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星河回握住她的指尖, 几乎怀疑刚才听到的话是错觉, 但是手却不容有疑的握紧了她的手, 甚至弯下腰来:“上来, 我背你。”
徐冉因女孩的动作彻底傻了, 虽然她前不久才背过她, 可是只觉得那是再正常不过,甚至天经地义。现在她要背她了, 徐冉却……一时间眸子里起了雾气。
她偏过头去,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你背不动我。”
喻星河催促她:“老年人,腿都软了, 还不快上来。”
徐冉被她这么一叫,一双动人的眸子里凝着嗔嗔的怒意,往前攀上了她的背, 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话:“谁是老年人!”
“你啊!”女孩似乎对她的怒意一无所察,又说了一遍, “老年人,你要好好休养生息了。”
徐冉又好气又好笑:“胖星星!你现在长得这么胖,背我这个‘老年人’肯定不是事儿。”
喻星河轻轻的哼了一声,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鬼屋里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还在,但是那种令人心悸的恐惧感早已溃散在空气之中。
鼻尖都是女孩身上独有的甜香味, 四处萦绕,令人心安。
喻星河托住她的腿,徐冉今天穿着一条高腰短裙, 她习惯性的停下来将她往上一托,这么一不小心就将她的短裙给撩了起来,她的掌心瞬间贴上了她玉瓷般的大腿。
她的掌心是滚烫的,透着炽热的热度。
徐冉不自然的扭了一下,喻星河顿了顿,半晌才哑着声音说:“别动了。”
她不知道那种背后贴着绵软的感觉,软绵中又带着弹性,她肖想已久,奈何总未得手。
徐冉应了一声,乖乖的趴在了她的背上,再也没动。
黑暗中女孩玉色的耳廓渐渐变粉,徐冉借着偶尔白衣女鬼飘过时的那道白光,看的一清二楚,唇角的笑意也更加温柔缱绻。
直到到鬼屋门前,喻星河才将她放下,半是促狭的朝她笑:“腿还软吗?真不愧是老年人,三步路就腿软。”
徐冉神色早已恢复正常,完全是一副精英范的高冷和淡漠,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乎之前说自己腿软的人不是她。
她们出来的稍微早些,徐宁和秦济楚出来的稍晚,徐宁看起来很有些兴奋,脸颊染着绯红色,额前一层薄汗。秦济楚的脸颊有些苍白,大概同为‘老年人’,被吓了不清,只是她脸颊上也有点淡淡的红,一缕鬓发从额前滑落,打着旋垂在脸颊旁。
她似乎有点着急:“徐冉,我先回去了。”
“不一起吃饭吗?”
“不了,改天。我有事,先回去了。”
“哎,秦姐姐!”
徐宁追了上去,低着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我是有心亲你的。
秦济楚:“……我知道。都是女孩子,也没必要太在意……徐宁,我有事先回家了,你跟着你姐姐继续玩。”
徐宁恋恋不舍的对她挥挥手:“再见……很快就见!国庆后我就回来了。”
秦济楚笑的弯了眉眼,温润的脸庞上像是染着春风:“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吃红丝绒蛋糕。”
徐宁还站在原地发呆。徐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刚刚和她说了些什么?”
“……就是,刚才我被吓到了,然后谢谢她照顾我……”
徐冉想起自己被吓到腿软的情形,觉得徐宁这话完全合情合理,拍了拍妹妹的肩:“就你非要玩什么鬼屋,没吓到我们,自己被吓到这么惨。”
徐宁嘴角动了动,目光落到她还在打着颤的腿弯,暗自腹诽,装,继续装。
秦济楚走了,徐冉又带着两人在游乐园里逛了一圈,只是少了个人,难免兴致缺缺,逛了一圈之后,徐冉去取车,徐宁和喻星河去甜品店点了绵绵冰。
徐宁戳了戳杯子里的冰,一双眸子亮到发光,手指时不时的摸摸嘴唇:“我今天亲到她了!她很害怕,然后我就……嘻嘻嘻……果然她们老年姐妹花,怕黑怕鬼都是一样的。”
喻星河:“……”现在的小朋友都好厉害哦。
她除了背了一下,摸了一下大腿,连个亲亲都没有的!
