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眼里露出的无端害怕让虞挽浓了然于心, 但他极力的掩饰其实在说明——
他害怕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荒唐的事情发生后,其实她预想过温辰的一切反应。
他可能破口大骂,可以拂袖而去,甚至直接打电话报警,告她强女干。
然而以上种种可能会发生的应激反应——
他都没有!
他有的,是反常的沉默,颤抖的身体,隐忍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让虞挽浓几乎是立刻断定,温辰和原主的关系,非常不平等!
他甚至没有出口控诉她一句不好的话!
看来温辰平时对原主很敬畏惧怕,就算有情绪, 也不敢发作。
这应该和两人的身份地位有直接关系。
虞挽浓很快有了答案——
原主是yn娱乐里至高无上的女王,一言九鼎,地位在公司毋庸置疑, 掌握了旗下所有明星的生杀予夺权。
而温辰现在才刚出道不到半年, 尚处于对娱乐圈一知半解, 对资本只能仰视的阶段。
就像是陪伴在老虎身边的小羊羔, 不敢轻易动怒, 生怕惹毛对方, 被剥夺走生存的权利。
这也就足以解释,为什么在原世界的剧情线里,温辰受了那么多的非人对待却不敢伸张, 只能瞒着大家,用最极端的方式反抗。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地位悬殊差距太大,反抗也要付出风险。
那温辰的反应,和他的性格有没有关系呢?
想到这里,虞挽浓觉得自己还需要试探试探,但目前看来,温辰并没有极端的举动,这让她稍微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掌握了主动权,就有了应对的方法和方式,她要做的,是事后安抚。
——让刚刚脱轨的现实,尽快回到正确的轨迹上来。
对上少年的眼眸,她明显看见温辰的呼吸滞了一下,很快移开目光,对身上的伤口看也不看。
虞挽浓不动声色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温辰自我逃避的呆愣里,拍了拍她面前的床沿。
“过来坐,我帮你擦药。”
她语调缓缓,尽量营造出一个轻松的状态,想让对方尽快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温辰没有动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显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温言细语不起作用,虞挽浓转过身,凝视对方,用命令的口吻对他一字一句。
“没听见吗?我让你过来。”
温辰听见了,他眸光闪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本能的抗拒,受过的疼告诉他,自己可能会再次上当。
但很快,他眸光微敛,光芒尽收,慢慢的……犹豫的……挪了过来。
虞挽浓扬了扬唇,这是有多怕她?
即使伤成这样也不敢说个不字,难怪让原主越欺负越欲罢不能。
少年挪过来坐稳以后就低头望着自己的腿,眼神发沉,不知该如何自处,像是面壁思过一般,僵直身躯,纹丝不动。
虞挽浓没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开始忙自己的。
——掏出棉签,沾上消毒水,将衣服撩起,开始帮他消毒。
突然的刺痛让温辰猛然一惊,等他抬起头,才看见虞挽浓将棉签点在了他的锁骨上。
这里是被啃咬得最严重的部位,血痕斑斑,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也不知原主是不是吸血鬼转世,怎么能将莹白细嫩的少年咬成这样。
温辰蹙眉,忍住清凉刺激的疼,虞挽浓察觉到他的隐忍,将动作轻了又轻,瞄了他一眼。
真是应了那句“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收拾完。
虞挽浓觉得她大概将转世以来所有的耐心都花在了对面这个少年身上,其小心翼翼的程度,比任何时候都要仔细温柔。
谁让他就是这个世界刚来就必须还清的孽债呢?
于是乎一点一点的涂抹消毒,再一寸一寸敷上淡白色的药膏,虞挽浓集中精力,不放过一个伤口。
少年还算领情,也许从虞挽浓的举手投足间判断出她不会再伤害自己,温辰轻轻吐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第一丝松弛。
“疼吗?疼就说出来。”
温辰愣了愣。
“……不是很疼,虞总。”
半晌之后他小声回,一边说话一边恨不得将脸埋进腿弯里。
就像将头埋在沙子里不愿意面对的鸵鸟一般,神色怯怯。
这是温辰第一次开口说话,难以想象他的声音居然这么低沉有磁性。
仅仅是这么一句,虞挽浓也能从中听出那一抹自带的绵软,态度有点不易察觉的卑亢,好像闯了祸的人——
是他!
