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因为谢韶华不留余地，他们开始相信谢韶华是说到做到的。

在这件事情上，谢韶华坚持不原谅，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派出所告诉谢韶华他们会依法办事。在派出所得到满意的答案，谢韶华这才离开。

中途开车去了公司一趟，不出她所料，老板果然又在喝茶。

这次文静还拉了几个员工在她的办公室里面一起喝茶，聊聊人生，聊聊前后五百年。

谢韶华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屋子员工跟老板不干正事儿都在聊天。

她甚至感觉整个公司都没正常人，就她一个人在干活，有时候也是特别的无力。

文静看她来了，拉着她想要跟她聊八卦。比如说她的表妹是怎么受伤的，现在怎么样啦，做表姐的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体会到了亲情的重要性？

谢韶华潦草的交代了几句，直接丢给她一叠报销单，让她挨个看挨个签。

至于其他人，已经找借口离开了。

文静一边签字一边问：“你表妹还活着么，你没想过趁机把她毒死吗？”

“没有生命危险。”谢韶华回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

“她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你要对她负责哦。”文静调侃道。

“不要乱说话。”谢韶华给她一个白眼。

文静笑眯眯的说：“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表妹。特别是家里还那么有钱，不瞒你说，我家方圆180里就我家最有钱，可想而知我有多苦恼。”

“成啊，你要，我就送给你好了。”

“那一言说定。不许反悔，明天我就拎着礼物上门管她叫表妹，下一步就认李老板做干妈，逢年过节去抱大腿。”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无聊。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欢跟杜渐渐和李春花搭上关系，这样调侃有意思吗。

“谢韶华，你还是要想开一点，平常心，不然对你和对你表妹都不公平。”

“是是是，我知道。”

多说无益，心结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十几年。一句话就能解开的。

杜渐渐说伤口疼，谢韶华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由它疼着。

杜渐渐嘟着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每次我不舒服的时候，我妈妈都会抱抱我。”杜渐渐说。

表姐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需要我帮你打电话给小姨吗，让她过来抱你？”

“表姐，伤口有点痒，我可不可以洗澡。”杜渐渐觉得浑身难受，身上黏黏的，好像贴了一层膜。

“你不能洗澡，但是可以擦身。”

在浴室里，谢韶华没给杜渐渐害羞的机会，三下五除二脱光了杜渐渐的衣服，然后用毛巾在她身上快速的擦过，烫猪毛都比这温柔。

杜渐渐欲哭无泪，像个小媳妇一样默默的忍受，表姐一点都不温柔，身上的皮都被扒了一层。

小时候，外婆家没有浴室，只有很大的木桶。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特别是在冬天，每次洗澡都要烧很多水。

她们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木桶可以同时容纳她们两个人。杜渐渐小时候看电视看到浪漫到脑子抽风的程度，她偷偷跑去隔壁院子摘蔷薇花，然后撕下来撒在水里。假装自己是电视剧的女主角，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从水中捞起蔷薇花瓣，花瓣从头上掉下来。

杜渐渐每次都不会乖乖地洗澡，而是在不停地演戏，有时候直到洗澡水变得冰冷。

外婆骂人，都骂她们两个，可是明明罪魁祸首是杜渐渐。

只要是她们洗澡，地上一定有一滩水，和一堆的花瓣。

而隔壁家的蔷薇花总是开得稀稀落落，罪魁祸首就是杜渐渐。

有次花瓣里面有蚂蚁，杜渐渐没有注意，摘了以后丢进洗澡水里面，谢韶华无意中就看见手臂上有只毛毛虫在爬，把她吓得不轻。

记忆快速回来，谢韶华注意到表妹的胸部在这些年都没有太大的发育。杜渐渐身上看不到几两肉，不知道这些年吃下去的饭都去哪里。

意识到谢韶华在看自己的胸部，杜渐渐用一只手捂住胸口。

“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饭？”谢韶华多扫了一眼那并不壮观的小笼包。

“每次都吃得很多，但是就是不长肉，大概这就是天赋。”