喻星河咬着管子,吸了一口橘子汽水:“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竟然也会怕鬼。”
“我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是个清雅温柔的职场精英,其实就是个傲娇的死闷骚。”
喻星河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我今天喊了她老年人,估计她都要气死了。”
徐宁笑嘻嘻的:“看个鬼屋都腿软,不是老年人是什么!”
刚取完车回来的徐冉,恰好面无表情的听完最后两句话,感觉自己肺管子都要被这嘴上缺德的妹妹给戳烂了!
徐宁刚说完,就看见她姐站在后面,瞬间变乖,朝她招了招手:“徐、徐总,我们就开个玩笑!您不知道,华城有多少小姑娘等着嫁您呢!”
徐冉淡淡的剐她一眼,她又不缺老婆,那堆小姑娘她无福消受。
虽然徐宁被姐姐抓包到说她坏话,之后几乎要被她姐冷冰冰的眼神都冻成冰棍,但这次出来玩还是很开心。
回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徐自恒前两天参加班级出游,刚刚才回来。不过一个月没见,少年看起来又长高了很多,穿着白衬衣和西裤,干干净净,眉宇俊朗。
他看见徐冉时,下意识的微微别过头,然后喊了一声:“姐姐。”
徐冉走过去,刚好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说话:“最近还适应吗?”
“数学有一点难,但是很有意思。还算适应。”
两个人向来说不上几句话,就陷入沉默,除了日常的问候和徐冉的红包袭击之后,倒是再没有什么话了。
不过徐家热闹人多,两人间无话可说的沉默并不显得突兀。但喻星河还是注意到了。她的注意力无时无刻不在徐冉身上,有时她一个眼神,她都不舍得漏掉。
乔言吃完饭,出去遛狗。喻星河坐在客厅里和陆遥清说话,就听见一阵慌慌张张的门铃声。
门一开,乔言满脸苍白:“刚才年年被车给撞了。我背不动它,就在不远处。”
喻星河下意识的叫小吴准备开车,徐自恒已经冲了出去,向来成熟稳重的少年早没了那份不合他年纪的成熟,脸上便是仓皇和茫然,几乎是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他看起来太激动了,喻星河顾不上叫徐冉,忙着追了出去,看着少年甚至不顾往来车流过了马路,她一颗心简直被吓的提到了嗓子眼,在车流之间看着少年白衬衫的一角。
好不容易等到红灯变绿,车流稍止,少年已经将大狗背了起来,在斑马线上大步走了过来。
年年因为被喂的太多,已经有三四十公斤,少年背的很吃力,一步一步的走回来,额头上一颗接一颗的汗珠往下落。
他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声音里有种奇异的固执:“星河姐姐,年年……”
“放到车上,带它去看兽医。”
徐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神色尤为冷静,开了车门,看着少年小心的把大狗放在车厢里,忍不住按住了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徐自恒,你不欠我的,也不欠任何人的,没有必要这样。”
少年的眼角慢慢红了,而后往后退了一步,唇角的笑是苦涩的:“可我本身就是个错误。这是事实,没办法改变。就像我的基因有一部分不属于徐家……这是无从改变的。”
“你……”
少年已经爬上车厢,关上车门:“姐姐,我跟着小吴过去就行了,你和星河姐姐回家吧。”
喻星河还沉浸在少年方才说的话中,即使心里早就有了若隐若现的猜测,但真正听着少年亲自说出来,她还是难免错愕和震惊。
直到回到房间,她都在回想方才的情形。
徐冉端了杯水给她:“方才是吓到了还是?”
“……没有。我只是……”
喻星河喝了满满一杯水,看着徐冉,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
喻星河没去问她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思及少年的别扭,温声安慰:“等他再长大一点,或许就不会再这么钻牛角尖了。你不要着急。”
徐冉唇角抿出点笑:“你不是说我是老年人了吗,时间不够,当然得着急。”
“不过来日方长,虽然老年人……”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揉进了某些深沉的情愫:“是啊。虽然老年人,也是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