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一年级们最终没能打起来。

除了天文学教授就在附近，更重要的原因是，斯莱特林一年级首席的命令根本没人真正执行。

——倒不是说他威望不够，只是包括德拉科自己在内，他们中间还没有人学会昏迷咒。

拉文克劳们一个个从望远镜前挪开眼睛，举着魔杖警惕地对准发出了进攻命令的斯莱特林。

随着德拉科一声令下，其他斯莱特林的确有所行动——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拨乱了拉文克劳望远镜的焦距，然后干脆利落地回到自己的望远镜前，继续围观自家院长。

根本就没有什么该死的“昏迷咒”，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是虚张声势，始作俑者马尔福，更是连头都没有回过。

反应过来的拉文克劳们骂骂咧咧地扑回自己的设备前，匆匆把所有的旋钮转回正确的位置。

但他们还是错过了非常珍贵的画面。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恢复角度时，斯莱特林们集体发出了长长地赞叹声。

有个急性子的小鹰干脆丢开望远镜，直接把脑袋探出护栏，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见点什么，就听见从地面上传来的一声猛兽愤怒的低吼。

“dad！？”一直没有离开过望远镜，却始终看不清现场的希尔，再听见这一声吼叫之后，终于确定自家dad就在下面的事实。

被长袍绊倒的魔药教授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眼看着和目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干脆就地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

“what the hell’s that！？”

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斯莱特林院长的阿尼玛格斯，就连身为教子的德拉科也不例外。

他们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望远镜里，好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地上那头身形健硕的黑色动物。

希尔却放松下来。

“黑豹。”

他揉着太阳穴从目镜前离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声音中带着浅浅的骄傲和得意。

“dad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头纯黑的美洲豹，最高时速四十四英里——无论他在追什么，都不可能失手。”

他说的没错。

其他人清楚地看到魔药教授变得那头猛兽，向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蹿了出去，眨眼间超过前面的虎斑猫，纵身跃过猎场看守小屋边上的南瓜地，追着耗子一头冲进禁林中。

就连拉文克劳也忍不住为黑豹的英姿欢呼。

德拉科忍不住咧嘴大笑，他嗔怪地推了希尔一把：“这种重要情报，你竟然憋到现在才说！”

“就是！”布雷斯起哄地从另一边搡了室友一把，“你们父子俩还藏了多少‘惊喜’？”

“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毕竟你们都没有问过我……”希尔笑着被他们推来搡去，眼看着姑娘们和其他同学也要加入，他连忙举手讨饶——

“吼！！！”

就在这时，远处的禁林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声，黑发男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围绕在他身边的学生们也意识到不对，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德拉科皱紧眉毛怒吼道，“都傻愣着干什么——视角往林子里切，麻利点！！”

布雷斯用最快的速度报出几个参数，其他人纷纷跟着调整。

最先找到视角的高个子斯莱特林沉声道：“教授好像——”

“他受伤了……”希尔似乎回过神来，接口说道，“他需要帮助……我去找他。”

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黑发男孩已经胳膊一撑跃上护栏，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跳天文塔——

天文塔是霍格沃茨城堡的最高点，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有几个不知情的学生当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不过希尔没能真的跳下去——业务熟练的德拉科在他有所动作的同时，就向他扑去，在最后关头抱住了他的小腿，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护栏上撕了下来。

本该重重摔在地上的黑发男孩，不知怎么出现在一年级首席身后，并且在他重心不稳、即将跌坐在地之际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

德拉科没有道谢，而是在希尔靠近的一瞬间猛地钳住他的胳膊。

“你……”暴躁地小少爷正要骂人，转过头却发现对方的黑眸无比空洞——天文塔的护栏上有灯柱，然而希尔凡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德拉科心底莫名地慌张。

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抓着对方胳膊的手转为掐住他的肩膀：“别那么紧张，麦格在他身边，他不是一个人……教父不会有事的，他是魔药教授，禁林他很熟悉……”

其他人纷纷转过头不安地看着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再担心也不能跳天文塔，也不能直接……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如果去了错误的地点，说不定反而会害了他！”

最后他几乎贴着黑发男孩的耳朵咆哮。

“德拉科……”希尔终于真正地清醒了一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点。

自听见斯内普负伤的咆哮声后，他本就犯晕的脑袋更加天旋地转，最后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的脑袋里不断重复黑发男人在坩埚边消失，或者靠在破烂的墙角浑身是血的画面，而每一根神经都在狂躁地尖叫，要他立刻幻影移行去dad身边……

但是他面前这个铂金色头发的小男孩，蛮不讲理地要用他的声音压过其他的一切……

而且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小少爷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刚才没有拦住希尔，之后一定会发生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我只是有点担心……”黑发男孩揉了揉脑袋，向其他人抱歉地摆摆手，然后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像滑溜的鱼一样从他的胳膊之间溜走。