“你还是多长点肉比较好，免得被风吹走了。”

洗完澡，有惊喜在等杜渐渐。

当谢韶华从冰箱里拿出杜渐渐最爱的布丁的时候，杜渐渐的眼睛都亮了。

相处那么多年，谢韶华清楚知道什么东西是表妹最爱吃的，也知道什么东西能让表妹开心，今天她买这个布丁，只是想缓解心里的内疚感。

但是杜渐渐不觉得，她只会觉得表姐很懂她，每次都给她买她最爱吃的。

杜渐渐喜滋滋的吃着布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杜渐渐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电话这边是陌生的声音,杜渐渐一开始没有认出来，问是谁。

在电话的那一边，谢韶华的妈妈打给女儿，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不是她，她听出来这是杜渐渐的声音,说话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渐渐，我是二姨。这是小华的电话，小华在你家吗。？”

“啊？哦，是的，是的。”不禁想起来她搬出来还是个秘密。

“那就好，你们好好相处。你表姐只对你这个表妹好……”

杜渐渐一直觉得二姨很假，虽然看见她总是面带微笑，但是这个笑容一点都不真。她还是喜欢谢韶华看到她时很想翻白眼，但是每次都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也许正如朋友说的那样，她骨子里说不定是受虐狂。

二姨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话，手机被谢韶华从她手里抽走。杜渐渐慢慢转头，表姐的表情是48级台风预警。

“这是我的手机，你拿错了。”谢韶华平静地说。

从声音就能听出来现在的她很不高兴。

谢韶华把手机拿着走到屋外，把落地窗合上。

转头看见屋子里的杜渐渐好奇的朝着她这里张望，她拉开玻璃门，先把窗帘拉上，再把玻璃门拉上。

这个时候她才接电话。

在电话里面，谢韶华的妈妈先是关心表妹的身体。

有时候谢韶华真的在怀疑表妹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的关怀都是给了表妹。

“妈，表妹好的很，不用你瞎操心。”

“这孩子你说什么话呢，都是一家人，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怎么没看你去关心一下大姨家的儿子女儿”

“你小姨对我们家好啊，关心一下不好吗。你这孩子说话有必要这么冲么？”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以她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她哪有那么纯粹的好心。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你先别挂，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小姨有个工程在这边，我想跟你爸爸去接这个工程。”

“那就去接啊，我又没拦着你。”

“你跟杜渐渐说一声，打个招呼。”

“杜渐渐不管事儿，她连公司都不进。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你小姨就这么一个女儿，公司迟早是她的，你小姨谁也不疼，就只疼这个女儿。你和她搞好关系，以后能帮得上忙的，就让她帮你。”

“你和小姨还是亲姐妹，比我跟表妹还要亲，你直接求小姨不好吗，不要来找她。”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你小姨从小就跟别的姐妹不一样，她六亲不认。她只对这个女儿好，你让杜渐渐去说几句，她会听。”

谢韶华对着手机说：“钱，赚一点就够了，不要再贪心了，不要老是想着靠别人发财，小姨的钱也是自己赚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谢韶华的妈妈被气到了，自己的女儿冲着自己发脾气，是有能耐了。

谢韶华不想和妈妈继续争论下去，她把手机关掉，仰头看着星星，表情非常沮丧。

她转身，落地窗关着，窗帘没有拉开，但是窗帘一角有被动过的痕迹。

走进房间，杜渐渐还没来得及伪装，被她抓个正着。

杜渐渐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就在刚才只是因为好奇走到了窗边，然后不小心听到了表姐的话，关键是看到了表姐脸上的神情。一贯坚强的表姐露出脆弱的一面，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星空，这一幕震撼了她。

表妹几度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只希望能安慰表姐。

但是谢韶华先发制人恶狠狠的对杜渐渐说：“不要问。”

杜渐渐摇摇头.说：“我不问。其实，表姐你让我跟太后说也没关系，太后肯定会帮的。都是一家人。”

却得到谢韶华离去的背影。这给不了谢韶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