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微微的凉了凉。

对于魔然，她是想救的，但如果这一场救，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的话，她还要抛夫弃子的出手吗？

“我答应你，绝不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出手相救。”柳云裳开口，“若是我想到了别的办法，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阻止？”

洛玉堂顿了顿，神色里，似有些排斥。

柳云裳拉住他的手道：“救魔然，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我们总归要为之后的事考虑一些。”

她与他好生的商量着。

大狐狸平日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可一发起脾气来……

她其实也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

最多损她两句。

只是洛玉堂自古至今，肆意强悍惯了的，大约也难意识到，地焰究竟是强大了何种地步。

她声音软了些，带着几分央求。

洛玉堂微垂着眼睫，看着她的小脸，过了一会，终还是抬手将她往怀里一揽道：“神界的事，下不为例。”

柳云裳这才抿唇笑道：“好，下不为例。”

＊

柳云裳方一进星河，便觉察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猛地迎面砸来。

她身形一动，本能的躲开，却是见柳云裳抱着头，惨叫着倒在地面。

柳云裳目光微微一变，刚要掠上前去，那厢姥姥便扑了过来：“不要碰我的孙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佝偻着身子，便要将柳云裳挡开，跟在柳云裳身后的洛玉堂随手一扫，姥姥的身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住了。

柳云裳身形一动，落在柳锦瑟身侧，神念一动，防御阵出现在周围，她这才出手，向柳锦瑟抓去。

深陷在痛苦中的柳锦瑟，突然抬手，便向柳云裳的面门刺来。

只是那手还未抵面门，便被柳云裳面前的防御阵给挡了回去。

柳锦瑟发出一声惨呼，柳云裳趁机出手，双指瞬间戳在她胸口的穴位上。

柳锦瑟的身子一下子凝滞在原地，目光痛苦的将柳云裳看着。

原本绝代风华的美人儿，此时此刻，却像个迷失了自己的疯子一般，双目无神，脸色灰败，呆愣愣的失了魂魄一般。

柳云裳目光微微的深了深。

柳锦瑟因煞星而逝，地焰因爱将她复活。

可他可否想过，自己的一意孤行，给自己最爱的人，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呢？

柳云裳看着柳锦瑟。

她眼睛里，因睡眠不好，充满了血丝，发丝也几日未搭理，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一般。

她的唇瓣毫无血色，轻轻的颤着，整个人像是不断枯萎的野草一般，毫无生命力。

柳云裳不由抬手，落在她的发上，边给她整理着头发边开口道：“哪里不舒服？说出来，我给你瞧瞧。”

柳锦瑟呆怔怔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云裳道：“上次给你的药，是吃光了？”

她给她配置的药，比例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就算柳锦瑟每日吃一颗，也不该现在就吃完了才对。

除非她一整日不限量的吃……

柳云裳抬手落在她的手腕处，一探手脉，混乱成一团。

柳锦瑟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方似顺过那口气来似的，抽噎着嗓子，唤了一声“云裳”，眼泪便蓦地涌了出来。

在柳云裳的印象里，她尚算得上个坚强的女子，鲜少的，会掉泪什么的。

像这般的不计形象的痛哭流涕，还是第一次。

“云裳，我求你，你杀了我吧！你若还当我是你姐姐，便了结了我吧！”眼泪湿了她的脸颊，她哭的像个小女孩似的。

柳云裳蓦地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时还在华夏，柳锦瑟只有六岁，因不小心扭了脚，坐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的。

她当时无法，只好尝试着给她矫正骨头，之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背回了家。

只是以前觉得十分厌烦的事，现在看来，却反而觉得有些怜悯了。

柳云裳抬手，自空间袋内，取出一把木梳子来，边给她梳着头发边开口道：“人都会死，早晚而已。无论生活多么痛苦，也要努力的挣扎着活着，毕竟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柳锦瑟哭的越发难受。

“云裳，我怕是坚持不到那日了。每一日，我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裂开了似的，像是有无数股力量，撕扯着我的魂识。云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柳锦瑟可怜的开口。

柳云裳将她的秀发盘成了个发髻，这才抬手解了她的穴道，“这几日，你可又想起什么了？”

柳锦瑟摇头，“记忆都是混乱的，我也分不清哪些是我想起来的，哪些是硬塞进来的。”

她无助的看着她，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袖，“你别走开好不好？以前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的。”

柳锦瑟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如当年，无论自己多么恐惧，只要她站在自己面前，她就觉得无比的心安。

柳云裳有些无奈的看了洛玉堂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道：“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吧。”

柳锦瑟惊恐的紧拉着她，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不走开，顺道再炼制些丹药给你。”柳云裳开口。

柳锦瑟这才怯怯的点了点头。

将她安置的休息妥当了，柳云裳才转身去翻关于咒印的一些书籍。

翻完书籍，又将关于魔然的咒印研究了透，这才开始寻找破解之法。

待她终于将那咒印的破解之法找出来时，却又发现了一个难题。

魔然体内的咒印进化了。

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至少说明，那咒印有像咒怨一般活的迹象。

想要救魔然，便必须得在那咒印彻底成活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你。

柳云裳又将咒灵寻了出来，通过神念与之商量着解决之法。

咒灵除了点头，摇头，转身子，基本无法做出别的动作，柳云裳只能靠连蒙带猜的找答案。

就在她快要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喝水吗？”

“不喝。”

“饿了么？”

“不饿。”

“累了吧。”

“不累。”

“想不出来便等会想，休息一下。”

被同一道声音接连不断的打扰思路，柳云裳不由道：“洛玉堂，你能不能闭会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