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石廊中，棕色头发的沃林顿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姿势狼狈极了。

追求完美的小少爷嘟囔了一句，动了动魔杖，用漂浮咒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怎么能昏倒地这么难看。”

地上昏迷的斯莱特林变成了双手交叠在胸口、双腿笔直并拢、随时可以入殓的姿势。

“这才是我的仆人应有的仪态。”德拉科满意地收起魔杖，向同伴宣布道，“由于我的调整，他升值了——所以现在你需要赔偿更多。”

希尔看着沃林顿的新造型，嘴角微微抽搐。

“赔多少？”他蹲下来掀了掀棕发斯莱特林的眼皮，确认对方是真的失去意识、而非假装，“事先说好，要是太贵我就不赔了。”

“放心，尽管我的东西一向对普通人来说过于昂贵……沃林顿却绝对廉价。”

德拉科认真地估量了一下黑发男孩的经济实力，最后给出了一个他觉得合理的价码：“一包盐牛奶软糖，怎么样？”

希尔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是dad派来，刺探我的糖果储备的？”

“你想多了。”德拉科受到冒犯似得白了他一眼。

“好吧，你可真会漫天要价——要知道在我家，想弄点糖果，比讨零花钱还难。”

希尔一边嘀咕，一边半跪在地，在沃林顿身上嗅来嗅去：“要不然我干脆陪你一只新的狗狗算了。”

德拉科挑起眉毛，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你打算代替沃林顿？”

“哦不，有比我更好的人选——”黑发男孩埋头翻找昏迷者的口袋，一边提议道，“我把布雷斯赔给你怎么样？”

“我室友温柔体贴会暖床，绝对比你现在这个好一百倍——”

“他替你‘暖床’！？”小少爷声音猛地拔高。

希尔眉头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胡说了什么，赶紧解释：“没那回事，他这个优点纯粹是我的推测。”

尽管如此，德拉科依然气不顺。

他厌恶地看着黑发男孩在沃林顿身上摸来找去，终于忍不住制止：“你在干什么——你看起来很像是趁机骚扰他。”

“你思想真龌龊，我明明只是在搜他的身。”希尔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龌龊？”德拉科不高兴地板起脸，“我认为此时此刻，可怜的沃林顿需要有人替他高喊一声‘非礼’——到时候，就让闻讯赶来的其他人判断判断，到底是我龌龊，还是你猥琐。”

“别闹，赶紧过来帮我找找他的复方汤剂到底藏哪了——我好像闻不到那个气味了。”

尽管不服气，德拉科还是在沃林顿的另一边蹲下，帮着翻找起来。

衬衫，毛衣，厚实的棉毛马甲和斗篷外套，男孩身上的口袋就那么多，翻遍了他们也没找到装着复方汤剂的小药瓶。

他们唯一的收获是希尔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来的一大把软糖。

圆球形的糖果外面包着色彩鲜艳的蜡纸，散发着无比香甜的味道。

希尔忍不住深嗅一口，闻到了清爽酸甜的水果味，还有一缕淡淡的馥奇香。

那味道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令他忘了本该搜寻的古怪味道。

“这是什么糖？”他皱着眉毛挑出一颗牛奶味的丢给德拉科，“先赔你一包分之一。”

“一个倒闭了很久的德国老牌子。”德拉科敏捷地接住，有点疑惑地瞥了一眼包装上的德文，随手塞进口袋里，“你竟然偷他的糖果凑数。”

“爱要不要。”希尔略微遗憾地把剩下的糖果塞回昏迷者的口袋，抱着膝盖开始思索药瓶到底藏在了哪。

“也许他今天没有带在身上。”德拉科有点不耐烦地让他的狗翻了个面，“裤子口袋也找过了？”

“找过了……我觉得不太可能，dad以前无聊的时候改良过复方汤剂，以他的水平最多也只能将药效延长到一个半小时——”黑发男孩抽出魔杖，用地面的灰尘在空中画出一瓶魔药的形状，又用杖尖搅碎了它。

“除非这个沃林顿货真价实，否则他绝对不敢一点存货都不带。”

德拉科抿着嘴掸掉落在身上的灰尘，他看着双眼紧闭的沃林顿，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判断不会出错，这个绝对是假货——”

“真正的里瑟·沃林顿怎么可能以他自己的名字，宣誓效忠于我？”

巫师的忠诚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希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的确所有的地方都翻过了。

德拉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据我所知，有的贴身衣物也有口袋……”

“嗯，我在家附近的麻瓜商店里看见过那样的内裤……”希尔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当即瞪大眼睛看向同伴，表情活像见了鬼。

