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突然一把将她推开,抬步便向前掠去。
凤栖月被推的一个踉跄,待反应过来,不由尖声道:“洛柳澈!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你去死算了!”
声音尖锐,却被轰隆隆的声音吞噬。
远处,君轻尘的身子一颤,目及之处,便见洛柳澈掠了过来。
聂羽亦看到了那道身影,他下意识道:“云裳!”
两个字,像是猛地砸在君轻尘身上,他蓦地看向聂羽:“你说什么?”
聂羽指着洛柳澈结巴道:“轻尘,她是云裳哇!我、我就知道她不会去见你!”
“她要去做什么?”辰逸慢半拍的开口。
然君轻尘的身子,已然掠了出去。
半空的黑柳,像是炸开了一朵花。
无数道身影自半空砸落下来。
立在柳端的男人,银发染血,似再也不支,自柳端直直的落了下来。
柳云裳的瞳眸紧缩,无数人影挡在她面前,她不得不身形一掠,直接踩上一人肩头,快如疾电的,向落下的身影奔去。
是什么东西,咯在心上?
为什么,她的心,有些乱,有些痛,还有些慌乱。
她突然的,便方寸大乱了。
好似连力气也被抽空了去。
“妖狐不行了!快动手!”惊喜声传来。
“不要毁了妖狐之心!”
“妖狐的命,由我来了结!”
数十道身影,同时向洛玉堂扑去,汹涌可怕的杀气,好似天地都要被撕裂!
柳云裳只觉身子凉透,她掠过厚厚的人墙,前冲的身子却在下一瞬,被人猛然抓住。
“……锦儿。”君轻尘抓着她的手腕,掌心微颤,只觉自己像是抓到了一个虚幻的梦境,“危险!”
柳云裳蓦地看了他一眼,却用力将他甩开,身子宛如虚幻,骤然消失在原地。
洛玉堂身子急速下坠,然身体触到地面的前一刻,无数藤蔓自地底窜出,陡然将他托住,而在他周身,粗壮的藤蔓盘旋,下一瞬骤然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阵。
洛玉堂身子一颤,下一瞬,可怕的杀气已然向藤蔓砸来。
“轰!”
巨响带起音浪,翻滚咆哮。
藤蔓在攻击之下,骤然化作齑粉,待一切归于平静之时,那里已然变成了可怕的深渊。
“叽叽,死了吗?”金丝蜘蛛声音尖锐。
“即便不死,也活不下来了!”蛇姬嘲弄的开口。
“哒!”
一滴血滴在蛇姬脸上,她随手一抹,待看到那血色时,面色猛地一变,倏地抬头,却见半空上,洛玉堂正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只是在他怀里,却多了个人。
“洛玉堂!”面色阴沉的男人率先叫出声,该死的,这妖狐未免太难缠,寂灭被破,遭到那般严重的反噬,竟然还不死!
洛玉堂面上已没有了丝毫的笑意,绝艳的容颜上,沾了些血污,唇角血迹尽染,他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柳云裳脸上。
植物武灵被摧枯拉朽式的摧毁,柳云裳亦受了伤,她微微抿唇,将血液吞入腹中,声音有些沉:“洛玉堂,你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良久开口:“柳云裳,你何时变笨了?”
柳云裳看着他,她觉得,血梗在喉咙里,梗的有些痛。
良久,她听到自己说:“我有个破布娃娃,后来,我失去了它,那是我懂事以来,唯一不能接受的事……洛玉堂,我不太能再经历一次。”
洛玉堂感觉血液都似在凝滞,他眼睫轻颤,声音像是飘着:“本座不会做你的破布娃娃。”
柳云裳看着他:“妖族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神魂散了,大约便彻底散了。洛玉堂,你若没了性命,叫我心里……如何开出一朵花?”
他怔怔的将她看着,喜欢,便是心里开出一朵花吗?
他不记得自己同她说起这句话,亦或者他曾经说过,可忘了的也是他。
这般晦涩难懂的解释,她是明白了么?
“柳云裳,本座若是不在……”
“洛玉堂!你的死期到了!”
愤怒的咆哮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便断在风里。
柳云裳想,原来平淡的几个字,也是会叫人心痛的。
她被他推了出去。
她看到他眼角落出一滴泪来,接着天地彻底暗了下来。
她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尖锐的喊着他的名字。
她想,一定是她身处梦中,所以周围才会那么黑暗。
若这真是一场梦,纵使黑暗,却也是好的。
她经历了那么多噩梦,可醒来后,阳光还在,他也还在。
洛玉堂,这样算什么呢?
柳云裳感觉身子落在冰冷的大地上,她看到一滴眼泪落在无垠的虚无,接着一切的声音都似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寂灭。
她怔怔的看着,她感觉心里钻出的嫩苗,终于迎风开出了小花,只是泛着淡淡的血色。
*
虚无崩裂,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洛玉堂坐在黑暗里,疲倦涌了上来。
这一次,该扫平的都扫平了吧?
他抬手,看着泛着微光的手,感觉身子似乎变得虚幻起来。
妖力涣散,宛如一颗颗萤火,自他体内飘离。
再无法维持人形,身子缓缓的,变做了狐狸的模样。
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洛玉堂微微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转而又合上眼睛。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的传来。
狐狸闭着眼睛,懒得将他搭理。
“织魂灯无法重组,你何不就此沉睡,总比彻底消散世间的好。”
身穿麻袍的老者,赤着双脚,衣衫褴褛,胡须有些稀疏,满头白发,像是没有营养的枯草,可他的肌肤却娇嫩如婴儿,一双眸子,却像是藏着大千世界。
“少废话。”
狐狸有些不耐的开口。
“罢了罢了,谁让老夫欠你人情?”麻袍老者呵呵的笑,“前几日,在不归山,老夫觅得一株银月圣莲,便拿来给你塑身吧。”
*
东洲大战,震惊八荒。
上古仅存的黑暗势力,在这一战中,彻底凋零。
妖狐最后祭出的神狐泪,终结了一个时代。
自此,无极大陆,新的力量正式踏上舞台,无数天才宛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群雄并起,谁来争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