等到小少爷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开三步远。

“我去找教授，不许跟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去。

——合着刚才他说那么多，那家伙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

“希尔凡！”德拉科怒喝一声正要跟上，却被一旁的短发女孩拽了一把。

潘西满面肃容，将一面小圆镜塞进他手心：“把那对父子完整地带回来。”

德拉科瞥了她一眼，像一支箭一样冲向楼梯口——

黑发男孩已经走下旋梯的几阶，确认避开其他人视线之后正准备离开，他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翻过扶手，闭着眼睛纵身一跃——

他明明是个明哲保身的斯莱特林，都怪该死的希尔凡·斯内普，害得他老是做出这种格兰芬多都不会有的举动……

如果他敢让他摔在地上……

唔噗——接住了。

“你有病！？”黑发斯莱特林生气极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瞬移两步接住他，“我去找我老爸，你来凑什么热闹！”

希尔不是头一回接住高空坠落的德拉科，按理说应该已经很有经验才对。

奈何这次德拉科选择的“高空”不够高，距离太短，他实在来不及缓冲外加公主抱……

于是少爷柔软的肚皮狠狠地撞上男孩的肩膀，差点一口血喷到台阶上。

他德拉科·马尔福也是狠人，这会相当于吃了一记老拳，他却硬是一声没吭。

只不过默默记在心里，准备等眼下的事过去之后再一起算总帐。

“你才有病——”他扶着扶手站起身，左手牢牢抓着希尔凡，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去帮教父，关你屁事，别废话了赶紧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德拉科肚子疼，其实希尔肩膀也很疼。

但是既然对方一点都没表露出来，那他当然也要忍着。

希尔的胳膊被紧紧钳着，他懒得浪费时间跟少爷讲道理，打算直接拖着他去找dad，然而德拉科再一次打断他——

“去扫帚屋。”

“现在所有人的望远镜都对准那里，既然你刚才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暴露，那之后的行为，也必须有说得过去的——”

他话没说完，希尔就不耐烦地捂住他的嘴巴，带着人一起消失，紧接着出现在……

没错，扫帚屋。

首席和次席离开后，接过领导权的，并不是当初位列第三的潘西，而是布雷斯·扎比尼。

希尔和德拉科的身影先后消失在楼梯口，高个子斯莱特林转过身来，朝着所有目瞪口呆的人耸了耸肩：“见谅，拉文克劳的朋友们，刚才那只是个例，我院的其他首席和次席还是非常可靠的——潘西，我想你大概没有异议？”

短发女孩不耐烦地点点头，于是布雷斯顺理成章地发号施令：“达芙妮，去找辛尼斯塔教授——鉴于我们都清楚那两个家伙去哪了，我想还是不要指望他们……”

“布雷斯，你废话有点多。”达芙妮斜了他一眼，然后顺从地下楼去天文学教授的办公室。

“相当中肯的建议……亲爱的，我这不是头一次指挥，有点紧张么。”他凑到潘西身边眨了眨眼睛，在短发女孩给他一个耳光之前抽身退开，“其他人——回到你们的望远镜前！”

“不要全都对准一个地方，我把禁林按在场的人数分了一下区，按我接下来报的参数，一台望远镜对准一个区域——”

接下来他开始报一组数据，每个在场的斯莱特林都顺从地领走了一个角度，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序号。

“等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一个来自印度的拉文克劳女孩皱着眉毛举起手，“你们刚才还试图攻击我们。”

她的言论得到了一些拉文克劳同学的赞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是帕德玛·佩蒂尔？”

布雷斯打量了她一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帕德玛，你的眼睛真漂亮，几乎能跟我室友一较高下……”

远处的禁林里突然掠过一道明亮的绿光，天文塔上的小巫师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多多少少对一些著名的咒语有所了解。

目前巫师所使用的攻击型咒语大多是红光，会产生绿光的魔咒就只有那么一道……

阿瓦达索命。

不只是他们，现在整个城堡都骚动起来——现在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多数学生都从寝室的窗户看到了禁林上空的绿光。

布雷斯骤然变了脸色，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提出异议的拉文克劳女孩，冷冷地说道：“这么美丽的淑女，还是由另一位淑女跟你交涉吧。”

他匆匆退回自己的望远镜边，掏出身上发烫的双向镜，皱着眉毛回应那头的呼叫。

同时，潘西默契地从她的望远镜跟前退开，用最盛气凌人的步伐走到帕德玛面前捏起女孩的下巴。

其他拉文克劳愤怒地用魔杖对准她，但是潘西比他们都快——她的魔杖先一步抵上了印度女孩的胸口。

尽管她掌握的、最有杀伤力的咒语，也不过是让对方长出一对巨大的门牙，但小鹰们还是从她的气势中感受到了威胁。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女孩。”

潘西发出了轻蔑的笑声：“你觉得我会说什么，斯莱特林需要你们？”

“不。”

“随便你们加入或者袖手旁观，愿意地话，你们现在就可以下课，躲回你们的寝室去——那没有绿光、没有索命咒、没有危险的温暖巢穴——”

“但是如果西弗勒斯·斯内普因此死在禁林里，斯莱特林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人。”

“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