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浓回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拒绝了富人区tom妈妈留下来用餐的邀请,她在路上随便买了汉堡果腹。
去补课之前,她回了一趟学校,遇到了自己的老师杰妮,对方问她愿不愿意和她一道,去临州的兄弟大学,做一个参观考察。
这是对方学校发来的邀请函,每年都会邀请成绩优异的学生,交流共融,相当于国内的冬令营。
既然是公费,虞挽浓自然很乐意去见见世面。
以至于走到公寓楼下,她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尽管知道程香在,但屋里是没灯的状态, 还好她带了钥匙,否则她可不愿意让对方起来给她开门。
走进去才发现,程香的东西已经摆卖了客厅, 白天还干干净净的沙发,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亮衣服, 以及没拆封的连衣裙。
她是来选美的吗?虞挽浓蹙了蹙眉头。
那头程香听见声响, 适时打开了卧室门。
虞挽浓开了口, “既然是寄宿, 是不是该把你的东西收好?”
“管你什么事啊,这是佑霖哥的房子,不是吗?”程香朝脸上涂着润肤油, 看见虞挽浓便没了白天的好脸色。
虞挽浓早就猜到她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当着季佑霖的面,表现的不知多么贤惠能干,其实身上的习惯,还是那个只会耍嘴皮子讨好别人的乡下妞。
目光短浅。
虞挽浓走到座机旁,“你不收拾也行,我让你的佑霖哥过来,替你收拾。”
“喂,虞挽浓!”程香急了,“我现在马上就收,你不许惊动佑霖哥。”
看着程香急急忙忙跑出房间,生怕她叫季佑霖过来收拾烂摊子的模样,虞挽浓不动声色,进了自己房间。
她马上就要出门,等回来的时候,以前的马来西亚室友也该来美国了。
她现在手头有钱,已经可以租回原来的小二层,这栋房子,还是趁早搬离的好。
她可不想和程香搅和在一起。
客厅里,程香愤愤不平将自己的衣服塞进房间,对着虞挽浓的房间瞅了好几眼。
她最看不惯虞挽浓身上这股子傲劲,读书人怎么了?自以为高人一等吗!
等自己和季佑霖结了婚,非把她踩到地上狠狠摩擦才罢休!
一想到这,程香心里骤然一乐,她出国的时候,薛丽桦就说了,季母对她印象很不错,如果没意外,她就是季佑霖未来的媳妇。
虞挽浓现在巴结季佑霖有什么用?没季母的支持,她算个屁!
程香憋不住事,得意洋洋走到虞挽浓房间门口,耀武扬威。
“告诉你,别以为你住在这就是佑霖哥什么人了,他是我的!我妈说了,我和他才是门当户对!”
虞挽浓正将几本书放回原地,一听这话,顿时眼里流出一股不屑。
门当户对?程香这种初中毕业的人,居然还知道这个成语了!
“那又怎么样?”她嗤笑一声,用一句俗语怼回去,“你们俩个,就像别墅搭配茅草棚,一点都不配!”
啪一下,不等程香反应,主卧的门就咚一声紧紧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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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茅草棚!
程香想骂回去已经晚了,她反应不如虞挽浓快,半天才理解过来对方是指桑骂槐,呕得半夜才睡。
另一个没睡好的,要属季佑霖,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公寓了,他昨天回去想了半天,觉得这样安排或许不合理,担心两个女孩子会不会闹别扭。
虞挽浓性格清冷,倒不是会主动找茬的人,就怕程香嘴上没栓门,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匆匆忙忙敲开门,虞挽浓已经在收拾行李,看到她塞了几本书在箱子里,季佑霖怔了一怔。
“一大早的,去哪啊?”
该不会昨晚真的闹得不愉快,才让她要搬出去了吧。
还好虞挽浓的话平静无澜,“去加州待几天,跟导师一块过去参加冬令营。”
“是吗?”季佑霖放下心来,“那可是个好机会,去的都是拔尖的学生,多看看丰富阅历也是好的。”
“嗯。”虞挽浓认同的点头。
“对了,”季佑霖突然想起什么来,放下手里的早餐,“我记得我有几本地理方面的书,有介绍加州的景观,或许你用得着。”
这时候流行订杂志,能和人分享自己爱看的国家地理,是读书人的一大乐事。
他兴致勃勃去书房取了书过来,一页一页翻给虞挽浓看。
“这里,我曾经去过,瀑布很美,建议你也去去。”
“噢。”
说着说着季佑霖更加怀念了,将杂志摊在一旁,他挨着蹲在地毯上收拾行李的虞挽浓坐下,半趴上她的床尾,单手撑着下巴。
“还有这里,有机会的话去看看夜空。”
话音未落,一道声影快速地闪了进来,“你们看什么呢?”