虞挽浓笑了,这一回是真的被逗笑。
她是真的好奇,温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都已经把他伤成这样了,浑身狼藉、狼狈不堪,这个咬紧牙关的少年居然不闹不恼。
安静地………仿佛一只小鹌鹑。
温辰是个相当能忍的少年。
这是虞挽浓对他的初步判断。
不管是出于利益关系还是出于本身性格,他的这种不抱怨不责怪的态度,和战战兢兢的举动——
让虞挽浓自然而然产生出一种——
愧疚和心疼。
其实温辰完全可以反抗责怪痛骂她的,可是他居然没计较?
虞挽浓借着处理伤口仔细辨认过他的眼神,以她看人的经验来说——
温辰的眼底有惧怕,有惊惶,有惴惴不安。
但仔细辨认一番,似乎并没有厌恶。
或许还没有来得及滋生?
不管如何,虞挽浓由内而外松出一口气。
虽然错不是她犯下的,可看着好端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被抓成“筛子”的身体,和受惊之后的惶恐表情,总归有点替原主过意不去。
一丝莫名的负罪感让虞挽浓觉得,该对他说点什么。
“那个,实在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下手没轻没重把你弄伤。”
虞挽浓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淡笑。
“这样吧,你看看需要什么补偿,可以提出来?”
她刚才想过了,既然穿成了原主,她就认栽好了。
现在创伤已经造成,最重要的是尽量弥补温辰所受的内外创伤。
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内伤暂时无法消除。
那就先给点甜枣,让对方心里好过一点?
这一点虞挽浓还是有自信的,原主不大不小也是经纪公司的头,拉个戏剧给个资源塞个空降,这种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看温辰怎么提了。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暂时给不了别的,为今之计,只能先拖着。
少年瞪大了眸子,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关照”给难倒了。
他应该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久前刚褪去绯红的耳根,又再次燃烧起来。
“虞总,我没什么要求……”
他似乎是狠狠思考了一会,在判断她不像是说假话以后,又改了口。
“就是,能不能把我的薪酬按时……按时给我……”
温辰的耳朵根都红透了,极力的解释道。
“我不是搞特殊,只是家里打电话来说,我奶奶住院需要一笔钱。所以,所以才……”
温辰结结巴巴,说得很是委婉。
但虞挽浓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她还差点惊掉了下巴。
靠,原来如此变态的原主还是个周扒皮!
居然克扣艺人的酬劳!
看看她这富丽堂皇的不止一百平的卧室,和这每一处都充斥着奢侈腐败气息的软装修,这个逼装得绝对不下千万!
富得流油还拖欠薪水,简直丧心病狂。
怀着对原主深深地吐槽,虞挽浓扶了扶额,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温辰微微一怔,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
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是因为翟哥跟自己说,老板不满意他在舞台上的表现。
可现在老板不止没说自己,还这么痛快就答应早发薪水。
第一次见虞总这么好说话,温辰差点就忘记了身上伤痕累累,忘记自己所受的罪。
他直接赤脚站到地板上,对着虞挽浓微微躬身。
“谢谢老板。”
这么容易就满足?
虞挽浓完全没有料到,不禁略略怔忡。
恰在此时,温辰扔在地上的牛仔裤里,传来电话的震动声,他顿了顿,在虞挽浓的示意下,走过去接起。
电话是翟哥打来的,虞挽浓隐约听到,对方要来接温辰,因为再过几个小时,刚好有一场商演,风行少年将作为嘉宾,在开幕仪式上表演新歌。
她听见温辰乖巧的说了个好,然后挂掉了电话。
虞挽浓看了看温辰脖子上掩饰不住的痕迹,点开通讯录,给造型总监去了个电话。
“今天的演出,给温辰准备一件高领的服装。”
电话被温辰听在耳里,没再做声。
他迅速拾起自己被丢在地上的衣服,忙手忙脚,开始往身上套。
看他全程低头,尴尬的不敢看自己,一副急于想走的样子,虞挽浓进了卧室,找出一件自己的宽松衬衫。
他的衣服已经撕裂成一小条一小条,污渍连连,完全不能穿。
“穿这个出去。”她拿给温辰。
少年低头,手臂微微颤动,在不经意的扫过她一眼后,终于伸手,接过干净的衣服。
“对了,别忘了,今天结束行程之后要记得涂药。”
虞挽浓想到什么似的叮嘱。
“否则伤口好的慢。”
温辰是艺人,身体发肤都要格外注意。
既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他的老板,就必须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第一次跟虞挽浓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昨晚的暴烈和今天的温柔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已经渐渐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咬着唇瞥了一眼虞挽浓,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波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我被锁了t_t
写了一点有关□□的情节。
用上了蜡烛皮鞭丝带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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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去改了,现在在申诉。
喜欢自己的小天使耐心等一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