“你是打算扒掉沃林顿的裤子？”他难以接受地说道，“梅林，你真是……”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向昏迷者的皮带伸手：“不是‘我’，是我们——你别想撇开关系。”

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希尔只好和他一起摸上沃林顿的皮带。

“梅林，我觉得怪怪的，我们这样会不会太不道德了……”黑发男孩不安地咕哝着，“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猥琐……”

要是让他dad知道他弄昏了同学，还打算扒掉对方的裤子……梅林泡过臭脚丫子的魔力稳定剂啊，杀了他吧。

“闭嘴希尔凡，你跟斯坦普一起把人打昏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道德……”德拉科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心里紧张得要命。

要是让父亲知道他在扒人家的裤子……

他慌张地前后张望，担心他们现在的行为被其他人看见。

“大家都是男的，我们又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机不可失，手脚麻利点，要是被人看到——”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两个的名声，就毁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走廊拐角后面传来，仿佛两个费力拔烟火分别在他们的脑袋里炸开。

两个男孩呆滞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一模一样的绝望和茫然。

德拉科最先反应过来，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顺便猛地把希尔从沃林顿身边推开。

希尔被德拉科推了个踉跄，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好来的是自己人。

“梅林的蝴蝶结，你们对沃林顿做了什么……”短发女孩看见躺在地上的斯莱特林，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德拉科看清女孩们的脸之后，像差点干死在沙滩上、又在最后一刻回到水中的鱼一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吓死我了，潘西。”他捂着心口埋怨，一边扶着石壁站起来。

“沃林顿突然发病倒下了，我和希尔正准备帮他急救。”他神情自然地说道。

希尔也缓过神来，在达芙妮的搀扶下站好，在潘西狐疑的目光下点点头。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们两个在解他的腰带。”达芙妮挑起眉毛，抱着胳膊看向希尔。

“什么样的急救需要脱裤子？”潘西眉毛几乎扬到天上去，叉着腰来回盯着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实说，你们看起来就像要做一些相当禽兽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希尔总觉得她的目光令人十分尴尬。

德拉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你们看错了，我们其实是在按压他的肚子——”

“闭嘴，德拉科，你这个小骗子。”潘西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虎视眈眈地转向希尔，“希尔，你说。”

“嘿，帕金森小姐，你现在都敢这么对你的首席说话了？”德拉科一边抱怨，一边用眼神示意希尔编个好一点的借口。

黑发男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会，你来。

德拉科也想自己来，奈何姑娘们根本不打算理他。

于是希尔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没忍住、打晕沃林顿的经过。

他一时言语不慎，不小心暴露了小少爷被打屁股的事，被姑娘们缠得不行，只好又简单描述了他们被斯内普教训的过程。

潘西和达芙妮冲着少爷露出了老母亲般的笑容。

德拉科黑了脸，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希尔，然后猛地一挥魔杖，让昏迷着的沃林顿长出了猴子尾巴。

黑发男孩讪笑着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歉：“都说了你来……好啦算我不对，牛奶软糖加我室友，全都赔给你好不好？”

“滚。”愤怒的少爷掉头就走，恨不得立刻幻影移行从这里消失。

希尔正要跟上，却被身后的达芙妮拉住胳膊。

“你们就这么走了？”金发女孩看了眼地上昏着的沃林顿，皱着眉毛说道。

“怎么？”负气要走的德拉科突然回过头，灰色的眼睛严厉地盯着她，“格林格拉斯，别告诉我你怜悯他——”

“得了吧，马尔福，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达芙妮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说，他这样横在路中间，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密道，我们可以把他扔到那里去。”

德拉科略感意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bad girl.”

“好主意。”潘西也跟着点点头，“这样吧，扫尾工作交给我们，就当作对希尔慷慨提供素材的回报。”

黑发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姑娘异常粗鲁地漂浮起沃林顿，大步向不远处的密道走去。

德拉科没好气地当胸给了他一拳：“发什么呆，你这个傻子……走了。”

“等等，她们刚才说什么‘素材’？”希尔被捶了一拳，觉得不是很疼，自己揉了揉就抬腿跟上，“还有，我真的不是故意说漏嘴……”

“再提捶死你。”德拉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素材’的事就别问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嘴贱而且身份存疑的同学侮辱他父亲，于是他和学姐一起攻击了同学，他的朋友们又帮忙“尸体”扔进了密道里……

希尔原本以为这样的事已经足够疯狂。

然而当他在天文课上，从望远镜中看见自家老爸追在一只猫和一只耗子后面狂奔时，他才意识到，下午的事完全就是小意思。