子,却领了工部的差事,走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老太太说着说着便要哭出来,魏华年又是好一阵的安慰。
魏华年请完了安,说了会儿话,便要和周锦鱼回府去了,毕竟她身份摆在这里,柳氏和周老太太便不能把她当成寻常的媳妇那般,说些什么让她嫁到周家来,要恪守妇道,孝敬公婆,侍奉夫君的话。反而因着她身为长公主的关系,说出来的话也很是客气。
周锦鱼倒是没觉得什么,魏华年却是不想让两位长辈对她如此迁就,而这般的不自在。
两个人出了门之后,一路顺着回廊旁小石子路往外走。
今日的天气极好,风轻云淡,石子路旁边开了几树桃花,微风一过,桃花香气扑了满鼻。
魏华年停下身来,站在桃花树下喊了周锦鱼一声:“驸马。”
周锦鱼也跟着停下来,看着她问:“什么?”
魏华年见四下无人,便问她:“你是女子这件事,周家人全都不知么?”
周锦鱼一怔,点了头:“嗯,只有我娘,还有你知道。”
魏华年恍然道:“方才奶奶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周锦鱼点头:“昂,听到了,奶奶说,让你我快点给她生个娃娃出来,好让她能四代同堂,以享天伦。”
魏华年轻轻‘哦’了声,似笑非笑的看她道:“那驸马打算,如何?”
周锦鱼被问的一怔,哭笑不得道:“那我有什么法子,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不能说我生不出来吧,就先这么拖着吧。”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忽然问她:“那你有想过,有朝一日寻个夫君,像寻常人家那般,生个一儿半女么?”
周锦鱼苦笑着摇头:“公主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如今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
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若是有朝一日,你恢复女儿身呢?又该作何打算?”
“啊……你说这个。”
魏华年挑眉:“很难回答么?”
周锦鱼看着她,眼中忽然变得澄澈起来,坚定的道:“那也不可能,公主,我喜欢你呢,想同你在一起,恢复了女儿身,也想同你在一起。”
魏华年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好,驸马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周锦鱼点头笑说:“那是自然,本驸马一言,驷马难追!”
魏华年眼中笑意不变,看着眼前的满树桃花,转了话题:“驸马,本宫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桃花,可有什么缘由么?”
“哦你说这个呀,”周锦鱼笑着解释说:“因为桃花运啊,我记得有一回,我师父空智大师对前来进香的一个公子说,若是家中种满桃花,便可以旺桃花运呢。”
魏华年:“……”
20190403/稿
作者有话要说: 魏华年:回头把桃树都砍了吧。
周锦鱼:为什么!
魏华年:没什么,看着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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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看论坛上好多那种作者小群都要求作者收藏1000+,而我只是个收藏600不到的扑街_(:3∠)_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