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北堂冷与北堂倾月准备联手设计君轻尘,也便是说所谓的软肋只是个陷阱而已。
可依着柳云裳的判断,北堂冷心高气傲,自认天下无敌,这种人,其实不太喜欢在对决时用阴招的,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反而会更有成就感。
如果她判断准确的话,那么便是北堂倾月单方面想要陷害君轻尘。
可如她所说,轻尘是她的真命天子,谁又会在这种时候陷害自己心仪的人呢?
比起后者,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显然君轻尘也想到了这一点,至于他不太开心……大约是,对于一个自幼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又家教极好的君轻尘来说,堂堂正正的对决关乎自尊,北堂倾月给他说什么北堂冷的软肋,其实并不会赢得君轻尘的欢心,反而令他有些难堪了。
即便他赢了,也会让人觉得赢得不光彩。
若是轻尘不与她说,也只有他与北堂倾月知道,偏生她多嘴问了一句,而他又没打算对她隐瞒,真是……
柳云裳抿了下唇道:“比你更清楚北堂冷软肋的,是北堂冷自己。”
君轻尘眼睫一颤,目光微深了些。
“如果是你,知道自己的软肋,会如何做?对于一个强者来说,软肋往外会成为防御的重点,反而很棘手。视线不要紧盯着对方的软肋,全力以赴便好。”柳云裳缓声开口。
君轻尘面上的霾色,轻笑道:“与锦儿做对手,才是真的头痛。”
柳云裳瞥了他一眼:“哪一日,我们切磋试试?”
君轻尘轻笑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成为锦儿的对手。”
柳云裳心里一暖,旋即视线落在远处低声道:“院长来了。”
众人的视线,无不向前半空看去。
那里院长与九州掌事齐齐出现,原本嘈杂的往生湖畔,立刻陷入了安静。
月关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柳云裳身上。
那姑娘冷淡淡的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嘲讽。
月关不由“咳”了一声,开口道:“今日大比,我们将在往生湖上进行,想来大家也都听说了往生湖的传闻,此次大比,风险极大,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大比之前,随时可以选择退出。”
月关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嗡”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
“院长都这么说了,那往生湖上,不会真的能看到往生吧?”
“如果身陷在往生无法出来,那我们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里面还有幻阵吧?一边要躲避恶劣的幻阵,一边要对付对手,这大比的幻境也太糟糕了点。”
议论声一出,畏惧便如瘟疫般的,弥漫开来。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觉恐惧,越是不可预料,便越会心怀敬畏,毕竟往生虽然不是今世,那也是曾经的一段人生啊?万一有不好的,说不受影响,那是假的。
谁也不知道,过往的自己,有过怎样的经历,重新回忆起那段过往,那个过往里的亲人,朋友以及曾经拥有或失去的一切,再来审视今生什么的,简直太恐怖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
这九州大比,万众期盼的都是学院顶级天才的对决,像他们这种,谁又会关注呢?为了一场比试,就丢掉小命,未免太不值了。
可这个时候,喊着退出,是不是太丢人了点?
是以,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可却没有一人提出主动退出。
月关看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掌事们各归其位,本院来开启往生湖。”
九州掌事尽是正色,身形一动,各自落在各州学员前。
月关抬起双手,那手白的像玉,十指优美的开始结印,随着印结的形成,他的手指开始泛着淡淡的光泽。
因院长向来带着一张面具,又使用的是幻音,众人皆以为那是个老头子,却未料院长竟然有如此年轻的一双手,一时间,众人皆看的有些目眩神迷。
柳云裳看着那手印,心里缓缓的跟着比划着,这是一种极为晦涩的印结,与他们之前所使用的术印完全不同。
随着那印结的成型,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翻起了涟漪,涟漪成同心圆状,一圈圈的以湖面为中心,向着周围开始扩散。
突然,同心圆处,一股水柱冲了出来,那水珠升至十余丈时,缓缓的绽开一朵花来。
接着,水面不断的有这种花朵出现,最后只见湖面摇摇曳曳出现了无数这样的花朵来。
花朵每摇一次,便有一滴水珠被甩出,那水珠不断的凝聚,最后画成巨大的一团。
月关手印一变,那凝聚的一团立刻被定住,上面缓缓的出现四个大字——九州大比。
众人有些呆愣的看着湖面上摇曳的清水化成的花朵,皆不知院长此举,是有何用意。
至此,他们依然没有感觉到那往生湖上有什么特别的。
然远处的柳云裳面色却微微的变了,那些摇曳的水花,那巨大的水镜其实都不存在,而只是一个看似平和的幻境!
换句话说,只要能看到那水面东西的人,皆已成了幻境的一部分。
柳云裳轻轻的吸了口凉气,视线向那露水凝聚的镜子看去。
每个人都站在那镜子前,镜子能倒映出山水如画,可站在周围的人影,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不……也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是她自己。
柳云裳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自己,她穿着淡青色的罗裙,乌黑的发丝缎子一般的垂至腰畔,发髻上,只简单的斜插了支步摇,那步摇被风浮动,相互碰撞,发出细细的轻响。
那个女子极美,眉目精细到妙处,眉心一缕火焰印记,绽放如花。
她立在那里,目光似看着柳云裳,又似是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柳云裳只觉全身一寒,接着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
“莫要看那面镜子。”君轻尘的声音蓦地将柳云裳拉回了神。
柳云裳面色变幻不定,她的发饰极为简单,只有一支发簪,而她今日穿的衣服,也只是件普通的绛色长裙,她方才看到的,根本不是镜子倒映出的本人,可样貌却与她完全相同。
柳云裳心跳砰砰,她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