程香不知何时走进虞挽浓的房间,看见季佑霖在这,眼眸一亮,麻溜地躺上了床。
等季佑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倏然发现,自己和程香只有一掌之隔,而程香竟然不管不顾地蹭了过来,趴在了他的书上。
气氛顿时静默。
虞挽浓一抬眸便瞧见了这暧.昧的一幕,心道这程香也太不矜持了。
这样的举动对大多数男人或许有用,但季佑霖是谁,他可不是那种饥.渴又不知道分寸的男人。
相反,知识分子最懂得羞耻了。
虞挽浓好笑地拿起行李,道了句,“你们慢慢看,我先走了。”
掩上门。
身后的季佑霖如弹簧一般,迅速跳起来,面色沉下来,追出去。
“我送你。”
程香后知后觉碰了一鼻子灰,顿时有些丧气,方才她是想接近季佑霖,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竟然逼自己如蛇蝎。
这一招不管用,还得慢慢打动才行。
可惜自从虞挽浓出了门,季佑霖也不来这公寓了,在美国没朋友没亲人,连续几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不会说外语,和路人都没法交流。
实在是寂寞难耐,程香已经打算去季家找季佑霖了。
可第四天的清晨,她一起床,就看见了季佑霖。
阳台上,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将一套清洗干净的四件套挂上晾衣架,甩了又甩,直到毫无褶皱。
“佑霖哥,你还知道来看我?”程香娇嗔,这都多少天没见他了,季佑霖到底还是良心发现,不忍心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间空虚寂寞冷的公寓里。
季佑霖回头,没什么表情。
程香凑过去,左看右看,这才发现季佑霖手上的这套床单,好像是虞挽浓那屋里的。
淡绿色的碎花床单还散发着清爽好闻的洗衣粉味道,气味怡人,一看就是用心洗过的。
“你这是?”程香诧异地问。
季佑霖没有多说,继续走到洗手间,拿出洗干净的枕套,挂在太阳下。同时又将枕芯对着阳光,调整到直射的角度。
一切干完,他拍了拍手,眼角眉梢流露着放松的神情,略带一丝期待。
“挽浓今天要回来,我替她把屋子打扫下。”他进屋,打开刚买来的零食,一样一样放进冰箱里。
“对了,下午两点记得帮我把被单翻个面,晒晒反面。”
程香:“…………”
一股浓烈的酸味从内而外的溢出,程香愣在原地,五味杂陈。
“冰箱里有刚买的水果和牛奶,你饿了可以吃。”
他说完,心情不错地捡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看了看表。
“飞机快到了,我现在去机场。”门外,季佑霖不忘叮嘱,“蛋糕别动,是给挽浓留的。”
他说完,消失在门口。
程香本来还雀跃的心情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她愤愤然地踢了一脚垃圾桶,直到脚趾盖传来剧痛,才停下来。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季佑霖是不忍心,专门回来看望自己的!
结果呢?
是因为虞挽浓要回来,才刻意回来,还跟个保姆一样鞍前马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提前打点好!
佣人都没他这么贴心!
季佑霖对虞挽浓什么样,对她什么样?
简直判若两人!
程香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恨不得将虞挽浓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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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鲜花迎面而来,刚和导师道声拜拜,虞挽浓回眸,便看见自己面前突然降临的季佑霖。
“你怎么来了?”她接过花,脸上带着意外。
来就来,还带了鲜花来接机?
弄得挺有情调的。
“去学院问过你们的行程,知道你们今天返程。”季佑霖语气笃定。“没吃东西吧,走,刚好有家新开的餐馆,带你去尝尝。”
餐馆是高档餐厅,中国菜做的很地道。
吃过饭,虞挽浓莫名觉得,身边的人似乎心情很好。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她情不自禁询问。
尽管灵活操纵着方向盘,季佑霖却将心思放在旁边的女人身上,只要虞挽浓一动,他就自然而然地回头看她。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几天的不见面,让他见到虞挽浓的时候,更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感,好像很久没有见面的小情侣。
“没什么。”他压下唇角,“对了,我买了你爱吃的法式蛋糕,回公寓切开给你尝尝?”
虞挽浓倒是没太多想法,只在听见公寓两个字时,微不可闻地凝了凝眉。
“公寓?我就不去了,我朋友回来了,我今天就搬到她那里去。”
她指的是之前和马来西亚人合租的小二层,在所有租过的房子里,就那个条件是最好的。
“这样。”季佑霖僵了僵,没想到虞挽浓这么快已经联系好了要离开,“可你的东西,还有一些在我家。”
“改天再拿也行,诶——小心!”
一头小鹿穿越公路,显然季佑霖没注意到,分了神。
踩下刹车,还好没撞到活物。
“你没事吧?”虞挽浓万万没想到,一向开车很稳当的季佑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事。”季佑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是分了心,他的心情,从虞挽浓说要搬走的那一刻起,就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他脸色暗沉,语气低落。
“我先送你过去,明天一早接你收拾东西。”
程香当然不会帮虞挽浓翻被子,甚至天黑下来,她都一动不动,缩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季佑霖去了哪,虞挽浓也没回来,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两个人独自快活的画面,茶饭不思,如果要能找到地方,她早就跟着去了。
心情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从季佑霖这几天的表现来看,直觉自己希望渺茫。
拿起话筒,拨通了国内的号码,她急切的想从薛丽桦那,得到一些指导。
“傻孩子,你跟她有什么好斗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抓住季伯母,知道吗?”
薛丽桦在电话里谆谆教诲,她从上次出国就看出来了,季母对程香印象不错,从她下手,讨老人的欢心,让季母同意两人婚事,比跟捉摸不定的季佑霖献殷勤,好办的多。
程香才不想侍奉季母,可没办法,季佑霖和虞挽浓像是连体婴儿,拆都拆不开。
没办法,她打算明天一早,去季家碰碰运气。
第二天一早,她刚要出门,走到楼下,就碰上一前一后下车的虞挽浓和季佑霖。
两人没怎么说话,甚至季佑霖的脸上有几分落寞,程香直觉,两人是吵了架。
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忙躲进旁边的植物后,打算静观其变。
果然,虞挽浓再次下来时提着大包小包,像是她的私人物品,而季佑霖靠在车门边,无精打采,但也没有上去帮忙。
程香来了希望,虞挽浓这是要搬走?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这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季佑霖。
独处的机会就更多了!
正想着,虞挽浓将东西拿到后备箱,季佑霖替她打开后门。
“等等。”虞挽浓突然想起来,“我忘了水龙头关没关。”
怕季佑霖等得着急,她匆忙出来,现在越想越怀疑。
“哪里的水龙头?”季佑霖问。
“主卧里的。”
主卧是虞挽浓住的那间,季佑霖二话没说,“在这等我,我上去检查一下。”
“我去吧。”
“不用。”
季佑霖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跑上楼,他速度快,不到一分钟就下来了,再次下来时,手上还拿着一块蛋糕。
“你关了,可能是忘记了。对了把这个带上,你爱吃的蛋糕。”
程香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人站得很近,季佑霖心情不好,说话都是低沉的。
车子半天没开,她格外想知道两人聊了什么,于是凑上前去,拍了拍车窗。
季佑霖被吓了一跳,他正放着音响,想和虞挽浓谈几句心,话还没开头,就被打了岔。
“佑霖哥,你们聊什么呢?我去了趟便利店,一回来就看见你的车了。”
季佑霖面色有些不虞,这样一来,想和虞挽浓说的话,算是没法说了。
“没聊什么。”他情绪恹恹,见程香杵着半天不走,随便拿个话题搪塞她。
“挽浓说,卧室里的自来水没关,所以我——”
“自来水没关?”程香听了个大概,眼眸嗖地一亮。
“你们等着,我上去检查!”
季佑霖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自告奋勇地跑上楼,拦都拦不住。
没到一分钟,阳台上窜出一个脑袋,程香气喘吁吁,拧着眉毛大声打报告。
“挽浓姐,你真的没关水龙头,家里的自来水哗哗流!”
她情真意切道,发自肺腑,“你也太大意了!还好,我刚才替你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